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进入了营帐中,见着受伤的将士们一改垂丧的神态,反而互相开起了玩笑,便觉好奇,“刚刚出去的那人是谁?”

    “老先生,那位是小娘子的父亲。”其中一位将士解释道,“是他为我们送来了这些吃食。”

    “哦。”老先生低垂了眸,细想。

    难怪如此,难怪他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这老父,总让他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那厨艺了得的小娘子的父亲。那这老父与小娘子相似,以至于他觉得这老父熟悉,也是应该的。

    老先生自觉得自己有些醉醺醺了,他也只是简单查看了受伤将士的情况,未逗留多久便直接先回了自己营帐休息。

    翌日天还未亮,凌父便着急忙慌乱地催促着苏勉快些起床。喊醒苏勉后,凌父又摸着黑前往凌寻风所在的营帐,隔着营帐,凌父着急地喊了凌寻风。

    此时,凌寻风早已醒来,恰巧穿戴整齐,准备去伙头营中备着早膳。她听到阿爹的叫唤,有些诧异,便循声出了营帐。

    “阿爹,何事这般着急?”凌寻风看着一脸慌张的阿爹,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阿爹脸上的慌张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

    “风儿,你行囊准备妥了没?”凌父直奔主题,见凌寻风脸上一脸担忧与不解,便解释道,“想到今日能早些回家,爹爹便兴奋得一夜未眠,咱们现在启程归家,可好?”

    凌寻风听到这,放心地笑了笑,爹爹刚刚那幅神态,可将她给吓了一跳。

    “爹爹,昨夜李公子提到他想同咱们同行,咱们先吃个早膳,再晚几个时辰出发罢。”凌寻风想着自己毕竟答应了李北书,也不能因此食了言。

    “风儿,李公子全然有能力独自上路,也无须我们陪同,咱们还是莫要叨扰李公子了。”凌父忍不住蹙眉反对。

    “可小风已经答应李公子了,若是食言怕是不妥。”凌寻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阿爹,向来事事随和的他怎这般据理力争了起来。

    “爹爹一刻也等不及了,已是归心似箭。若风儿不愿先行,爹爹与苏勉一同先回南洲城罢。”凌父叹了口气,擅自替苏勉做了决定,还表现出一副“女大不中留”的态度,向凌寻风施压。

    凌寻风本不愿吃这套,但见凌父满眼落寞,无奈摇摇头叹气,还形影单只离去的佝偻背影,她还是心软了。

    她想起了自己现代的爷爷,当年爷爷站在村口送她去外地上学时,也是这般满脸不舍,孤老无依。

    恻隐之心作祟,她喊住了凌父,“阿爹,你等小风进去先收拾行囊罢。”

    凌父回过了头,嘴角欣慰得微微扬起,眼中更是闪烁着感动的泪花。

    凌寻风只能回以温暖一笑,赶忙回了营帐中收拾行囊。

    说收拾,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可收拾的。自己当初本就是空空而来,那如今其实也是空空而去罢。

    她本想找张纸,为李北书写句抱歉的话语。但是一时半会都找不着纸张,好不容易找到了纸张,她也只能对着没有墨水的毛笔发怵,最后干脆直接放弃了留个书信的念头,改由守卫的将领们传话。

    反正他们也甚少有交集了,她该还清的债也都一并还清了。既然如此,那也无须再有些世俗的牵扯了。

    食言一回,又如何呢?

    比起自己长期要与之朝夕相处的亲人,她觉得这些所谓的“诺言”,在她心中排行的位置,也不过如此。

    况且,这诺言也不足为道。自己失言,也不会为李北书引来任何麻烦甚至造成任何损失。

    凌寻风只能这般说服自己,好让自己离开得心安理得些。

    她做这一切,也是迫不得已。

    成年人的世界,满是迫不得已,她必须有所取舍。

    她与凌父、苏勉三人上了马车,苏勉负责驾驶,马车缓缓驶出了军营。凌寻风忍不住打开木制车窗,望着那熟悉的军营渐渐在眼前模糊了起来。

    她以为是距离模糊了军营的轮廓,原来却是眼泪模糊了双眼,让她愈发看不清。但尽管如此,距离也在渐行渐远着。

    她遗憾的是,自己不打招呼就来,现在还不打招呼就走。临走前,她竟然还未来得及同林将军甚至是李北书好好道个别,好好感谢他们这些时日的关照,也未能好好与军营中每个将士一一道别。

    就当这是一场梦罢。

    每个人的一生中,总会做无数个梦,或喜或悲,也会遇见很多个人,或善或恶。但是,不论所遇之人是善或恶,他们都只是过客,并不会长久停留在自己人生旅途上。

    唯一陪自己的,始终是她自己。

    凌寻风打开的车窗并未关上,她任由呼啸的北风刮在她的脸上,不为所动。她想通过寒冷来麻木自己的脑袋,不愿自己胡思乱想,更不愿再让自己陷入这般悲观的情绪中。

    凌父见着凌寻风被这寒风吹着凌乱了发丝,他也很是愧疚。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陪着她,与她共同经历这呼啸北风的攻击,仿佛这样,他心中的歉意才有所缓解。

    天才微微亮起,李北书便一脸兴奋地赶到凌寻风的营帐中,想准备同她一同用完早膳后便出营直往南洲城去。

    只是,他在营帐外久久呼喊,仍是不见凌寻风回应。

    他又跑去了伙头营,甚至凌父与苏勉所在的营帐等地,结果均无所获。

    内心顿时帐然若失,他以为她不告而别了。毕竟他连凌父与苏勉的踪影都未曾见着。

    带着这份疑问,他独自一人到了军营守门处。

    还未等他开口,守卫的将领便主动解了他心中的疑问,“李将军,小娘子他们三人,已经早早出发回了南洲城。小娘子只说事发突然,望李将军理解她此番食言……”

    李北书听到这,忍不住苦笑一声。没想到她最后还是同他不告而别,避他避得这般彻底。

    可她昨夜又为何给了他希望?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结果听到守门处一阵吵闹声,便下意识地回了头,见到的是前不久他打听慕雨消息时遇到的一位“路人”。

    “李将军,不知您是否记得草民?”那“路人”一见到李北书,兴奋得朝着李北书大声喊道。

    这位“路人”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头,来自南岭。他曾在十多年前的暴雨夜里见过一对夫妇抱着一孩子,敲打着南岭医术高明的老先生所开的医馆;更在第二日又见到这两人抱着一孩子朝南洲城的方向离开。

    如今,这人主动找上门来,怕是有什么关于慕雨重要的线索同他讲罢。

    李北书缓了缓自己惆怅的情绪,告诉自己需立马打起精神来,时间紧迫,眼下找到慕雨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找不着慕雨,他跟凌寻风的一切不过都是瞎谈,可能连瞎谈都谈不了。

    “这位大叔,你是有记起什么线索了?”李北书朝着他走近了,示意守卫的将士放下阻拦的武器,疑惑地问道。

    “李将军,正是如此。草民前日……”那大叔刚要开口之际,李北书忙打断了他,将他喊了进来,带到一无人空旷处。

    找寻慕雨一事,林将军并不敢张扬开来,他怕有心之人借此“先下手为强”,伤害到他的慕雨。

    那大叔带来的消息便是,他前日因私事前往南洲城之际,恰巧碰见了曾经带走小慕雨的男人,而那男人正赶着马车离开了南洲城,朝着南岭的方向前去。

    他本想阻挠,只是碍于两条腿实在跑不过那辆奔驰的马车。

    后来,他还是多方打听,才知道了李将军所处位置,冒着生命危险前来通信。

    “此话当真?”李北书听到这话,瞬间一改脸上颓丧神色,满脸兴奋。

    “草民亲眼所见,不敢有半句虚言。”那大叔做着发誓的手势。

    “大叔,你可有看清马车内是否有其他人在?”李北书怀疑那带走小慕雨的男人指不定驾着马车载着夫人与慕雨出了城。

    “这个草民倒是瞧得不仔细。”大叔低头愧疚地说道。

    “你与我一同去见见大将军先。”李北书直接领着那大叔到了林将军的军营。

    当林将军得知眼前的这人竟百分之百笃定其瞧见了带走慕雨的那个男人前往南岭一事,异常的欢喜。

    这么些年他所有的努力与等待,总算是没白费。

    林将军命李北书等人好生安妥好那大叔,随后见了李北书与陈千乐这两个心腹。

    他本打算命李北书先往南洲城探查,现在出了突发事件,以致节奏有变。林将军决定带着他身边可信赖之人,亲自径直前往南岭查探慕雨的下落。

    “大将军,可北书听那大叔提到,那男人是在前日出了南洲城去往南岭的,若是在此期间他们又早早离开了南岭再次回到了南洲城,又或者是其他地方,又该如何是好?”李北书说出了心中困惑。

    林将军听到这,不得不默默思量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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