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冬天

    速水站在地下仰头望着熊熊燃烧的米花双子塔,右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做凉棚状,试图用肉眼看清天空中离去的拜亚基,但最终还是失败了,满月高悬于夜幕之中,消防车辆的灯光照亮了他的侧颜,他的左耳上的耳麦内传来那个模糊不清的男声:

    “卡尔瓦多斯已经被俘,由于不愿泄露计划而自杀了。”

    他听到这里没忍住小小地吹了一声口哨:“NICE北冬酱——”

    “北冬酱是什么称呼啊……”竹津半月眼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黑色保时捷从小巷里驶出向着高架路扬长而去没了踪迹,伸出手从腰侧抽出对讲机,调试了一下频道,“我们这边差不多结束了。”

    对讲机那头的猫眼男人擦了擦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摘下贴在脖颈之上的变声器,清朗温润的声音便从对讲机传进竹津和速水耳畔:

    “我这边也结束了。”

    速水听到这句话拉开车门把自己塞进驾驶座,安全带卡扣发出一声脆响:“辛苦咯——我们来接你。”

    “嗯,码头见。”

    男人放下对讲机,伸出手去抚上了死不瞑目的卡尔瓦多斯的双眼,这个狂热追随贝尔摩德的人到死也没想明白为何出现在此处的会是北国冬天,惊惧之下他甚至未尝挣扎,用一双异常颤抖的手举起手.枪送自己上了西天。

    男人调整了一下自己肩上的贝斯包,他甚至未尝出手。他细心清除了自己来过这里的痕迹,然后顺着一旁的梯子从集装箱上缓慢走下,来到了码头之上,临港海边的晚风舒缓拂过清川空蝉压在摩托头盔之下乌黑的发丝。

    灰原哀紧张地抱紧清川的腰,她并不知道刚刚码头之上那声孤独的枪响代表着什么。

    但她认识迎面走来的这个男人。

    北国冬天,也名为波本牛奶宾治,组织里声名在外的笑面虎……也许你会被刚认识他时他脸上的那抹微笑欺骗,但你永远不知道他温和的态度之下潜藏着什么。

    制作这杯酒的时候,需要加入牛奶与蜂蜜,醇厚的口感和颇具欺骗性的纯白色外表很容易使人错误估计危险性,但一旦白璧一般无瑕的酒液入口,威士忌的存在感便无影遁形。

    他原本也如同代号一般,在组织里活得温吞,从未有过什么名声,大家也单纯以为他只是个烂好人。

    直到他在那天拔枪射杀了苏格兰威士忌,并面色冷漠地道出苏格兰在他面前亲口承认了身份——公安卧底,自己只是为了组织清除一只混进来的老鼠而已。至此北国冬天在组织内也算是声名鹊起,大家行事也选择让着他三分,因为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从向来以态度强硬为名、大部分宁可自杀也不愿暴露的公安嘴里撬出对方的真实身份的。

    甚至有更为广为流传的谣言道,这个看起来态度温和、擅长料理的男人,盈着笑意的猫眼之中早就计划着着将人拖至漆黑的密室、用骇人听闻的手段撬开对方紧闭的嘴的手段。

    灰原哀忽地在一瞬明白了刚刚码头之上的那声枪响——贝尔摩德安排在她和清川离开花月事务所必经之路上的狙击手因为见到了北国冬天,想起了那些组织内部为人津津乐道的流言,与其生不如死,不如选择自我了断。

    “哀酱你啊,就是太容易信任别人了……”清川感受到腰间逐渐环紧的力道,重复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话,然后浅浅一笑,“不过幸好,我恰好是值得托付信任的那个。”

    清川空蝉调转哈雷摩托车头,前照灯冷白色的光芒照得北国冬天背着贝斯包的身影修长,影子在他脚下延申,倒真如组织传闻里那样在他身上浅浅沁出一丝令人感到疏离的冷意,让灰原哀真的想到鹅毛大雪扑簌簌从铁灰色天空落下的冬天。

    只不过他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很快消融了这一丝寒冷,青年人目不斜视地走向码头停车场的方向,仿佛只是凑巧路过,想起来了什么嘱咐一声:“双子塔那边的事也处理完了,虽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记得早点送小姑娘回家。”

    “今晚的事谢谢你了。”清川倒是有模有样地在很诚恳地道谢。

    “应该的,”两个人在灰原面前诡异地相互客气了起来,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北国冬天将手伸向自己的怀里摸索了什么——灰原哀下意识以为他又要符合流言所传的那样喜怒无常地掏出一柄手.枪抵在自己的额头上——但他只是掏出了两包包装精美的布袋放进灰原哀手里,“吃点这个吧,心情会好一点……不过还要拜托你记得把另一包带给林原镜。”

    “又是你的红酒曲奇,明明都教了我做这么多甜品,但总还是抱着曲奇秘密配方不肯告诉我。”清川佯装赌气地闷声道,“我也想做曲奇给镜酱吃啦——”

    “诸位晚安。”北国冬天唯独在这个时候无视了清川的抱怨,只是非常有礼貌地向着两人微微颔首,便背着贝斯包消失在码头,走向偶尔传来引擎声的停车场。

    等他完全没了踪迹,灰原哀才捧着两袋曲奇饼干缓过神来,转头问身前屈起指节敲打着摩托前盖的清川:“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同事。”清川调整了一下头盔,立即感受到衣角被灰原哀牵扯的力道,“你放心,不是在那种黑色乌鸦军团里为老家伙卖命的组织——虽然你也看到了,他暂时还没摆脱这样的身份——但我们效忠的可是正当且正义的组织。”

    “花月侦探事务所?”灰原哀想起了那张名片上满月和花瓣的水印。

    “在这个时间线上吗?”清川带着头盔的脑袋歪了歪,似乎在思考一个极为深刻的难题,“嘛,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吧。”

    灰原哀感到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头晕目眩感。

    “总之……有些事我没法主动说是害怕产生悖论,应该说我们都是这样……”清川扭动摩托的把手,一只脚轻巧地勾起支撑架,车头调转方向朝向了阿笠博士家,“但没关系,时间线马上就会接近闭环了。”

    哈雷启动带来的风刮走了一切絮语和思绪,但灰原哀竟从清川的后半句话里没听出太多的喜悦,反倒是清川语气里暗流涌动的忧虑顺着她轻飘飘的语气传达至灰原的心里,以至于也让她一直平静如水的内心跟着泛起稍有些烦躁的涟漪。

    夜色深沉,晚风呼啸,月光清冷,冷气刮过暴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

    此刻她只能将头埋得更深一点,贪恋自己环抱住的、怀里的这点温暖。

    *

    “你是怎么想到拜托清川小姐照顾小哀的?”林原镜在茶足曲奇饱之余还没忘记顺口询问一下江户川,“为什么这么觉得她值得信任啊。”

    “灰原哀说过劫机案的主犯是她姐姐,你也告诉过我她的名字叫‘宫野明美’,”江户川用茶匙搅拌着自己红茶,比起在调和什么东西,更像是思考复盘时的下意识动作,“而电视上公布的追缉令上的名字是‘广田雅美’——那是她的假名,你把这两个名字组合在一起,交替着取一下它们的罗马音就能发现可以拼凑成‘清川空蝉’。”

    “啊……原来她竟是小哀的……”宫野明美果然是假死,林原镜若有所思。

    “我在拜托她晚上接走灰原不要让灰原落在贝尔摩德手里时,还具体地询问了一下她究竟是怎么从组织手上死里逃生的。”江户川抿了抿红茶残余在杯底的最后一点茶液,“她只说自己遇到了一个红发巫女,其它全部闭口不谈。”

    红发……巫女?

    林原镜有些愣怔。

    听起来倒是挺有雫井秋怜的既视感的……

    难道我车的卡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莫名其妙成真了?

    *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射在梅德眼皮之上时,他不耐烦地拉起被子把自己蒙头盖住,本身他就不喜欢日光,像他这样的人只适合一辈子行走在黑暗之中。

    手指上的不适感让他还是睁开眼睛,林原镜的戒指至今还被他戴在手上,他爬起身来拉紧窗帘,让房间再度陷入暗无天日的昏暗之中,分不清白天黑夜,然后轻打响指,桌角的提灯便自己从灯芯处开始燃起火焰。

    他恋恋不舍地摘掉戒指,将它用防火的材料精心包好,然后披上外套走出房门,打算随便差遣一只炎之精将这份快递送到林原镜面前。

    但他瞥见房门前多了一个快递包裹,盒子小巧玲珑,看起来也不过能装得下一个苹果,寄件人未知,他把自己的快递丢进空中,炎之精的火焰便凭空出现用产生的热流托举住戒指的小包裹飞速离开,然后他俯下身来拿起快递盒,几乎是同时手机便跟着开始震动。

    他瞥了一眼联系人,便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带上了门,拿着快递盒把自己甩进懒人沙发里,按下接听键以后把玩着那个盒子。

    “炸弹这种事对我来说有点不够看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朗姆。”他百无聊赖地拨弄了一下自己落到眼前阻挡了视线的白色刘海。

    “我当然知道,你是不老不死的化身,琴酒试了那么多次,不管是毒杀、枪击、刀刺、车祸,你都能重获新生。所以我准备了比那个更具有爆炸性的东西。”

    “哦?”梅德此时倒是来了兴趣,慢条斯理地从一旁的茶几上抓起一把银剪刀,顺着封条方向划开。

    “Boss在驯养你的时候一直这么说着,你是组织座下最危险的狼,你的野性使然,你天生不受管教,只能用利益驱使你,所以他对你借用组织的资源一直试图与犹格·索托斯取得联系这件事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但如今,果然我找到你的软肋了。”

    林原镜的照片静静躺在其中,但在那之下还有什么东西,斯佩斯梅德拿下照片,露出了那个事物的真容。

    “想要驯养狼,就要给他套上项圈,他才能乖乖做狗。”

    那是一个精巧的皮质项圈,但梅德知道在项圈最中心之处隐藏着什么。

    ——一个微型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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