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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宴款待

    穿上空青色绣有海棠梅花的吉服、戴上不常使用的银镀金珠花卉指甲套、盘发后cha入金嵌碧桃纹簪、配上清丽白玉耳环及月白色采帨、少有的选择穿上雪青色绣纹花盆底鞋,再略施粉黛,极显庄敬典雅。

    “咱们格格呀还是头一次这么用心打扮,嘻嘻。”楚沁端着没有被选中的饰品吉服走出门,用手肘戳了戳同样出门的依兰说着。

    “是呀,看来格格是很重视这次宴会了。”依兰不知是不是受了楚沁影响,渐渐地平日里话也多了起来。

    在阿宝屋子里,阿木尔亲自为阿宝佩戴马蹄袖,这是象征着主人会去参加重要活动。“额吉,真的不去吗?”照了照镜子,整理一番后,阿宝转身询问母亲。

    “不去了,这府里没人可怎么行,万一乌兰有点什么事,我也好照应。”阿木尔话语中暗含的语意不言而喻。

    “儿子明白了。”点点头,阿宝推门走向正殿院内等候道克欣前来。

    一位少年佳意气、公子气翩翩,一位淡雅脂粉、犹若朝霞映雪,当两位走入额肯特王府时,府内众人竟不自觉地为其让开了前路。走至正殿门前,和罗理等人早已等候在此,在向道克欣行礼后,将道克欣和阿宝引导进正殿内。正殿内的装饰形似蒙古包内的样式,最里面中间位置木格板上摆放了明显高于其他所有桌椅的正桌和木椅,其它所有桌椅都摆放在下方两侧。

    “请郡主入座。”和罗理示意道克欣坐在中间正位,自己和其他人都分别落座下两侧的位置。

    “阿玛请留步。”道克欣叫住了和罗理,她认为自己坐主位不妥。

    “请阿玛入座主位,我是您的儿媳,应当坐在侧位。”道克欣边说边走至阿宝身旁空桌,并伸手示意和罗理前去主位。

    “您才是主啊..”和罗理还想说什么,道克欣眼神看向苏和泰,苏和泰立马会意,扶住和罗理,轻轻将他拉至主位前。

    “哲布。”随后,阿宝令身后的哲布将一个箱子送到了和罗理面前。

    “这是皇阿玛和阿玛给您的。”道克欣解释道。

    见是皇上和庄王赏赐,和罗理不敢怠慢,立刻附身叩谢:“微臣感激不尽。”

    随后,道克欣在指引下,坐入右侧第一桌,阿宝在道克欣身旁的第二桌,对面相同位置的是嫡母索布德,索布德身边是玉木楚木的位子,在玉木楚木身侧位应该就是他的嫡夫人布木。他们三位还未到场,真是不把道克欣放在眼里。

    在等候玉木楚木前来的时间里,道克欣环顾四周,能参加这次宴会的想来都是旗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虽然自己还不认识她们/他们,不过也不着急,往后的时间还长着。在场者里除了道克欣、苏和泰、楚沁外都身穿阿拉善蒙服,女子们多有佩戴艳丽饰品,男子们体型多为壮硕宽大,看起来雄壮无比。阿宝和他们不同,他更为英俊挺拔、正气威武。坐在道克欣身后两边稍小桌椅上的是苏和泰、楚沁,带上苏和泰是让他充当自己的“翻译”,道克欣并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会蒙语这一事儿。

    “萨仁、齐木特,这一年多可还好?”

    阿宝看道克欣已落座后,打算为道克欣一一介绍自己其他的亲人,于是对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弟弟妹妹招呼到。

    “堂嫂也来了,阿宝见过堂嫂。”

    “这次你娶了郡主,我也就放心了,堂嫂为你感到高兴啊。”

    “让堂嫂挂念了,萨仁、齐木特,快过来。”

    阿宝起身请他们来到道克欣面前,道克欣礼貌地也站了起来。“郡主,这位就是衮布阿拉布坦的妻子、我们的堂嫂塔拉。这位是我的弟弟齐木特、这位是妹妹萨仁。”

    “拜见郡主。”三位用汉语齐声说道并行礼。

    道克欣注意到萨仁脸色有些苍白,不像其他蒙古女孩红润,齐木特在众男子当中显得尤为高瘦,不过倒也有几分豪气在身。塔拉做为长辈脸上皱纹虽然明显但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位美丽的蒙古女子。

    “堂嫂在堂兄去世后就住在阿布府里,齐木特和萨仁也都是由堂嫂带大的,所以情同额吉。阿布还专门请了师傅教授汉语。”

    “道克欣见过三位。”道克欣用满人蹲礼回敬。难怪他们三位的汉语口音听起来还算正常。

    “萨仁从小内向话不多,不过她在音乐上造诣不错。”阿宝边说边将萨仁往前推了推。

    “郡主,我…啊,这个好漂亮!”萨仁不太敢正眼看向道克欣,小心翼翼地想说什么又怕说错,低着头时看见了道克欣佩戴的指甲套。

    “萨仁,不可以没礼貌。郡主,对不起,她还不懂事,请勿怪罪。”塔拉连忙向道克欣道歉。

    “不碍事的,萨仁妹妹要是喜欢的话,来,我为你戴上。”道克欣微微笑了笑,tuo下一副指甲套后,轻柔地拉起萨仁的左手,为她套上。

    “不不不,我不敢要不敢要。”萨仁见此景,被吓了一跳,除了阿布、塔拉、阿宝和齐木特,从小到大还没有第五个人对自己那么好的。

    “戴着多漂亮,对吧。就当是嫂嫂送你的见面礼吧,对了,苏和泰,把左边的两份盒子拿来。”道克欣在接过苏和泰递来的盒子后,目光从萨仁身上转向了齐木特。

    “齐木特,这是嫂嫂送你的,打开看看吧。”

    “这..啊!是鼻烟壶!!”齐木特打开后,发现盒子里是一只由宫内造办出制作的极其精致的彩绘鼻烟壶。“齐木特叩谢郡主赏赐。”道克欣见齐木特想跪下,连忙让苏和泰制止了齐木特的举动。

    “另一份是给堂嫂的。”给塔拉的是一副碧玉耳环,小巧玲珑。

    “塔拉谢过郡主。”

    “堂嫂不必客气。”道克欣用力握了握塔拉略显粗糙的双手。

    温馨感,这是阿宝此时此刻感受到的,一度担忧郡主能否接纳自己的家人,现在看来是多虑了,如果没有玉木楚木他们,旗里的所有人都可以相安无事平静生活了吧。正想着玉木楚木这人,结果本人的声音就在这时传了进来,异常刺耳。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老寡妇,你倒是有脸来这里啊。”嚣张的口气丝毫不把长辈放在眼里。堂而皇之地带着索布德和布木,大摇大摆地走到阿宝等人面前。

    “怎么,人家郡主刚来,就想攀上关系啊,真是jian。”索布德火上浇油的本事无人能比。

    “你们两个不得放肆,赶紧给我坐好。”正在和旗内管事者们交谈的和罗理,听见这两人的话后立刻严厉制止。

    “是。只是和这种人在一起吃饭,晦气哟。”索布德临走还不忘再说一句。

    道克欣明显感觉到塔拉低着头在忍耐着,看样子,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多年生活想来也是极为不易了。不知为何,道克欣就是见不得阿宝这边的人被人欺负,于是乎。

    “哎呀堂嫂,我今天终于见到您了,您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人啊。”道克欣突然提高了声音,用汉语说着,凛冽的声音使得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这声音对索布德来说颇为耳熟,在京城府里就听到过,索布德不禁停住了脚步。

    “您是喀尔喀土谢图汗汗王察珲多尔济的女儿,也就是我四皇姐恪靖公主额驸的亲姑姑啊,等于就是四皇姐的姑姑。大家都听到了吗,堂嫂是公主的姑姑、背后那可是整个土谢图汗部,我想问问,还有没有人觉得堂嫂没有资格来这里?”

    “郡主…”塔拉更是没有想到堂堂郡主会为自己说话。

    “好!说得好!!”阿宝和齐木特立刻拍手欢呼,随即更多的旗内跟随者拍手叫好。

    “郡主说得对!索布德、玉木楚木,你们以后的言行举止务必慎重。好了,上菜,宴会开始。”和罗理心里更为踏实,以后这个位子的人选毋庸置疑了,拍了拍椅子,就这么定了。

    “谢谢郡主。”阿宝在待大家都坐下后,轻声对身边的道克欣道谢。而道克欣只是摇摇头说:“他们不尊重人,我何须给他们脸。”道克欣也很清楚,若旗里有他们这股“势力”在,迟早要扰乱整个旗,现在不给他们敲打一下,怕到最后连谁是札萨克旗主都不认了。

    也许会有人认为初来乍到的郡主傲慢无礼,敢在这么大场合上公然反驳玉木楚木。但也许会有更多人会认识到无论是有意无意,郡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旗内zhengzhi中心了…

    不一会儿,宴会的酒食都已摆放在每位的桌上,不过,阿宝似乎低声对侍女们说了什么,很快,两壶温水壶分别送到了道克欣和楚沁的桌上。原来是阿宝顾及道克欣楚沁不善饮酒,为她们额外吩咐呈上温水。

    贴心之举道克欣看在眼里,从进入蒙旗后,道克欣越发能感受到阿宝的担当、他的眼睛清澈明亮,恐怕那会儿真是京城困住了他吧…

    蒙古nai酒、nai茶、手扒羊肉、烤全羊肉、nai酪、nai皮子等等蒙古人特有的传统美食,令人食欲大增。大快朵颐的同时配上舞女们的蒙旗舞蹈、乐师们的马头琴乐声,好不热闹。可惜此情此景,总有人想着破坏。

    精明的布木窥见道克欣并不喝酒,于是悄悄向玉木楚木使了个眼神,只见玉木楚木放下手中肉,并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满手是油的手后,将酒杯斟满,摇摇晃晃地推开舞女,站到道克欣桌前。

    感到有人靠近,还没等道克欣反应过来,阿宝立刻起身将道克欣拉起并把她护在身后,苏和泰、哲布还有楚沁也迅速过来扶住道克欣。

    “不要紧张嘛,我又没有恶意,哈哈哈哈。”一开口就是满嘴酒气味。

    和罗理放下手中杯,也走了过来,“还敢放肆!来人,把他给我押回去!”为了避免玉木楚木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和罗理决定把他押走。

    “阿布,不用不用,我向郡主道歉完就走。”玉木楚木低头鞠躬,对着道克欣说道:“刚才呢,是我没考虑到她的身份,谢谢郡主提醒。”

    “知道了。”道克欣冷冷地回道,要不是阿宝挡在自己身前,自己刚才吃的都要吐出来了。

    “你说完了的话,请你回去。”阿宝目似箭光,尤为锐利。

    “好好好,我马上走。郡主啊,我劝你一句,你最好能求神仙保佑你额驸能长命百岁,否则以后和她也没啥区别。对了,在咱们旗里呢,是有收继制度的,阿宝要是死了,我是肯定乐意要你的,哈哈哈哈哈哈。”玉木楚木说完把满满一杯酒喝完,猖狂不已。

    不堪入耳之话彻底惹怒了阿宝,“咚”阿宝毫不犹豫伸手一拳,但到了玉木楚木眼前,他停了下来。

    “我不打你,是因为我不希望在阿布为郡主举行的入旗宴里动手。但我警告你,要是下次你再敢这么对郡主说的话,我就不客气了,管你是嫡子也好辅国公也好!还有我要说的是,就算我先于郡主,郡主未来如何也会有圣上和庄亲王安排,你们没有资格动她!”阿宝低沉的声音听得出他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怒火。

    “反倒是你,你要是死在布木前面,我和齐木特是绝不可能要她的,或者你让你的跟班们要她吧,那到时候地位可就差的不是一丁半点了,所以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我们不劳你费心。大家说是不是!!”阿宝鼓动大家起哄,玉木楚木和布木原想羞ru道克欣的把戏彻底失败,自讨没趣只能灰溜溜地坐回位子上低头喝闷酒。

    “微臣替玉木楚木向郡主道歉…”和罗理深深鞠躬,道克欣点头表示事情过去了就算了。

    望着阿宝挺拔的背脊,道克欣竟然不自觉地伸出手去触碰,感受到有人触到自己背后,阿宝赶紧回头,发现是道克欣,以为她被玉木楚木刚才的言行吓坏了,于是想也没想就将她双手握在左手心里:“没事了没事了,不要听他乱说。”右手则将道克欣拦在xiong前温柔的安慰道。这让道克欣不由得心中一热,片刻后阿宝又为道克欣递上一杯nai茶,使她舒缓下。

    喧嚣热闹后,草原王府恢复了如常的肃静,初识郡主,没有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反而如同从远方归来的家人般亲切,这让齐木特萨仁兄妹、塔拉等每位的心中都泛起了不同的涟漪。

    郡主府里夜深人静,楚沁待道克欣躺下后,正打算离开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道克欣说到:“格格,额驸大人像是变了个人,以前在京城,虽然我们都知道他很有礼数、善待下人,可是这一路加上今天,总感觉大人哪里不一样…”撅起小嘴冥思苦想,楚沁长不大的样子怪可爱的。

    “可能是因为回到了家吧,毕竟草原才是他的家…”道克欣怎能看不出他的不一样呢。

    “也是。而且他答应过王爷和崇廙少爷,要照顾格格的。时候不早了,那我先出去咯”楚沁晃了晃头,拿着洗漱盆走了出去。

    是啊,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而已…道克欣赶紧合上眼不想再去多想。

    “阿宝。”

    “额吉。”

    此时,阿木尔轻推开阿宝屋门,尽管谁都没有说晚宴上遇到的事儿,但阿木尔不用猜都知道索布德他们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果然,在得知事情经过后,阿木尔深叹一口气,却又有些咳嗽。

    “额吉是哪儿不舒服吗?这些日子咳嗽的厉害,要不要请大夫来看?”阿宝倒了杯水给阿木尔。

    “不碍事,可能是水喝少了,口有些干吧。算算日子,乌兰明年初就要生了,我知道你心里只有郡主,可这孩子出生后也得是在府里生活的,你既然做了阿布,就要担负起责任,知道吗?”阿木尔就怕阿宝会冷漠地对待孩子,所以今晚再晚也得找阿宝说这些话。

    “嗯,我明白。”阿宝听出了阿木尔的言外之意。

    “如果是嫡长子或嫡长女该多好…”阿木尔轻叹。

    “额吉..”及时打住阿木尔,阿宝很早就说过,他绝不会qiang迫郡主做她不愿做的事,这会儿怎么又说起这个了..

    “知道知道,额吉随口一说的,不管怎么样,你也有孩子了,有后了,额吉也放心了。”阿木尔起身拍拍阿宝肩膀后,离开了屋子。

    他与她,两条平行线似乎无法会有交集的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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