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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翡翠不高不低的一句,红玉听后一霎变了脸色,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三爷,她们……”

    “挪炉子过来。”赵寰吩咐。

    “是。”严嬷嬷起身,示意内屋门外的俩丫头入内。

    任红玉再如何声泪俱下,狡辩地将脏水泼向敏思,赵寰连个眼神也未给她。待下人揭开镂空雕花炉盖,他将那附着他生辰八字的布人娃娃,轻轻一掷,扔入炉中焚烧。

    红玉似被抽尽了身上力气,一下跪坐在地,额前头发俱贴耷着湿了个透。

    “拉出去,捆了手脚打,几时招了几时停。”赵寰轻一摆手。

    红玉颤抖着唇瓣,想着再说上什么,可在猛然惊惧下一句话也吐不出,只恨恨盯着敏思,如雨天泥田中的一团软泥,四肢再无半分力气。俩丫头半拖半拽地将红玉押了出去。

    “周娘子两人,带去庭院观刑。”

    “是。”严嬷嬷领命出去外面。

    “敏思留下,都出去看着。”赵寰淡淡吩咐。

    这节骨眼儿上,翡翠和玉髓没有迟疑,亦起身出去外面。瞧来,红玉今儿难得善了,能不能活都难说了。

    几人退下后,屋中顿时寂静。敏思仍跪在原处,朝炉中焚却了一半布娃娃投去一眼,轻轻抬首,“三爷,不是奴婢所为。”

    “知道。”赵寰示意她起身。

    敏思跪着没动,“是奴婢失察,让您今个睡得不安稳了。”额际仍隐隐疼着,她面颊泛着病态的白。

    “说什么话。”赵寰从暖榻下去,拉了她起身。

    敏思身子软绵绵的,跪了这一阵,更提不上力气。

    她强撑着站稳,退离了赵寰两步,又缓缓蹲下收拾着地上打翻的小香炉。捧着香灰装回小香炉内,轻嗅了嗅,“这香……待明儿,奴婢请谢圣手瞧瞧,别含着什么伤身的东西。”

    “你过来。”见她似有意无意的保持着与他的距离,赵寰面色微沉。

    敏思净过手,听命行至他近前候立。

    “坐上来。”赵寰指了指暖榻。

    敏思轻抿了抿唇,“三爷不可,外面……”正说着,外面响起杖责声,闷闷顿顿的,叫人听了凝神屏气。

    大半夜主子寝屋通明掌灯,且锁了最最外围的院门,加之主子身侧的一等大丫鬟,被捆了手脚受着没数的杖责,秋水院上下仆婢小厮俱有些心惊惶恐。一股子无形压力,弥弥漫漫的,汇融着明暗不一的光影,笼罩在众人心头。

    既是身处屋中的敏思,亦觉着有股子气压缚在了身上。

    红玉被堵了嘴,手脚捆住半分不得动弹。严嬷嬷着人搜着了妄想躲藏的周娘子与水月,着小厮押着,择了庭院当中位置,命其观刑。

    杖责声,一下接一下。

    这样氛围,敏思不敢违逆赵寰,听话的挨着暖榻坐下。赵寰替她挽了挽耳发,手背拭一下她额头,“可还头疼?”

    “有一点,但已经好多了。”她这会子正头疼的紧,不敢全然说好了。

    “明儿随我上思园去,叫申大夫仔细诊一诊。”见她面无血色,赵寰信不过其他大夫。

    “不用劳烦,奴婢喝过药已是舒服多了。”他愈发温情,她愈不敢应承。主仆间变成今般别扭,并非敏思乐见,若可以她只想重回赏梅宴之前的原样。

    “三爷……”外头传入内的杖责声,似敲在了敏思心头,“若不然,留着红玉一命,发卖了她?”

    终归一道共事多年,两人间又颇有缘分……经先前攀咬,敏思虽厌红玉心量狭小,更恨她不择手段,不仅妄图置她于死地,竟牵带三爷,不惜用布人娃娃这等腌臜行径,大逆犯上的咒着主子。

    活罪自是要受一番,不然秋水院上下,不就没规没矩了?

    她不会替红玉求免杖责,眼下话也提了,在受完活罪后,三爷能留着她一条命乃她造化,若留不下,自也她该承受。因因果果,早在邪念生出的一瞬,便定下了。

    她去了一趟茶水房,回转时,手上捧着一盏热腾的花茶。庭院中景象,只投去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吩咐玉髓打来热水。她将花茶搁在暖榻几案,伺候着赵寰净手净面,“还有些时辰,您再歇会子?”

    赵寰发丝俱垂散着,盘腿坐在暖榻,眉峰紧皱的看着她。不过片刻间,面色怎就更差了?

    “三爷……”见他不应,她重重掐一下手心。眼下已不仅仅额间头疼,心口也似针扎般不晓缘何的疼了起来。

    “到底怎了?”赵寰见她不对劲儿,忙扶着她坐下。

    心脏似被狠刺了一下,敏思轻咛一声,软跪下去。赵寰将人捞起,曈眸忧色重重,“哪里疼?”

    敏思捧住心口,疼得白了唇色。

    “呃……!”她又一下捧住腹部。额上冷汗层层,似未关闸的水门,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汗珠。转眼间,便渗湿了衣领。

    敏思疼跪在地,上身支在暖榻边,如水中虾儿蜷缩了腰肢。

    赵寰将人抱上暖榻,眸中杀意腾腾。重重推开支摘窗,朝外头吩咐:“停手,带进来!”

    “没事的,会没事的。”他回转暖榻,抚着她已湿透了带着冰凉的额发,握住她冰冷的手,低低安抚。

    唤着玉髓进内仔细看着,他大步走去厅中。

    红玉身上带着血迹,被拖拽进寝厅时,已是气若游丝,“奴婢知罪……求……求三爷饶命……唔呃……”轻动一下,浑身便如骨头俱裂般,她屈着手指死死抠着青砖。

    “饶?”

    “奴婢招……什么都招……”她支起脑袋,急急去够赵寰鞋靴。

    赵寰略避开半步,“说。”

    红玉眼睛通红,梗涩着喉咙,“是周娘子和水月……她们怨怼掌院,才、才撺掇着奴婢……不只一个布偶,她们还……”红玉喘了口粗气,身后疼痛致使她声音愈发低细,断断续续,甚难完整地一连串回完话。

    她死死撑着,知道这会子的主子,已没了半分耐性。她深吸一息,道:“周娘子和水月,还另做了一个掌院的布偶……似交给了甚么法师……”

    说完,红玉便息了声,等着最终的发落。千算万算,计划再周详缜密又如何,全抵不过三爷有心回护,抵不过敏思已入了主子的眼。

    “带周娘子、水月!”

    严嬷嬷听命,忙着人押拖了周娘子和水月进厅。

    周娘子跪趴着有些肥胖的身子,朝上首望去一眼,直吓得半晌没敢吭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事,不知红玉怎生做的,有那样妙处的药香,竟然都失手了?

    一招不成,便合该收手。急着牵扯出布人娃娃之事作甚,待蛰伏时机,伺机而动,只担了媚上罪责还或可有活命机会,亦不会牵连了她俩。

    她与水月被押跪在庭院观刑了好一阵,心底早就忐忑不安,七上八下了。

    “三爷,奴婢自知从前犯下了大错,但奴婢已然受戒改过,您万莫听信红玉姑娘一面之词……纵有百胆,奴婢也不敢生出犯上之心呐!”周娘子妄图先发制人,来个拒不承认。

    红玉死死咬住嘴唇,撑着跪伏好身子。她任由周娘子言说,心中发笑,周娘子与她一般全不晓敏思于三爷心头的紧要,都以平常稍有些情分的丫鬟看待。全不晓主子已没了耐性,再狡辩,只会落得比她更惨下场。

    “掌嘴!”敏思正受着活罪,赵寰没闲情听周娘子东西乱扯,面色森然。

    “三……”周娘子懵怔。

    话落,厅门外丫鬟入内,死死扣住周娘子肩膀,严嬷嬷上前,一巴掌抬手掌掴。

    十来下后,赵寰叫停,“会回话么?”

    周娘子双颊肿着,连连叩首,“会、会回了,三爷息怒。”

    “什么法师?住在哪条街巷?”

    周娘子与水月阵阵颤抖,“回三爷……”周娘子剜红玉一眼,竟将此事都招了,是打定了主意要拉了她垫背!

    “回三爷,奴婢也不甚清楚是哪里的法师,全是红玉姑娘……她偷偷拿了掌院旧手帕,命着奴婢送去通惠巷最最里头的一处小院子。”

    “你……”红玉挣动一下,费力抬首,“三爷,奴婢不敢再有欺瞒的……”

    正这时,内屋中传出一阵尖厉的哗啦声。

    玉髓忙跑出来,“三爷,敏思姐……”

    “带下去,审问清楚。”赵寰吩咐着严嬷嬷,说罢,急步回至内屋。

    暖榻靠内挨着一壁雕漆柜架,上头陈摆着好些精贵瓷器,方才一阵哗啦声,乃是敏思疼得受不了,一下撞在了雕漆柜架上,有两个瓷瓶被撞落在了地上。

    赵寰回转时,见地面碎着一片碎瓷,敏思疼的面无人色正从暖榻上滚落。他吓得提了心,忙一把搂住她,斥着跟进内的玉髓:“杵着作甚?还不收拾?!”

    玉髓亦惊了一跳,急忙收拾着地上碎片。

    赵寰搂着她,如怀抱着一尾.脱水干.涸的鱼儿。敏思颤颤睁眼,青丝散落,额间堆着层层叠叠的冷汗,“……三爷?”

    赵寰扣住她纤细发白的指骨,“是我,别怕。”

    “疼……”敏思脸上和脖颈俱汗津津的,因疼痛折磨,这会子也顺从着心,安心待在他怀中。他掌间暖和的温度,似安抚了她那未明的恐惧。

    额间、心口、腹部,又一轮新的疼痛生起,敏思蜷缩着身子死死忍着。

    赵寰紧紧搂着她,只恨不能替了她的疼。命着玉髓,取出象征他身份的腾龙出云玉佩,“开了院门,去外头找赵笙,命他即刻去一趟通惠巷,拿下最里一家,绑去京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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