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伊路米少爷果然自恋吗。”

    当天夜里，寝室里四个累趴的姑娘还不忘吃瓜小声谈论着。

    “你单独和少爷小姐下棋，夫人没有过去吗？”对床的姑娘从床上爬起来，瞅了一眼寝室门压低声音小声道。

    “呃…过来了，很快就过来了。”茉莉神色痛苦道。“她先是站在那儿盯我们下棋很久，然后就坐在旁边了，你们知道吗，她好像是在那儿闭目养神，但你还是有被盯着的感觉…我后背都在发毛呜呜…”

    对床的姑娘看了几眼带磨砂窗的寝门，把她们几个照呼过来围成圈，压低声音谨慎地问：“你们知道为什么这次揍敌客家会招人吗。”

    一个姑娘一听这个开局，先是吸了一口凉气，刚忙捂起嘴巴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我们不该听的？”

    “看你那样子，有什么不能听的，都已经关在这儿工作了，早晚都要知道。”另一个做事利落的姑娘，她们的寝室长对他们谨小慎微的样子不屑。“现在管家和班主任都不在，放松点，不然小心抑郁。”

    “少爷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你们都知道吧？”对床的女孩继续道。

    “知道。”

    “已经快好了吧？”她问茉莉。

    “呃…据我观察，小姐只要没有课程都会对他形影不离的，夫人只要没事也都会跟着，不在的时候，总会有一个管家随行。少爷感觉恢复的…应该差不多？难道你知道他受了什么伤？”茉莉小声道。

    其余两人也一起看过去。

    “我听说，伊路米少爷的伤差点要命，被一个宅邸管家从后背刺的，差点伤到脊椎。”

    胆子最小的姑娘叫出声。

    “小声一点。”位置靠外的寝室长朝她的脑袋来了一下。她正色地朝窗户看了一眼，低声骂。“要是像隔壁寝室被黛汐抓到偷偷谈论主人，最先受罚的可是寝室长我！”

    “干嘛动手打人嘛！”胆小的姑娘捂着脑袋啜泣。“白天战战兢兢，晚上还继续压榨我啊！”

    “收收收！”消息灵通的姑娘头痛地制止他们。“还要不要听了！这些消息你要是从别人那儿找指不定要掏钱呢！”

    三个人鸦雀无声，继续听。

    “据说本来是毙命的一击，但少爷反应过来躲过了要害。匕首几乎擦着脊椎刺进的身体…”

    “…然后呢？”茉莉小声问。

    “那时他们是在一间玩具房里，小姐也在，听说小姐上手就投了一个长针一样的东西…把那个管家的头立马穿透了。这个管家提前调了班，当天全领地监控正好在检修，所以情况都是小姐口述的。”说到这儿姑娘又看了看门，门外没什么异样，就继续道。“你们都听过小姐的嗓门吧？少爷中招后…他们说哪怕上刑讯课或者和夫人吵架都没有那么歇斯底里过，这个家这么大，不少人都听到了…”

    “记得家族规则概要课上说的吗？揍敌客家族成员的生命是最优的，至于内部排序…少爷的生命无疑很靠前吧？他可是现在唯一的继承人人选，所以老爷他们非常生气。”

    “因为那个宅邸管家，导致她的室友，关系不错的很多管家…哦对，还有负责当天监控电路维修的人全部都…”

    姑娘说到这儿，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因为策划和实施暗杀的人已经被小姐杀死导致不清楚有没有同伙…本应该在附近里站岗的管家被严刑拷问也没问出个什么…所以…他们宁可错杀也不漏杀，导致现在宅邸出现了不少职位空缺。”

    “停停停等一下！”茉莉听得浑身发寒。“你说和她有关系的人也都死了？！”

    “我不清楚…但他们确实消失了，咱们会进来就是要顶替空缺啊。”

    寝室长沉默着听完冷静总结道。“[在宅邸内，家庭成员遇险是所有管家的失职]，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四个人面面相觑。

    “那个…大家没计划干刺杀这种完全不可能的事吧…？”胆小的姑娘嗫喏。

    “那个宅邸管家是被外面收买才刺杀的少爷？”寝室长问。

    “不是…”消息灵通的姑娘又凑近她们一点，手放在嘴边说。“据调查的结果，复仇的可能性更大，甚至她本身的刺杀对象可能根本不是少爷，是小姐。”

    寝室长不禁皱了皱眉。“好复杂。”

    姑娘点点头。“所以…现在这个家的现役仆人都被完完全全重新清洗调查过一遍了，咱们一举一动一定一定不要越界，一定谨言慎行好吗？这些被关联的人是不是还活着都还是一回事啊…为大家好，谁都不要动歪心思啊！”

    ……

    茉莉大概琢磨出了揍敌客家为什么有种无处不在的监视感。

    班主任在留意他们，管家在留意他们，这个家的所有人都在留意他们。

    如果这个家里还有想对两个孩子出手的家伙，大概马上就会被一众人扼杀在念头刚起的摇篮里吧。

    120层晋130层失败的这天下午，伊露涅站在伊路米一旁，忽然伸出小手在他后背忙不迭搓了几下。

    “干嘛。”伊路米扭头。

    “摸摸你。”然后她又抱住他的腰。

    伊路米眨了一下眼睛，没管她。

    伊露涅和他亲昵的动作有很多，自他受伤后，这种由她主动的亲昵，从感受上似乎有了微乎其微的变化。伊路米还不能正确地说出个所以然，但他知道，伊露涅意识到自己很需要他了，她比从前更爱抱他，更爱粘着他。可能她自己还没意识到。

    除了拒绝和他睡一起。

    除了那个他们爸爸妈妈都些许纵容的脾气。

    但不急。他很有耐心，他会让妹妹完全彻底地依赖他，需要他。至于那个脾气…她只是和妈妈一样难以控制情绪，容易任性罢了。

    但她和他不一样，她可以任性。

    她身上不需要背负他需要背负的东西，在这个家里，她只需要发挥自己的价值，并具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好了。

    他们很清楚彼此在家族中的定位，就如同妈妈和他们解释的一样清楚。而伊露涅也正因为十分清楚，才会对他的受伤心怀内疚。

    伊路米确信这件事。

    “你在想什么？”伊露涅从侧面探出头。

    “什么也没哦。”

    “说谎。”

    “伊露涅如果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就告诉你。”

    伊露涅眨眨眼睛，笑吟吟地大方道。“我在想，我果然还是爱你的。”

    伊路米黑色的眼睛移了过来。

    “哦。”伊路米出于近期的发言习惯冒了一句：“那晚上要一起睡吗？”

    “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