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这房间里除了桑玉和萧序并无他人,她努力缩着脖子,希望可以不让他继续看下去。

    “萧序,你这么冲到我的房间里似乎不太好。”

    “哪里不好?”萧序看了她紧紧捂住的胸口,昨夜,不是什么都看见了,她倒是矜持上了。

    桑玉却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说呢!”

    浴房里很安静,只有萧序压抑不住的沉闷笑声。

    作为她这个还算知晓小暴君过往的人,面对他的笑声,也不知不觉开始纳闷。以前,小暴君温柔又体贴,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没脸没皮的样子,可恶的是,他和那个坏到渣子里的萧烬还是不同。

    这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就好像,一块高山上的寒冰被人撬碎了,放在铁锅里熬煮,冰与火在极端的较量着。

    他的手指紧贴着她的背后,仿佛下一瞬就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萧序没有出声,桑玉也罢脸上的恼意收起来,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同他说,“我这人心眼特别小,会记仇,你最好现在就离开,不然我也保证不了会去父亲大人面前说些什么糊话。”

    她原以为她这么说,这人就能就此离去,而然手指触碰到了她的乌发。他勾着的举动,很慢,像是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水汽不断的往上升腾,桑玉的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的眼盯着他的手指,心里那个纠结,是希望他现在赶快离去,又是希望他留下来,做些什么。

    乌沉沉的眸子也一顺不顺的凝视着她,仿佛要回忆起记忆里的那个玉姬。

    自玉姬掉了孩子后,并没有离开萧烬。

    她无声无息的,像是一杯温吞的水,融入了萧烬那纷乱的后宅之中。

    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好弟弟,从小就野心勃勃,与与王位失之交臂以后多年来蛰伏。不但游走在各方势力之中,靠女人壮大着自己的势力。后来,有一年做的太过,被人参到了萧序跟前。

    萧序诚惶诚恐的,跪在章华宫里。对天起誓:“臣弟对王兄绝无二心!”

    他嗤之以鼻。

    越是冷漠,越让萧烬觉得害怕。接连着,郑姬为萧烬求了情,萧序是早知道郑姬也是萧烬的人,“大臣的折子,孤也无能为力。”

    至于别的,他一个字也不想和郑姬多说。

    萧烬得知后,更是害怕的不行,夜里又要求见他。被章华宫的内侍拉到了外头,小声的同萧烬说:“公子烬何必舍近求远,他身边不是有一位最知情意的夫人?”

    就在云梦泽会馆小住的那日夜里,有个女人被抬着送进了他的床榻,是玉姬。

    作为弟弟的妻子,她醒来后,眼神流露出的失措,让萧序看了很觉得心疼。他本来是想离开,留给玉姬一个清净的地方。可看着她掉落的眼泪珠子,掐在锦被上的蔻丹,像是要又诱着他,以求他改变心意再次留下来。

    □□的蜷缩着,看着他的时候也只能是仰望的姿态。

    但说实话,玉姬是不知道他就是芦苇之后的那个人。她只知道,他是楚国的王,是她招惹不起的人物。

    那一夜,他们聊了许多。

    在前去吴国做质子之前,他还曾有一段到处流浪的日子。有一年寒冷的除夕,饥寒交迫。

    家家户户都在庆贺新年,他的肚子很饿,只想找到一些吃的。

    寒冷的风卷起萧序单薄的秋衣,恶疾又在此时复发了,他抓破手臂,鲜血淋漓。

    那日他在捡菜叶子的时候,撞上了独自出门的小舞姬。她似乎是从紫竹馆跑出来的,寒风吹起她的斗篷,像是一只灯笼。萧序来叶城也有一段日子,曾听闻紫竹馆的玉姬为嫁高门,洋相百出。这一回,看上了从楚国来的贵人公子烬。

    小舞姬忙着赶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在捡菜叶的人。撞了个满怀,菜叶子掉到了地上去。

    她诚惶诚恐:“我赔给你。”摘下绣花鞋上的珍珠塞到他手里。

    因此,他靠着这小舞姬给的珍珠,典当了一些钱财,步履蹒跚的回到了楚国,恢复了公子序的身份。

    “原以为,离开叶城本就能过上好的生活,不用再担心受怕。”玉姬眼眶微微的泛着红,她说:“可还是逃不过,被人送来送去的日子。”

    “送给孤,让你无法忍受?”他的思绪被玉姬的哭声渐渐的拉了回来。

    “妾,不敢。”玉姬很慌张,她一顺不顺的看着他,像是在祈求他的原谅。

    萧序想,大抵他是保留了在叶城时的那番记忆。

    玉姬,却已经不记得,她当年无心救下的恶疾病人,就是他。

    不知为何,在那一刻,他有些恼怒。还没等玉姬把话说完,手已经捏上她的下颌,堵住了她的唇。

    玉姬始终咬着唇,不让嘴里发出一丝的声音,像是在自讨苦吃。然而萧序的内心也十分的纠结,他厌恶发生这样的事情,却离不开对这小娘子的掌控。或许,他是在这个女人身上碰到了钉子,一国之主,要什么女人没有,她却觉得和自己圆房是一种很可怜的事情。

    桑玉回过头,才注意到萧序似乎是在出神。

    浴房里比外头温暖很多,他的沉默,让她感觉到无力。仿佛自己不管在他面前做什么,都像是没有任何用处。

    桑玉挑着眼尾,又不肯服气自己是真的输了他,扬着嗓音:“萧序,你若是再不离开,我真的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张牙舞爪,像是小猫。

    比起回忆里的那个小娘子,可是有生气不少。

    他一贯敏锐,早已经察觉到两人不是同一个人。

    “女公子,你想对相父说些什么?”萧序似乎是压根没有走的打算:“说来我听听。”

    这人多损啊!故意在这里找茬是吧。桑玉有些气,手拍了水面,溅起些水珠子往男人脸上泼去:“我要和父亲说,我打算立马玉你成亲,日子也不用选了,就在今天晚上!”

    就说,吓人不吓人。

    男人没有躲,应下:“好。”

    他怕是睡糊涂了,没听清楚罢。

    没关系,他耳聋,她就再说一遍:“好?我说要和你成婚哎!不是退婚!”

    男人颔首,这回认真的说:“可以。”

    不笑的样子比笑起来还让桑玉觉得缺德。

    “萧序,你不是闹着要和我解除婚约,现在是怎么了?疯了么!”

    她要从浴桶里起来,肩头一把被男人的手摁住,压了回去。萧序:“自昨夜以后,我也想明白一件事。依着我现在的实力,无法和公子烬抗衡。但女公子可以。”

    “先前给过你机会,你没有好好珍惜。我现在不想和你再有别的交集。”

    虽然早知道萧序和以前不同,但这般面对面的说出来,还是让桑玉一时半会儿的接受不了。

    有那么一刻,似乎前世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

    章华宫里,萧烬将她献祭给暴君。铜雀灯座上染着千年不灭的鲛人灯,丝竹歌舞不绝,那暴君就坐在高处,他眼眸未抬,望着那被风追逐的一串青铜风铃。

    为争夺皇权,萧家两兄弟兵刃相见。

    萧序垂着眸,“这事,还是女公子先招惹上的,总不能,你把人逼到绝境上,自己打算拍拍屁股离开?”

    和昨夜里只会喘息的力度,又有些不太一样。手掌之上像是带着绵软,轻风压过芦苇一片,可以允许你折腾几下,乌沉沉的目光看着你的时候后,就是带着勾人的姿态。对的,就是勾人。

    “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桑玉估计是被氤氲的水汽,熏红了脸,小声嘀咕一句:“萧序,你这次回来以后,感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萧序被这句话逗乐了,而后,慢慢的捏住她的下颌:“女公子也不再是叶城小舞姬,更何况,是我。”

    像是一个硕大的水球,被用钢针戳破,秘密再也藏不住。

    桑玉抬眸,看他:“你想如何?”

    “很简单,公子烬要后山的那件宝物,我亦是一样。女公子是相父的亲生女儿,有资格进入后山,不若行个方便把我一起带进去。之后的事情,就与你无关了。”

    她自然可以带萧序去后山。

    如他所言,这事对她而言只是小事。

    “后山机关重重,你倘若死在那里呢!”桑玉不在乎萧序所说的宝物,只知他不能死。

    萧序已经捏着她脖颈儿后的一块软肉,将她从水里抱起来。小娘子肌肤如玉,当真是极品。

    桑玉一激灵,顿时将整个人往他身上压去。说不清萧序身上是水珠,还是汗珠,枝觉得自己羞愤:“你放我下来!”

    萧序宽厚的手掌捂住她的唇,眼眸微深,与她四目相对:“你若是不想外头人看到你们这般模样,就按照我说的做。”

    她的眸光一偏,往外头看去,门上却是有一个人影。

    “女公子,几名侍卫的住处已经安排妥当了。”

    在那门外,侍女正在敲门。

    桑玉不敢吱声,手一抖,就环绕上男人的脖梗。双眸波光潋滟,好像是要哭。

    萧序心生不忍,擦过她咢耳垂低声说:“小娘子,可不能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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