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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急这一会。”

    魏氏示意敏思自做自的差事,轻招了冯妙潭近前,“随我和曾将军夫人去厅里坐坐。……姐姐,咱走吧,有我们待在这儿她们反倒拘紧。”

    赵云澜颔首,道:“那三郎……”

    “先让妙潭陪咱俩说会子话。”

    “也好。”

    赵云澜朝正同刘三郎说笑离开的小儿子望去一眼,再暼过一旁拉着许瑟瑟说甚的庄氏,即随着魏氏去了厅中。

    魏氏走后,梅丛前的众姑娘们霎时轻松下,不再言行举止皆端着放不开。

    刘庄二妃亦各自寻了院子待着。庄妃叫走了许瑟瑟,刘妃嘱咐一番小五赵醒,让其领着小侄一起玩耍,而后也与常武院小刘氏走了,在近处一小亭中说话。

    又等了片刻,玉髓过来一趟,对着魏铭道:“魏二爷,三爷叫奴婢请你们过去。已是煮好暖茶等着了。”

    “正正好。”魏铭打马场回去,就一直惦记着赵寰库中的雾山银针。他对冯少州和华正道:“走吧!”

    冯少州心头塞着小妹妙潭,向梅丛后方的厅堂望去几瞬,才收回视线。华正亦朝厅堂望了望,只是那素来沉着的黑眸微微闪过黯色。

    “敏思。”

    魏铭唤她一声,“今个倒奇怪,最最该守着你们家三爷的,却站在这里躲闲?”

    “魏爷哪儿的话,奴婢是受王妃之命在此照看,哪里敢偷闲。”

    敏思今个里着一身竹青衣裙,外穿铅白冬长褙子,梳着同心髻,寸宽的绯红发带仍旧绕着发髻两圈,余下的任其垂落肩背。

    身姿婀娜,肤若凝脂。

    通身的文卷闺秀气质,便如眼下身立于上京各家名门贵女堆中,亦毫不逊色,且还有明珠蕴蕴之光。

    灼灼梅丛与她相称,更与她增添了几分琼林素娥的清冷。

    魏铭心神微动,却也明白她乃赵寰院中之人,依他平时所察,他那表哥对这位贴身大丫头,许是有些不清不明的味道。

    收回神念,狠狠掐断心头将生出的嫩芽,忙催促着冯少州和华正走了。

    上京三才俊一走,能留在梅丛前的姑娘顷刻骤减。

    赵兰影凡与二姑娘赵兰曦在同一片屋檐,即要言语争锋。她不疼不痒的刺过赵兰曦几声,拉了庄姝就走。

    赵兰曦轻绞着手巾眸色一沉,也随之离开,寻了刘妃和小刘氏去。

    两位使人头疼的主儿一走,敏思心弦松下。本来暗观李程徐秦四家姑娘的差事,若因两位小姐言语争怼而蔓生枝节,倒甚为费神。

    李程徐三家姑娘自成一堆儿,相互低声的说着甚,不时瞧过让她们排挤在外的秦家姑娘,不时又轻轻掩唇而笑。

    敏思虽私下打探过赵寰在府外的私事,知道他家三爷与四家姑娘皆有来往,却不知他与几人到了哪步。

    心想,怎往日相互出手、两相瞧不顺眼的人,今儿却和气成团有说有笑了起来。

    还独独冷着秦家姑娘。

    敏思离得远些,未有听见她们说着甚。但一眼瞧过即知,李程徐三家姑娘皆乃矫揉造作的主。搁她看,还当不得他家三爷的枕边人。

    三家姑娘正调笑的开心,丝毫不晓自己个儿已被初审官,驳了此行意图的资格。

    一阵风吹过梅丛,赵兰絮一阵轻咳。秦雯春见她面色微白,道:“可打紧?”

    “没事……”

    “我们去屋里坐吧,正好说说话。”秦雯春眸中闪过忧色,她和赵兰絮乃手帕之交,自是最最要好的。赵兰絮一病二三月,两人已许久不曾见,各自的心口上都窝着一堆话。

    “别与她们一般见识。”耳听着李程徐三人,低低取笑秦雯春日日堵守在王府门口,却连街门影壁都不敢迈过,取笑她行径痴傻,秦家颜面丢尽。

    “我不怕的。”

    秦雯春轻抿着唇,心下告诉自己个儿,莫听即可。

    “我们走。”赵兰絮虽不知她怎就对她三哥哥情根深种,痴心不改了,亦不认为做她三哥哥的身侧人,是多明智的事。但终归是好姐妹的决定,她不好说甚,唯有陪她一道儿能帮则帮。

    转念想来,她三哥哥那样的天子骄子,雯春对其情根深种也着实平常。

    两人走后,敏思的差事也算办完。

    秦家姑娘是个不错的。

    她心中敲定。

    有了结果,李程徐三人自不必再观察,敏思借故离开。

    *

    此次赏梅宴乃敏思协同蒲嬷嬷打点,差事毕后,她先寻了一趟蒲嬷嬷,问过可还有他事交代,若无有甚事,她自该回去赵寰身侧候着。

    厅里面,魏氏仍拉着冯妙潭在叙话。

    蒲嬷嬷领着她去廊子,道:“王妃心疼你,今个梅宴,让你也自去走走。若遇上哪家姑娘小姐处有口争,你把握了分寸劝诫即可。”

    王妃允她半日清闲,敏思自然乐意,但念起赵寰,“三爷哪里……”她没忘了,先前赵寰阴沉着脸离去。

    “你不必管三爷,一会还得请他过来见见冯家姑娘的。”蒲嬷嬷话未说明,王妃有此思量,一则确也疼着敏思,二则敏思貌容太出挑。

    毕竟妙潭小姐与三爷头回正经的见过,身侧时刻候着如此貌美质华的人,不太妥当。

    “自去你的,有玉髓伺候在旁已够了。”蒲嬷嬷打发着她。

    敏思算是听明白,王妃不愿三爷和妙潭小姐这回的见过有过多人跟着,只一人在旁听差,叫他人挑不出礼数毛病即可。

    以此得见,王妃乃一颗心要冯家妙潭做秋水院主母的。

    主子的要事自该为首,她识趣的应过蒲嬷嬷,自个儿寻着清闲处待着。

    心底划过一丝怅然,想她十年如一日将所有心思挂在三爷身上,万事紧着他。凡关乎赵寰,除在王府外头,府内大大小小一应事,从未有置身事外过。

    未做掌院大丫鬟前,她万事陪着;做掌院后,自是万事由她过手安排。

    也万没料想,今个倒能落得清闲。

    敏思思忖着,若今后能求了王妃恩典得还自由身,早迟也要离了赵寰,待秋水院有主母后,早迟也不必她事事近身侍候。主母进门,也必带着自家侍女,到那时她不也得稍稍离远了赵寰?

    今个算头回,她该适应些。

    敏思心头犹有猫爪,理智告诉自己随处走走,既王妃发了话,赵寰与冯家小姐相处的好坏、结果如何,自落不到她身,不会再有谁责她不思规劝,更不必刻刻念着赵寰。

    顺着一处曲折游廊走过,可她仍然感受到,理智归理智,她几乎无法做到一刻不思量有关赵寰的事。可说,打长在王府十年,为好好存着一身性命,为少受苛责,她早已将一颗心长在了赵寰之身。

    惊觉此念,她面容发白。

    甚恼过自己一阵,走进眼前的沉香轩,只随处寻了处廊房窝着,闭眸敛神单手托腮。忽然间,任凭外头洪水滔天她也不愿理会。

    不知过去多久。

    敏思只觉着如坠冰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被寒气逼袭……她抬了手,狠狠地揉了揉脸颊。

    尽管身冷心冷,观着廊房窗外的几树红梅,仍站起身几步过去,更推开了支摘窗,摘下半枝梅花轻攥在手心。

    寒冬一过,就该春生回暖了。

    收拾好心境。

    她将梅枝搁在红木桌案,摘落几朵开得正好的,取着些凉水,细细养在茶盏中。

    拨弄过几下,忽听得外头传来一阵雀跃的笑声。倚在窗边朝声源一望,敏思收回目光,原是小五爷带着常武院小少爷,同着庄阿宝在比射投壶。

    庄阿宝性子呆痴,本也未被请邀赏梅宴一列,但庄家二姑娘乃必请之人,俩姐弟双生又常同进同出,二人一并前来,便是王妃也不会多问。

    也得亏庄阿宝虽心智不全,却胜在不过于闹腾,自来愿意同小五爷一块玩耍,倒不必费神看着他。

    若真真不幸闹腾的吵了王妃,只要不太过,即便不给庄妃薄面,王妃也是要给王府大小姐薄面的。如何算来,大小姐也是庄阿宝嫂嫂。

    缘此,但凡不在庄重肃穆的场合,庄家阿宝有稍许闹腾,王府里几位大主子对其都显着宽容。此也是庄姝敢带庄阿宝赴宴之因。

    “敏思姐?”

    赵兰絮和秦雯春从外头进来。

    敏思回身见礼,“六小姐好。”

    赵兰絮因自家姨娘身份低微,自来对人都客客气气,对她三哥哥身边的掌院大丫鬟也一向有礼,且敏思打小陪赵寰念书,身负文华,也非一般丫鬟可比,她也愿和她亲近。

    秦雯春站立在赵兰絮身后,低垂着视线,似有些话欲言又止。

    “你自个儿说,还是我帮你问?”兰絮掩唇一笑,打着趣儿。

    秦雯春别扭了半晌,面颊微微发红。

    “哎呀,瞧你,我替你说了。”兰絮身子纤瘦常养病在榻一副病容,但今个久不见好友,又得出门走动,这会也是巧笑嫣然容色有神。她道:“敏思姐,可否告我们一声儿三哥哥的喜好?”

    见六小姐是为秦雯春来,敏思亦猜得三分定事关他家三爷。

    她心头懊恼一闪,原还想借这半日躲个清净,暂不想、不再理会有关丁点儿赵寰之事,瞧眼下却是躲不过去。

    甫提起赵寰,她心心念念即起,再也无法克制不思不想。

    不过半日离了他,怎就这样不习惯呢?常日见他出府,怎没有今遭心境?

    暗暗轻叹。

    她打量过片刻秦雯春,对赵兰絮道:“只能一问,多则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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