第四十八章

    桑玉第二日脖子上生出了些红疹。等大夫来看过,说是误食用了不能吃的食物。

    幸亏服用的计量小,不然整张脸都容易起红疹。

    她的饮食向来是很小心的,哪里能出什么差错。桑玉瞅一眼萧序,转念一想又有些面红耳赤的。若不是,他昨夜缠的紧,那就不会有今日的事发生了。她抱怨道,“该不会是你喝过的桂花酿罢?那玩意儿,我碰不得。”

    桂花酿?怕是不能罢。

    他都咽下肚子,嘴里只残留了一丝而已。可,她既然又这么说了,像是那么回事。

    萧序狐疑的问,“你吃不得桂花做的东西?”

    “是啊!”

    不应该啊?萧序皱起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哪里敢指望着你了解这些。”前世,她和暴君在一块儿,就像是打发闲暇的小猫小狗。暴君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就已经是很不错了,根本没想过有一天他还会关怀自己能不能吃桂花。

    萧序很熟悉这样的姿态,这小娘子又开始使小性子,不好好说话了。

    若碰巧他心情不好驳她一句,那可就是后患无穷,小事变成大事!她能好几天的不搭理他。往日来的经验告诉萧序,需得他多问问,这样才显得自己上心,没有忽视她,“哪时候的事?”

    桑玉回忆着说,“以前在紫竹馆偷吃过桂花糖糕,第二日就是大病了一场。老母勒令我许在贪嘴。”

    萧序嗓子眼像是被什么赌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说到底,他一开始就差点害了她?

    桑玉却是可有无的态度,“我那时候第一次见到老母如此紧张我,她守在我床边,一刻都不离开。”

    萧序道,“那想必是你是病得很重。”

    “大概,是吧。”太小了,只留下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只隐约记得,老母一边责怪她没看住她,一边还哭了。这么多年,她拢总只见过老母哭过那么一回。早忘记喝药有多难受,借着法子的求老母给她做好吃的。

    不管她提什么,老母都爽快的答应了。她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给自己喂鸡子羹。

    鸡子羹,就是普通的鸡蛋打散了,放在蒸笼里蒸出来的。当勺子送进口的瞬间,她天真的想,要是每一日生病就好了,那样老母就会温声细语的和自己说话,还把自己当成宝贝。

    想到这些,眼眶本能的要滴下眼泪来。

    桑玉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去。她像是个没事人,笑嘻嘻的说,“这不,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倘若不是今天起了红疹,我都有些忘记了。”

    这事可大可小,偏这小娘子不上心,还笑嘻嘻的不当回事。分明好几颗红疹子,她还看上去不太难受的样子。男人寒这一张脸,训了一顿,“你这不是作死,不能死,还惦记着桂花糖糕?”

    她哼了哼,怪罪,“吃不到,才总念念不忘。你知道个什么?”

    哦,这事还全怪在他身上了。

    那会儿,又是哪一个一声又一声叫的浪,死死抱紧着他,不能放人。

    桑玉又瞪了他一眼,“你这什么眼神,总不是我的缘故吧?”

    萧序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是我的错。这几日换我伺候家主,可好?”

    小娘子这才满意,背过身去,开始小睡。

    “你可说好了,骗人的,就是小狗!”

    萧序被撩得浑身发颤,压了压嗓子眼,“嗯,”

    她又转过来,眯着眼看他,“大夫也说了,纵欲对身子不好。”

    萧序默了一下,“大夫没说这话。”

    桑玉忍不住,笑了。这个男人,她还没玩够,可不能因为这小病就扫了兴。

    这话,是故意这么说的。

    “哼,便知道你留下来,是没安好心思。”

    萧序又问过大夫可还有什么忌口的,照顾了桑玉好几日。这件事,也算是就这么翻篇了。

    等桑玉身子好,已经是第三日后。

    她避开萧序出了一趟门。

    艳见了来人,真的有点觉得见了鬼,皱眉,“我不是把丽姬的下落,告诉公子序了?”她怎么还来啊!

    桑玉推门进去坐下,“不欢迎?那,你现在可赶不走我。”

    “是是是!”谁不知道桑家堡家主富可敌国,便是租住下的这一处寨子也归她所有。艳只好认栽,重新开始沏茶。

    水开了,咕嘟咕嘟在冒着泡。两人都不说话,艳可没打算和她叙旧。

    看着对方沉默寡言的样子,可别打了什么心思。艳说,“家主有什么话直说罢。”

    桑玉瞥一眼茶沫子,“你这茶,煮的可不怎么好。”

    艳见着她挑刺的眼神,这可就是那一如往常讨人厌的玉姬。她不咸不淡的道,“比不得家主自小受良好的礼仪教养,我们这些底层人出身,混的一口饭吃,哪里还管茶煮的好不好!”

    她拿勺子搅动。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贵女。老母也总告诫我,我学的把戏均是将来要讨贵人的喜欢。”

    “小时候,我就经常在想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能带我离开紫竹馆的贵人。而后,和他长相厮守,为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过了这么久了,她还似乎一直以来不变的只有这个。

    桑玉幽幽静静的说,“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和我说要划清界限。他不愿意和我成婚,哪怕是被父亲大人责难。”

    “我自然是不肯心甘情愿的放他走。忙了这么久,总不能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我就缠着他。”

    絮絮叨叨这些,原来她就是担忧萧序和别人有染?妒妇,名不虚传啊!

    却见着她眼不红气不喘,说,“艳,你也是个女人,明白我说的话吧?”

    艳不了解。

    而且,闻所未闻!

    还有,什么,萧序要和桑玉划清界限。你们小两口的事,这么正大光明的拿出来说,怕是不好吧?还有总觉得哪里奇怪。不对啊!艳问,“公子序,那日来寻我。他不像是不在乎你的样子?”

    冷不丁的,桑玉冷笑,“我都不了解公子序,你倒是懂他?”

    在她眼里,暴君就是个喜怒无常,非常不好相处的人。

    桑玉本想着相敬如宾的过日子,但暴君似乎奔着不是这一点。他还挺粘人的。可连桑玉提了要萧序去放下身段打探消息,这样的事,暴君也愿意做了。

    还有,约法三章。第一条,不让她吃亏。

    昨夜,暴君就特意留下来,陪着她。

    总之,看上去是她在闹,暴君也事事都迁就着她。

    他们之间有过一个叫舜英孩子。

    他很在乎那孩子。

    她理解不了暴君的想法,从以前到现在,还是未来。又或许,他对他的感情,是超出自己预想的。

    这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桑玉警告她说,“艳,你从一开始就喜欢公子序对不对!但希望你之后不要再打萧序的主意,不然,我不客气。”

    嗯?这人有毛病罢?艳啼笑皆非。

    “家主,特意来寻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话?”

    桑玉,“嗯。”也不单单说给艳听的。

    昨夜,萧序和她说,丽姬可能还呆在吴国。这事,还挺出乎她意料的。

    严格的来讲,丽姬对她的感情很复杂。又想她过得好,又想在精神上控制住她。桑玉思来想去,她觉得丽姬就在周围,默默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最有可能呆的地方,就是和艳待在一起。

    刚才说的那些话,桑玉借着和艳说话,是故意说给丽姬听的。

    虽然说,不论丽姬谋划什么,都和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桑玉也不在乎,她们之间到底是不是母女。都重活一世了,这些对她来说也不是重要。为了小时候的一些记忆,她总归惦念着一点情分吧。她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要把话说清楚。

    丽姬,丽姬,她可千万别犯蠢啊!别和暴君过不去!

    不然,下场只会比萧烬更可怜!

    看看,她这个例子就明白了。

    桑玉混上了桑家堡的家主。那,还不是照样被暴君拿捏得死死的?

    有多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原来,家主早就看上公子序了!”艳哈哈一笑,“你这两人,也是怪有趣的。”

    浑说,桑玉很严肃的一张脸,“哪里好笑了?”

    艳压了压笑意,“说来,是你们互相爱慕,而不自知。难道这事,还不够好笑的?”

    她怎么可能会爱慕暴君啊!

    这真的,只要一想到,就是整个人会起鸡皮疙瘩的地步。荒唐!

    桑玉拧着眉头,“行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要走了。”

    艳送了人出去。

    那后头出来个人影,对她颇为客气,“想必,你也一字不差的听了。丽姬,你可是放心了?”

    丽姬,“从小就教她不要对男人动心,怎么教都教不会。”

    艳却觉得不是,“那公子序总比公子烬好些吧?人家小两口恩爱,觉得好,那就行了。”

    丽姬却说,“男人都是薄情的一路货色。”

    哎呦!这怎么听着,她还要把事情搞一搞?

    艳是知道这个丽姬是个手段狠辣的人物,她可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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