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岁
“爷爷，你就让我们去看看叭。”
明媚的早晨，万里无云的艳阳天，在揍敌客家密不透风的领地里，已经做了爷爷的桀诺正在自己的宅子里被两个孙辈施动卖萌术。
出声的是他的孙女伊露涅，她声音幼嫩乖巧，宛如小鸟在歌唱。小鸟穿着基裘新定制的黑色绸缎公主短裙，奶油一般蓬松的白泡泡袖中间是一张肥嫩的小脸，妈妈今天为她盘了异国风情的头发，每一捋发丝都有用武之地，就连仅剩的两缕发须也不浪费，向内收成了半个心型。一旁站着的是他的长孙伊路米，也是一身的黑白配置：洁白如玉的体恤，绣有丝线的黑色及膝短裤，两条松紧适中的肩带，精致若瓷的小脸，还有一双黝黑如猫咪一般难懂的大眼睛。
儿媳很擅长打扮他们，每天变着花样给他们设计穿搭。他们如往常一般相亲相爱地手拉手，亲昵得理所应当无人能阻。这对于知道兄妹二人每天必斗殴生气再和好的顶级杀手桀诺来说，品出了一条信息——两个小不点达成了某项共识来找隔辈亲的爷爷达到目的啦。
果不其然，两个人一起敲门，用同一只脚跨进门，站定，随后冒出了这句话。
桀诺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抚摸着桌子——他花大价钱雕琢的顶级黑檀木小茶桌哪怕用了几十年，也依旧表面光滑纹理细腻。一壶清茶刚刚出汤，盛在刻有龙型的公道杯中，正徐徐冒着几缕清烟。桀诺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眼睛里划过一丝宠溺的狡黠，他列出三个杯子，一边倒茶一边配合地问。
“你们想去哪儿看看呀。”
伊路米捕捉到了爷爷的眼神，他推测爷爷多半知道了他们想要做什么，于是捏捏妹妹的手先开口道。
“我们想去爷爷的藏书阁读书。”
说罢，他微微颔首，用渴求知识的眼神来了个卖萌杀。
“爷爷——”伊露涅此时也配合默契地拉长声音撒起娇。她晃晃身子，蓝眼睛眨巴眨巴，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我们想去嘛——”
桀诺稳如泰山的手差点被突如其来的连环杀砸了招牌。
比席巴那小子上道啊。
桀诺回忆着席巴小时候那个在一条路上恨不得撞死的扭劲儿，稳着架子把三杯茶倒好了。
他的儿子小时候沉迷于硬实力，对撒娇这类软实力是完完全全没兴趣——或者说就没有这方面天赋，如果让他撒娇，他甚至会自愿去刑讯室。
啧啧啧，所以才会吃不少亏嘛。
桀诺看看两个一起歪头卖萌的孙辈。
嗯，伊露涅就不说了，他不否认女孩多半都有这种能力，再者天天被儿媳带在身边耳濡目染，怎么都会上道的。倒是伊路米这方面能屈能伸，是比席巴强。如果换做是同年龄的席巴，被拒绝了大概只会执着地每天跟着他。
“你们怎么不去家里公用的图书馆。”
“因为爷爷的藏书阁肯定是最好的嘛。”伊露涅真挚地说。
“里面的书你们看太早了。公用图书馆的书现在就够你们听。”桀诺喝了口茶，故意漠然地回绝孙辈的请求。
两个小孩安静了一下。
“不早的。”第二轮攻势以伊路米垂下充满失落的大眼睛开场。“我们已经把武器简史听完了，还想听武器细则。爸爸说这本书在爷爷书阁里。”
“拜托啦爷爷。”伊露涅松开哥哥把两个手握成小拳头在胸前急切地说。“我和哥哥想成为优秀的杀手，我们想听啦！这可是为了家族的发展呀！”
嗯，说得倒是头头是道。桀诺摸摸胡须，稍作思索。
“那我提问你们一些武器简史的内容，如果回答不上来，就半年后再和我提这件事，怎么样？”
“我们一起回答？”伊路米敏锐地问。
“分开，一人一个问题，谁答上来谁去，答错了就一年后再来提。”
“好！”伊露涅闻言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干劲十足地说。“但你可不许欺负人！我们才四…”
伊路米捂住妹妹的嘴巴把她拽回来，目光深邃地望着爷爷。他还不确定伊露涅说出同意在爷爷这里是不是就默认了自己也同意，而同意过后谁先回答问题呢？他觉得按照爷爷的个性多半是自己，那样他就毫无参照，获胜概率也会大幅减少。他不是对自己的记忆力没有信心，不过这可是爷爷，是会耍他们的家伙，要小心对待，不能轻易就答应了！
最好的办法是让伊露涅先回答问题，然后他掌握范围回答正确再想办法把伊露涅一起带进去。
实在不行，就只能委屈伊露涅了。
但他如果没能力把伊露涅带进去，伊露涅一定会和他生气。尽管“凭自己实力”这个家里规则大家都懂，但这不耽误伊露涅会生他的气啊，气得话也不说手也不给拉，不道歉就仿佛要和他此生不复相见一样，说什么也不听，很难办。
那样晚上就没办法一起睡觉了。
那就没办法被伊露涅抱着睡觉了。
那就没办法像抱着玩偶一样抱着伊露涅睡觉了。
有什么玩偶比伊露涅更好抱吗。
没有。
武器细则也不是非看不可的书，以后再要的机会多的是。爷爷这副样子怎么说对不会轻易让他们如愿呢。
如此长远思考的伊路米现在活像一只小心谨慎的黑猫，尾巴都竖了起来。
伊露涅扒着他的手，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用几根手指捏着杯口笑容叵测的爷爷，恍然大悟。
“啊！”伊露涅显然没猜全伊路米在想什么，但也抓住了重点。她气得跺起两只脚，指着爷爷谴责道。“你欺负人！你挖坑！”
桀诺对孙子的机警颇为满意，敏锐的感受对杀手而言是好事，这可以帮助他们快速判断形式规避风险。他打量着两个小孩，故意拖着漫不经心的嗓子说。“我可没有，或者说，如果你们没有必胜的觉悟，就趁早打消念头，哼哼。”
“你的问题只和武器有关？”伊路米犹豫一会道。
“嗯哼。”
“存不存在超出武器简史的内容？”伊露涅问。
“大概吧。”
“那我们可以回去复习再过来吗。”
桀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嗯…仅限今天。过了今天，就没这个机会喽。”
“我们可以自己定谁先回答吗。”
“可以。”
“好的，谢谢爷爷。”信息采录充足，伊路米当机立断，说罢就要拖着伊露涅走。
“这么急干嘛，过来吧茶喝了。”桀诺勾勾指头，示意桌上两杯不再发烫的茶。
两个小孩全神贯注地盯了一会，只见伊露涅迈开步子就拉着伊路米就跑掉了。
“你肯定动手脚啦！才不喝！”
……
桀诺看看两个茶杯，用茶夹将茶水淋在滋养多年的茶宠上。他觉得自己对孙辈宽容耐心多了，大概是上了年纪，看小孩活蹦乱跳的也并无不可。他想了想，如果严加管教，孙辈一个个也都养成了席巴那个样…
还挺没意思的。
嗯。
从看戏的角度来说，家里还是热闹点才有意思。
小孩嘛，还是要经得起大人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