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孙瑞春

    今日在马车上来了那么一遭,宋握瑜着实不敢再造次,只在归家临行前才找着了一段空闲的时间,向王氏告了假,找了一个出恭的名头,偷偷跑了出来。

    宋握瑜悄悄跑到了一片鲜有行人过来的竹林,便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等候。她心里知道,他一定会找过来。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这般坚定地相信,可她就是相信。

    宋握瑜才站稳了脚跟,连竹木上的竹叶子都还未看清,便瞅见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方才人多,宋握瑜心中也紧张慌乱,只是大致瞥见了唐悯之而已,如今才算是好好地见到了他。

    只见来人扎着一个高马尾,头戴白玉之冠,衣着大紫镶金边衣袍,活脱脱一副富家浪荡公子的派头。

    才分开了几日,他到底是从哪儿找出来的这么骚气的衣服。自唐悯之出现在她面前的第一面开始,宋握瑜便开始了对这个问题的思索。这十几日来,两人几乎每日都要打上一个照面,却始终没见到过这身衣服。若是这几日临时买的话,宋握瑜也实在想不出来,在这样一个简单的小镇子上,若非提前预订短短几天怎么能拿出来这种衣物。

    正当宋握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刻,唐悯之已然悄声来到了宋握瑜的面前:“看什么呢?虽说本公子风流倜傥无人能敌,但也不至于把你都给看得晃了神吧!”

    听到这番熟悉的言论,宋握瑜也是登时便歇了方才的心思。毕竟自己是偷偷告假出来的,时间紧迫,没必要都浪费在一些口舌之争上边,是以也未还嘴拆他的台,直接说了正事:“你怎么过来了?这大白日的,你这穿的也是忒晃眼了些。还有张老伯呢,他现下处境可好?”

    宋握瑜的一番话如同连珠炮一般,全部都抖落了出去,唐悯之一一听着,又一一答了回去:“想见你了,就来了呗。我这衣服可金贵得很,费了我好些心思才忽悠过来的。至于张老伯,那你大可放心,他现在在县里头,安全得很。”

    听着了张老伯如今安全无事,宋握瑜才完全地放下心来,不禁思考着到底是哪个冤大头会买这种衣服,又更加冤种地被唐悯之坑了去。

    察觉到宋握瑜盯着自己衣服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的眼神,唐悯之丝毫没有任何觉得不自在的感觉,反而如同一直骄傲的大公鸡一般昂首挺胸炫耀着自己鲜亮的皮毛,顿了顿又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你方才是怎么了,瞧着像是被人给勾了魂儿去似的。”

    一提到这个便又勾起宋握瑜那紧绷绷的神经了,此刻见到唐悯之便如同瞅着亲人一般,将自己方才的遭遇一股脑全部都吐了出来。

    唐悯之闻言倒也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叮嘱宋握瑜多多放宽心,即便当真暴露也没什么打紧的,无需这般有压力,又嘱咐了宋握瑜两句又是见情况不对,便无需留恋,及时抽身才是正道。

    听完嘱咐,宋握瑜才觉自己已经偷跑出了很长时间了,慌忙和唐悯之告了个别,都不待唐悯之回话便转头离开了。

    才刚一迈开步子,宋握瑜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唐悯之的呼声:“跑那么急干什么,我还没问你呢,你方才许的是什么愿啊?”

    宋握瑜连头都没回,只是胡乱开口搪塞了过去:“我才不告诉你呢,说出去就不灵了!”

    同唐悯之分开之后,宋握瑜便随着孙家一众人回到了孙府。虽说按照唐悯之的意思,现在及时脱身便可,但是既然王氏未提起今日在马车中发生的事情,宋握瑜也就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继续蒙混过去。

    就这般浑浑噩噩地到了晚上,说来也是巧,平日里都碰不上什么事,一来便直接来了一双。

    自从宋握瑜到孙家以来,别说见到孙瑞春了,就连听都没怎么听说过,今晚却偏偏来了春华院里。

    宋握瑜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奉上了茶后,便安静地站在了一边上。

    一时之间屋子里竟然静悄悄的,没有半点言语声。宋握瑜瞧着房中的两个人相顾无言的样子,明明是孩子都生了的夫妻,此刻却是一副生疏的样子,说是熟人看起来都有些勉强了。

    孙瑞春一脸不耐不愿搭理王氏,王氏也懒得自讨没趣,索性干脆直接闭口不发一言,此刻倒是显得有些静得诡异了。

    待孙瑞春喝完了一杯茶,才开了口,却不是对着王氏说的:“我瞧着你面生,是新来的不成?”

    宋握瑜听到这话,也就不能再装作木头人的样子了,走到二人面前,但仍然低着头不去直视两人,如同鹌鹑一般回话道:“回少爷的话,小的名叫唐豆花,是前几日新招进来的丫鬟。拢共来了也没有几日,少爷瞧着眼生也是正常的。”

    宋握瑜低着头,便是不愿多与孙瑞春有着目光接触。虽说若是与其多多联系一番,对于找寻福珠姑娘一事必然多有帮助,可惜如今宋握瑜到底还有着几分孩子心气,一碰上了孙瑞春,怕是遮不住自己的厌烦之意,到时候反而坏事。

    可饶是宋握瑜这般避让,孙瑞春也仍然是不依不饶的,竟然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宋握瑜面前弯下腰去来瞧瞧宋握瑜的面庞。

    好!大!一!张!脸!

    这是宋握瑜当时的第一个反应,第二个反应便是强忍着才压下了自己打算直接一掌呼上去的念头,但是也仍下意识地往后踉跄了几步。

    孙瑞春哈哈大笑,随即转身便对王氏说道:“妙极!妙极!真想不到你这儿还有这般标致的姑娘!”

    其实若是说宋握瑜是多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倒也是完全称不上的。单看五官样貌,除了一双大而亮的鹿眼之外,倒也称不上有多出彩了,不过是寻常模样罢了。若非要多说些什么,估摸着也就是在五官之外的秀色了,一头乌黑茂密的秀发与如凝脂般细腻的肌肤着实为其添了不少的彩。

    若是放在寻常人堆里,夸赞宋握瑜一句小美人倒是担当得起的。但是屋中还有王氏这样一个真正的佳人在,冷不丁被人夸耀标致,宋握瑜倒是多少觉得受之有愧了,只道孙瑞春这人当真是有眼无珠,放着自家好好的妻子不知道珍惜,偏偏非要去外边寻花问柳,不知道可坑苦了多少的人。

    孙瑞春的心思倒也不难猜,虽说自家的妻子已然称得上是清水芙蓉般的天然美人,但是到手之后便不在珍惜,也是人之常有的劣性根。福珠姑娘也好,宋握瑜也罢,摆在孙瑞春的面前若是非要问问他她们两个比起王氏来到底谁更好看,他自己也必然会认为是王氏更美。只可惜在一起生活的久了,饶是天仙般的美人在他眼中,只怕也同那无盐女没什么区别了。终归说到底,家花哪有野花香呢!

    宋握瑜只觉厌恶至极,一来实在是不想回话,二来又着实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毕竟总不能还要谢谢他的夸赞吧,便也未理会孙瑞春的这番登徒子言论。

    还是王氏开口替宋握瑜解了围:“一个刚刚来的丫头,虽有几分姿色,但还不懂得规矩,让您见笑了。”说完,便起身将宋握瑜拉在了身后,又对着旁边的清萍使了个眼色。

    清萍收到了王氏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地拉着宋握瑜悄悄地退下了。

    屋中的孙瑞春见到春华院这主仆三人这般的样子,心中自然是不爽至极,但又想着自家的老爹如今尚在府中,若是闹起来了纵有母亲护着,却也难逃老头子赏的一番皮肉之苦,是以也并未对二人多加阻拦。

    待悄悄地从房间中退出来之后,清萍瞧着宋握瑜面色从容并无大碍才稍稍放心,直言她今日陪着王氏进香想必已是累极,特意需她今日早些回去休息,想着这般将其与孙瑞春避开,没得无端给宋握瑜带去祸事来。

    宋握瑜得了吩咐,也不再过多逗留,谢过之后便自行离开了。只是走出院门的时候,却不巧与孙瑞春身边的小厮见了个正着,那小厮也算是个老熟人,见识过宋握瑜与唐悯之的几分厉害。

    宋握瑜一见着那小厮,立刻便低头含胸,侧着身子从门边一路小跑着溜了过去。

    正值晚上黑灯瞎火的时候,宋握瑜刻意伪装,那小厮也未曾多想,看着宋握瑜从他身边过去,却愣是不曾察觉到有何不妥之处。

    当晚宋握瑜躺在床上之时,才总算有了几分实感。今日短短的一天里边,着实发生了大多的事情,虽说最后也都算是有惊无险,但是宋握瑜也打定了主意明日便找王氏与蒋管家请辞去。不然只怕再过个一两日,宋握瑜便要别旁人揭穿了去。

    躺在床上的宋握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仔细想来才发觉今晚竟是少了唐悯之。

    往日里几乎夜夜都有他的身影,今日许是白日中见了,晚上便见不着他的身影了。

    宋握瑜不禁暗骂了他几句,却又觉自己着实是胡搅蛮缠了,随即又感慨了一番习惯的可怕之处,才短短几日,自己竟要快依赖上唐悯之那人了。

    就这样,在这般反复纠结的心情中,宋握瑜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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