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了——”
这时五米开外正好传来如艳小姐洪亮的声音,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迅速抽离他的掌心,逃也似的奔过去。
留下身形修长的颜煜站在身后,一脸复杂的凝视着她。
一日后,没想过她会再次的不告而别。
直到那张薄薄的白纸被死死捏在他手心,那娟秀的字迹和当初无情的诗句如出一辙。
他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
俊朗的五官因愤怒而扭曲,狰狞而森怖,一手猝不及防地狠狠掐住身旁之人的细颈,冷厉的言语酷似来自地狱的盘问:“是不是你帮她的?”
没有他们这些人帮忙,她怎么可能走得那么无声无息?!
吸不上气了!
如艳骤然脸色涨红发紫。
两只白皙的柔荑死命捶打着那只掐住她的魔爪,此刻她的心里总算明白了!
琬妹妹眼泪汪汪求她说着要悄悄离开时,她还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原来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人,阴鸷残忍起来真的是个魔鬼!
幸亏小宝搬来的救兵及时赶到。
孟浩神色一震,手中宝剑一亮,怒然向二人中间劈来。
颜煜纵身一闪,抽出腰间细软,顿时屋子里一下子涌进了很多镖局的人。
他不想多做纠缠,伤了一些人出来,跃上自己的飞黄马,扬尘疾驰而去,追寻她的下落。
若琬却还躲在客栈里,她没有离开,只是藏起来了,她的聪明其实偶尔也会灵光闪现一下。
环视众人,多半都受伤了。
若琬一脸愧疚的对着镖局的人连连低头道歉。
大家都摆手说不关她的事,却不知这样她更难受:宁愿所有人都怪她的,不要怪他……
如艳如释重负似的心情大好,笑着拍她的肩膀。
“没事!没事!好刺激啊,刚才我还真以为会死在他手里呢,不过也好,现在知道自己一点希望也没有,反而能死心了!说真的,你们不是兄妹就好了,梅大哥看起来真的很爱你啊!”
如艳心胸敞亮。
原来这两人没有到□□的地步,没有成事就好了,她实在不能容受这么件龌龊事发生在那么俊美的人身上,想来都会让人扼腕叹息的!
若琬恹恹的点头,哑然无语,更加觉得惭愧。
如艳这边说完,又偏过头去,气焰顿时盛了,劈头盖脸的骂着另外两个人。
“你们俩速度像乌龟一样,万一我真的被梅大哥掐死了怎么办啊!你们拿什么向我爹交代啊!真是没用!”
孟浩不作声,嘴角却是挂着笑意。
至少现在的如艳不会再喜欢那个人了,大大咧咧的样子才是他最喜欢的!
小宝则低头不满的小声嘀咕:“谁叫你们自己想出这个馊主意,也不先招呼一声,可怜我小宝魂儿都快被吓没了!”
颜煜一走,若琬也紧跟着告辞离开。
其实是不想煜哥哥折回来再找到她,她最后还是私心的没告诉他孩子的事,想着以后应该真不会有交集了,心里还是自私的想让他少恨自己一点!
他……以后应该还会有……很多孩子……
只是……
那是他第一个孩子,她终究是对不起他。
尽管如艳他们一行人诚心留她,若琬还是执意要走,她总是带给别人不幸,一个人的旅程或许更好吧,带了一些他们赠予的盘缠和衣裳,她默然离开了。
人算不如天算。
或许更是老天的故意捉弄,她故意放慢赶路的进程,却忘了后面还有追上来的人,又一次不慎落入了席兰公子手中。
颜煜一路追至广元地界也未发现她的踪迹,气急败坏之下,先与暗卫秘密会合之后,只能带着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回舜安。
那道如风的白影从车幰的缝隙间飞驰而过,若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匕首在她心间狠狠地绞动,痛得喘不过气来,却一点眼泪也掉不下来,连她自己也弄不清为何哭不出来,太绝望反而会归于平静吗……
如果可以,会大声叫他吗?
她不知道。
她被人点了穴,既不能动也不能语。
席兰公子坐在旁边捂扇笑嘻嘻,凤眼眯成了月牙儿,心里的如意算盘拨动得正灵活,跟在白影身后的那些暗卫都跟死士一样可怕。
他只会让杀手寨那些没有用的人去送命的。
纤纤细指划过若琬嫩白的香腮,狐媚的模样妖魅至极,阴柔的低喃:“有你在我手上,我会有机会的。”
若琬侧目瞥向他,锋芒如刺,从来没有如此怨恨过一个人。
过了广元以后,便进入了西南藩地——西南藩王颜兰曦的势力范围。
老藩王在时拥兵自重,原本演变成割据一方不受朝命的势力,平叛后,颜兰曦重新服从朝廷指挥,贡赋输纳中央,职官任免出于朝命。
但是藩王还是被赋予军事统领、财政支配及监察管内州县的权力,况且皇上远在舜安,长鞭莫及,所以也就是说这块地方颜兰曦是老大。
想到颜兰曦,若琬没来由的全身颤栗,多窥了眼身旁轻摇折扇的人。
席兰公子这一路上似乎心情不错,只是点她的穴道,也没再提逃跑及孩子的事。
只是若琬每次无意间瞟到绿奴光秃秃没有手的左腕,还是忍不住打冷噤。
这样看来反倒应该感激席兰公子对她手下留情了?
蜀中是座美丽山城。
只有东西两个城门,三面青山依傍,翠峰似簇,岷江支流蜀河正好从北往南贯穿全城而过,山中流水,静中生动,虽比不上舜安浑厚阜盛,却是风流别致一番。
而城内又以蜀河为界分为东岸和西岸,东岸背临蜀山,相传仙气云绕,人杰地灵,地皮昂贵,故富贾贵族之人多盘踞于东岸。
进城一般要走西岸的西城门的大道,故三教九流,平常百姓多居住在西岸,两岸之间有三座堤桥相连,堤柳成排如影,风景秀丽。
被席兰公子抱下车时,正好一片飞絮落在脸颊上,化作晶莹的水珠顺滑下来,像浅浅的泪痕。
若琬的姿势正好头是仰的,抬眼便是漫天扯棉絮似的白花花一片。
一瞬间,眼里不由泛起波光潋滟。
下雪了……
舜安城里的梅花如今开了吗?
下雪了,暄哥哥,看雪的约定,还记得吗?
琬儿来找你了……
突如其来的一阵阴影压下来。
不知所措的闭上眼时,她眼角的泪立刻被一股温湿香软吸干。
若琬惊愕地看着已抬首远离的那张狐媚脸,盈盈的水眸折射出羞愤的冽光。
“美人泪,果然是甜的!”
席兰公子毫不忌讳的揶揄道。
颇具意味地俯看了她一眼,妖冶的脸上全是戏谑的笑容。
“第一次来就能赶上蜀中的雪景,你的运气还真不错呢!”
若不是全身不能动弹,若琬此刻一定会他的怀抱中跳脱出来,对于这般放浪形骸的色徒,软弱如她也恐怕要咬牙切齿的煽他一个耳光!
更何况他竟然将她安身于青楼中,话说这间雕镂五彩,雪墙粉幔,珠帘锦床,又鼎飘幽香,还有翎毛花卉装饰点缀的房间是他专属的。
但是他一笑,她就会觉得有被人捉弄的感觉。
他确实不是个好人。
若琬已经在心里复述过成千上万遍了,被他再抓住以后,她可是时刻提高警惕,到底是有点后悔了……
之前怕皇长子的事被煜哥哥知道,所以连席兰公子这个人也闭口没提,可是如今心里总是隐隐的不安……
席兰公子离开后,绿奴替她解了身上的穴道。
若琬猜想应该是他事先吩咐好的,她再笨也能想到绿奴是不可能自作主张。
只不过在身上点了几下,连日紧绷的身体像一下子得到了解放,让她不由自主的瘫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全无素日的淑女形象摆成个大字。
进门的女人鲛帕掩嘴,一阵窃笑。
若琬连看也不想看一眼,进来时已经打过照面,又是一个监视她的人。
而且此女妩媚悠荡,眉眼风骚,薄纱罩体,□□半露,袅娜纤曲,若隐若现,只见过一眼,若琬也甚觉害臊。
不愧是跟在席兰公子身边的人,也和他一样狐媚恶心。
相比之下,木头似的绿奴还顺眼许多。
“妹妹是他的新欢吧,都带到这里头来了,想必他对你还有点不一样,看来他如今换口味了!”
女子有意无意的笑着,一摇一摆的走过来,头上的金步摇也一晃一晃十分有节奏,坐到若琬旁边,伸手就摸上脸了。
若琬避开她的手,翻身就爬了起来。
那女子的笑声更胜,绿奴坐在远处的椅子上,对屋里发生的动静置若罔闻。
“我和那个席兰公子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不要污蔑我!长得像狐狸一样的人,我最不喜欢了!”
一听到新欢,若琬神色顿时急了。
女人抿嘴偷笑,果然是个有趣的丫头!
难怪他说暂时留在这里,可以给她解解闷儿!
“这就怪了,被他带进这屋子的女人,可都是已经失身于他了的,莫非你还是处子?”
一句话问得若琬脸颊绯红。
哑口无言。
她确实不是了,她早就是煜哥哥的人了,怎么可能失身于这个狐狸呢?!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