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赵国王姬赵悦如期而至,桑怀带着桑玉前往宴饮,人还未入章华宫,就时常有马车上前来问候。

    与有荣焉。

    她跪坐在桑怀身边,鲜红色的指甲藏在幽紫色的绸衣之下。

    楚王携带者王后出席,他一点都不像是四十几岁的年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再加上,赵悦为了求楚国出兵,进献了不少的美姬。满堂都是莺莺燕燕,喧闹不已。

    赵悦受不住楚国的毒辣太阳,打着团扇:“在赵国可没有这样的大太阳,呆过天气舒服的地方,来到这里可真是处处都不习惯。”

    萧烬笑着说:“王姬的住处已经命人全新修葺过了,用的都是赵国当地的家具,以解你的思乡之情。”

    公子烬对她有情,这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自赵悦来之后,萧烬总是陪伴在其左右,在场的不少人都在议论楚国和赵国要结两国之好,为他俩订下百年之好的婚事。

    赵悦:“难怪我昨夜睡得这么好,原来都是公子烬的功劳。”

    萧烬:“也不全是我的功劳,还有玉姬。”

    赵悦侧头,询问:“哪位玉姬?可是楚王新纳的美姬?”

    “人正好来了,王姬请看。”

    淡紫色的面纱附在她的面颊之上,踮着足,随着桑怀从外头一步一步走进来,那露在外头的那双眼睛皆是风情。她前几日被鱼刺扎破了嘴,一开始没什么事。忙忙碌碌接下萧烬的这次生意,让她狠狠的赚了一笔。

    兴许是劳累到了,过了几天倒是有些肿了。

    她便用着面纱挡了脸,也只好书信到公馆,告知萧序:【身子微恙,还请公子体恤。】

    对方没回复。

    她便当他是默认了。

    另外,桑怀出门前叮嘱:“酒席上有人让你喝酒,一概不用理睬他们。我倒是要看看,谁要和桑家堡过不去!”

    一开始,桑玉也怀疑过桑怀是不是因为小暴君的关系,才会这么提携她。可她一路随着桑怀过来,他所遇到他人都要说一句:“这是桑玉。”

    那亲昵的语气,不像是作假的。桑玉对着来人行了了楚礼,只因她戴着面纱,太过神秘,就很容易招来许多人咢非议:“这位玉姬,好生眼熟。这神态,这气韵,她莫不是叶晨紫竹馆内那位小舞姬!”

    来着宴饮之前,她自然有心理准备,会遇到赵悦这个老熟人。

    前世,自己没少吃她的苦头。赵悦爱慕萧烬,要独占他,就用各种法子磋磨她。

    不过这一世,她和萧烬划清界限。桑玉对着那赵悦传来的眼神,便当做是看不见。

    路过的宾客见了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里的酒樽都要将酒撒到地上。桑玉她自然清楚那些眼神里带着不怀好意,可也就只有干看的份。楚王向桑怀要人,他都不给,更何况这些人。

    赵悦鄙夷的说道:“下九流的货色,以色侍人能长久到何时?”

    萧烬没有第一时间反驳,等见着那幽紫色的绸衣慢慢走近,他才出声说道:“玉姬是桑家主的家臣,为他做各国的买卖。王姬那宫殿,也便是从她那处采买的。”

    桑玉是听到了,但她没搭理他。

    只见外头,跑来一个小宫女,“您可是玉姬?”

    她在面纱缓缓抬起头下,回了话:“是的。”

    “果然如外头传闻所言,倾国倾城之容貌。这是有人嘱咐我给玉姬,您收好了!”

    小宫女笑笑,就将纸条塞入她的掌心,转身飞快,有跑走了。

    字迹锋利,是小暴君。桑玉莞尔一笑,这人怕不是又在生闷气?这才缓过来,特意写了书信托人送到她手里,打开来一看:【今日宴饮我也会去,到时候,你不要装作不认识我。】”

    桑玉:“?”

    小暴君的态度就好像今日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不仅如此,她还会因为这事而不搭理他。

    桑玉轻咬住下唇。

    莫非,真的是因为她的身世?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往那方面想去。

    “玉姬,面色犹疑,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烬越过人群向着她这边走过来,因为他的到来,更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见过,公子烬。”桑玉将纸条放进衣袖里。

    “你我之间,还需这些礼数?”

    “自然是要的。”桑玉退后一步,恭顺行礼,“您是公子,而桑玉不过是桑家堡的家臣,天壤之别。”

    萧烬隐约觉得这小娘子很怕他,这些天相处下来越发的明显,便像是,她不喜他?

    “别这么说,玉姬有才,我很敬佩。”

    “……”这皇孙贵胄就没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什么不妥的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简直就是在捧杀她!

    章华宫里的烛火光亮明媚。桑玉眼睛里却是讶异不止,双手已经高过头顶,“不敢当公子赞赏。”

    见着桑玉的脚步步步后退,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多想。萧烬盯着她,猛然想起王兄和桑玉之间的关系,又道,“若是玉姬愿意,我想和你做朋友。”

    “……”

    他们之间可不是能好好站着说话的份儿。

    桑玉侧眸,瞥见一华丽的裙裳,高声道,“公子的好意,桑玉受不起。”

    萧烬皱眉,“你是不愿意,还是因为王兄对你下过什么命令?”

    光影下,那小娘子的面纱被吹起,嫣红朱唇,冷艳。

    “桑玉,不愿意。”

    萧烬深深的看她一眼,他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个小娘子拒绝。

    可正也是因为这句话,他却越发的盼着他后悔。对面的小娘子什么都不知道,只凭着王兄的话与他这位真正的皇孙贵胄疏远,当真是分外的愚蠢,宁肯选择了萧序而不是他萧烬。

    “你这个奴婢,还总算懂些规矩。”赵悦出现在萧烬的身旁,她可是把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公子烬是看惯了名花,偶然想尝尝野花的滋味?倒像是,在对着人死缠烂打似的。”

    面对羞辱。

    桑玉垂下眸子,神色不变。

    “王姬。”萧烬不悦的皱起眉,“桑家堡家主是父王的贵客,玉姬是桑家主最器重的家臣,你说这样的话不合适。”

    “家臣又任何?就不是奴婢了?”

    赵悦对她十分的不屑,那轻蔑的语气传遍四周。

    但这位美姬,面纱之下的眼还是清澈,眉舒展,没有像是自卑的样子。

    赵悦最烦她这个从容的样子,满脑子想的不过是她见到楚王时的卑躬屈膝。凭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奴婢,如何能做到如此的轻描淡写,“你还不认同本王姬说的话么?”

    这个王姬,看来今天是要给她好看呢!

    与萧烬沾上边,就是晦气。

    她垂下眼,柔声道,“王姬不高兴,桑玉给您赔不是。”

    “本王姬要你一个奴婢的道歉?还真是拿自己当个人物了!”赵悦恨恨的说。

    论起身份,桑玉和赵悦却是天壤之别,在场所有人不可能会顶着得罪赵国王姬的风险。

    去帮助个家臣。

    萧烬不语,这时候,的确是个烫手山芋,他不好在帮衬着说话了。

    权衡利弊,这是世人的常态。桑玉看着几个人在这边演戏,心里明镜似的。

    “桑玉,她不是奴婢。”

    桑怀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一个桑的姓氏可比她想象中好用的多了!桑怀赐下姓氏,她顶多只能算是桑家堡的家臣。没道理要为了她,和楚国的这些贵人们闹不痛快。但倘若她是他流落在外的女公子但血浓于水,欺负她,自然就是打了桑家堡的脸,那可就是不一样了。

    桑玉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心里的答案。

    她倘若真是桑怀的女儿,怕是能在赵楚吴三国横着走……那,小暴君既然知情,为什么要瞒着她?

    莫不是,他虽同自己在一起,却从未信任过她!

    “玉姬的身份不容尔等诋毁!”

    桑怀的训斥,让赵悦脸上无光,她气着走开了。

    萧烬瞧着他俩,也看出些许端倪,“原来玉姬还另外有身份,当真是眼拙了。”

    桑怀更是默认了萧烬的话,对着她道,“想来这事,我是该早些和你说。”

    她收回思绪,“说什么?”

    见这小娘子懵懵懂懂,单纯的让人心疼。许是上天怜悯,还能让他找回女儿。

    桑怀庆幸听了萧序的建议,关于桑玉的身世容易被旁人得知后多做文章。桑家堡的女公子身份贵重堪比一国王姬,瞧那萧烬先后的态度就可知了,他不想女儿受人利用。桑怀慈爱的笑笑,“公子序说你不爱这等饮,我便该听他的,不带你来了。”

    外头天色渐渐暗下来,日落西沉,天际烧着火红的晚霞,高大的男人从外头进来,落在地面上一道长长的身影。

    便好似,在夜晚之中,喜欢趁着自己熟睡之时,将自己提起来。

    问许多遍。

    “阿玉,你可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

    “不是。”桑玉困得不行,躲开去,不让他亲近,“最烦的人就是你。”

    紧接着,萧序便会捏着她的下颌,堵住她的唇。

    桑玉微笑着,上前一步,她自小学舞,便是走起路来也是如同翩翩展翅的蝶。小暴君这人骨子里还是□□,即便是最亲近的枕边人,也会猜忌。她只好收起侥幸,继续做他的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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