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

    虚夜宫正殿大门前,黄沙地上。

    时至正午,各位十刃和从属官以及各路小喽啰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门前的沙地围的水泄不通,人群正中间,我被一条条铁链紧紧的绑在大木桩上,我身边站着此次的行刑官,葬讨部队的队长,路德本。我的身前,坐着蓝染为首的领导圈三人,蓝染身后,站着乌鲁奇奥拉,他的目光低垂,没有看我,只是看着沙砾出神。

    一片白茫茫的人群中,我看见数名熟悉的身影,赫丽贝尔带着她的三位从属官,在人群中一路挤到最前排,她们的脸上,尽是担忧和不解的神色。另一边,我看见萨尔阿波罗和诺伊特拉,他们两个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大概率是来看我出丑以解心中恶气的。再度扫视一番人群,我发现葛力姆乔也亲临现场,被他的三位从属官簇拥着,占据了相对方便观看的一席之地。

    “知人知面不知心呀,你看她平时一副做小伏低低眉顺眼巴结蓝染大人的模样,谁知道私底下如此胆大包天呢!”

    “就是就是,你看她长得五大三粗的,那腿儿那胳膊,啧啧一拳一脚就能把咱揍死,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正经女人。”

    “还蓝染大人钦点的儿媳妇呢,真是家门不幸。”

    ……

    众人小声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这些不堪的闲言碎语传到我的耳朵里面,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脸面对我来说已经不存在了。

    “诸位,安静!”东仙起身,维持现场秩序,等待熙熙攘攘的人群平静下来,东仙朝向路德本的位置略微一点头,宣布行刑开始。

    “青岚阁下,多有得罪,冒犯了。”路德本头戴牛角状的骷髅面具,他走到我身前,亮出银白色的斩魄刀。

    “生长壮大吧,骷髅树!”

    始解语过后,他的背部长出巨大的银白色枝条,枝条上结出数以百计的果实,每个果实缓慢生出与路德本一模一样的破面。不一会儿,大概三百多名骷髅军团就占领了场地中央空余的位置。

    “今天的刀刑由我的骷髅士兵执行,在场总共有335名骷髅士兵,每个士兵都需要割你一刀,直到完成335刀。”路德本一边说一边看着我的脸,想看看我有没有露出恐惧的表情。

    见我不为所动,他又向我说道:“蓝染大人已经限制了你的灵压。也就是说,你不要妄想用灵压抵挡我们的斩魄刀,每割在你身上的一次刀子,直接作用于你人类的身体之上。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我低头看看身上这些铁链子,大概就是这些东西在封锁我的灵压,我早有所察觉。我倒是没有视死如归的气概,也没有什么不甘和冤屈,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要作死。

    如果说在这里就挂掉了,那么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只是可惜了我这进入BLEACH空间的三个月时间,虽然现实生活中只是短暂的两三个小时,中途被系统踢出去精力损耗比较大,我要重开设置也比较麻烦。

    默默祈祷上天让我通关吧,毕竟有谁不怕死呢。我还想继续做着宏图霸业的美梦呢。

    骷髅士兵排列整齐,依照次序第一名士兵拔刀,抵在我的右臂上。

    “蓝染大人,请等一下。”刀没有划开我的皮肤之前,乌鲁奇奥拉从蓝染身后走上前来,鞠躬行礼道:“蓝染大人,我和青岚夫妻一体,请让我代替青岚受刑。”

    “乌鲁奇奥拉,不可以。”蓝染似乎预想到他会这么做,没有惊讶,只是冷冰的拒绝。

    “蓝染大人,请您饶恕青岚。她现在没有灵压护体,以人类之躯承受破面的刀刃,怕是凶多吉少。”乌鲁奇奥拉再次恳求。

    “请你退下。”蓝染依旧冷冰的拒绝。

    “蓝染大人,求您了。”乌鲁奇奥拉尽量稳定情绪,用平静的语气请求再三。

    为表诚意,乌鲁奇奥拉往前走两步近靠蓝染,两人的衣服相互交叠在一起,几乎是紧挨着他,乌鲁奇奥拉跪下身去,本就瘦削的身体在蓝染膝前更显单薄。

    膝盖触碰到乌鲁奇奥拉的胸前,蓝染随即双手扶住他的肩头,两人面面相对,乌鲁奇奥拉紧紧盯住蓝染的脸,继续用倔强的眼神请求他。

    蓝染冷冰的脸上显出一点遗憾和难过,温和了脸色,叹息着说道:“乌鲁奇奥拉,请不要让我为难。所行之事,我自有分寸。”

    说完蓝染将他扶起来,乌鲁奇奥拉见没有转圜的余地,再次鞠躬行礼之后转身朝向拥挤的人群走去,消失在白花花的人潮之中。

    牙密见乌鲁奇奥拉离场,追上前去,也跟着离开。

    “你怎么不回去看热闹。”乌鲁奇奥拉像是在问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有什么好看的,一群人围着一个人宰割。”牙密说道。看着乌鲁奇奥拉波澜不惊的脸,牙密觉得有些奇怪。这家伙喝酒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呀,一边喝一边惆怅,那患得患失的样子让老爷们看了只想揍他一拳。

    “你倒是变得有点同情心了。”乌鲁奇奥拉停住脚步,身后的人群继续在聒噪,自己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如果是有人欺负我的库卡布罗,我想我会不顾一切冲上去救它的吧。”牙密看他停下,自己也跟着停下。

    乌鲁奇奥拉没有回话,牙密以为他被自己的话有所说动。

    停了许久,乌鲁奇奥拉最终还是默不作声的远离黄沙地,走向通往自己行宫的路。

    “切。你真怂。”牙密白了他一眼,跟他分道而行。

    正殿门前的沙地上,烈日当空下,我的双臂已经被割了四五十刀,他们还算仁慈,没有从胸膛开始割。

    这刀尖划开皮肤,划开血肉的感觉与我在现实世界的感觉无异,一样的疼痛,一样的流血。我只好麻痹自己这是假象,不要自己吓自己。

    处刑过程中我一直低着个头没有言语,观众们早就有所不满,费了好大劲儿挤到适合观看的位置,结果就是这么个没有血性的家伙真让人扫兴,大失众人所望。

    “高低给我们整一句啊!”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不对,是好女。”

    ……

    众人还不至于在蓝染压场子之下胡作非为大肆叫嚣,又不满意现场这温吞的气氛,只好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

    路德本走到蓝染身前行了一礼,面露犹豫,“接下去的行刑需要解开犯人的衣物开始割上身,要不要……”考虑到我是个女性且身份特殊,路德本不敢擅作决定,请示蓝染的指令。

    “请解开吧。”蓝染不想有所偏私,冷静的下达指令,但又马上接着说道:“请给她保留上下遮羞衣物。”

    路德本接到指令,走到我身前,刀尖划开我的外衣。

    人群以男性为主,大伙儿看到脱衣服这一幕,本来不满的气氛瞬间消失,又都喜笑颜开,拍手掌的拍手掌吹口哨的吹口哨,只是碍于蓝染在现场,也不敢造次闹的太欢快。

    我这身材诚如观众们所说五大三粗,大粗胳膊大粗腿儿,纵有前凸后翘奈何没有细腰,想来也不能让观众老爷们满意。谁叫这只是为战斗而生的躯体并不是为取悦谁而生的躯体。

    眼看着上衣和裤裙剥落垂地,我倒也没什么羞耻心,毕竟从我第一次跪拜蓝染的时候,我的脸面就已经不在。

    “蓝染大人,且慢行刑!”人群中,赫丽贝尔不顾三位从属官的阻拦,奔向蓝染身前,单膝跪地行礼,请求道:“青岚阁下贵为您的儿媳,大庭广众之下脱了衣物受刑,有损您的脸面。请蓝染大人饶恕青岚。”

    “正因为身份尊贵,犯下罪行才更应该严格处理。虚夜宫的纪律严明,我的个人颜面倒是其次。”蓝染示意赫丽贝尔起身,好言劝其莫要求情。

    赫丽贝尔呆愣一会儿,不知如何解围,只好起身暂回人群最前排,她们几位担心我可能会挂掉,不断的给我使眼色让我有所回应。

    我自己也不太确定这三百多刀挨完能不能大难不死,但是为了让她们安心,我努力朝她们挤出一个笑容。

    苍白无力的笑,此时比哭还难看吧。

    太阳开始倾斜,时间一点点流逝,我的上身已经刀痕累累,血和汗混合着滴落在沙地上,我的脚边湿了大片,呈现诡异的暗红色。

    刚挨刀那几下子很有些痛,但现在似乎已经麻痹了,痛感尚在,但不明显。

    蓝染那边已经有小狗腿子撑了把遮阳大伞,殷勤的摇着扇子,还贴心的准备了擦汗的毛巾,就差再给他奉上一杯红茶。

    “蓝染队长好冷酷无情呀,换作是我的儿媳,我可看不下去啊。”市丸眯着眼睛,一副无奈的表情。

    “等你有儿子了再说。不过我尚且比你大一百多年,你要当父亲还早的很呢。”

    “蓝染队长又想占我便宜,真是狡猾呢。”

    “我可没说什么奇怪的话。”蓝染一边调侃着一边看向我,他们叽叽歪歪些什么我听不清楚,只是感觉他们在看戏,把我当个茶余饭后的消遣。

    阳光逐渐暗淡,行刑进入尾声。

    割完第335刀,最后一名骷髅士兵消失,路德本如释重负,向蓝染汇报刀刑结束。

    人群虽然拥挤着推搡着,人人弄出一身臭汗,但依旧是不依不舍的慢慢退散,这是蓝染掌权虚夜宫以来第一次大场面处刑,看到就是赚到,对在场大多数人来说以后又多了一个酒后谈资,并深切为那些没能到场的家伙们感到可惜。

    万幸我还没有挂掉,还保有意识。

    我带着浑身的刀伤和疲惫,由两名看守搀扶着,一路把我护送至地牢第8层。

    关押至其中一个小房间内,晦暗的空间里一股子潮湿和腐败的气息。

    这里曾经关押着诺伊特拉,如今牢狱轮流坐,今天轮到我。

    我看着自己这一身,上下手臂,大腿小腿,前胸后背,腰腹四周,全是大小不一的刀痕,我猜路德本百分之八十是放了水的,不然凭我的人类之躯,挨不完三百多刀,三十多刀就足够毙命了。

    到底他还是圆滑的,看得清形势,拿的准领导心思,办的一手好业务。

    守卫从铁栅栏外面扔进两套我的衣服和治疗刀伤的药膏,说是赫丽贝尔大人托人送进来的。

    我在心里表示万分感谢,身处虚圈,这雪中送炭的情谊十分难得。趁着还有一点力气,我赶紧涂了一遍药膏,穿好衣服,歪在不太干净的床上休息。

    睡了不知多久,我感觉周围气氛有些异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是萨尔阿波罗站在我的床前。

    我起身坐好,尽量保持体面。这家伙这种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目的不言而喻。

    “青岚阁下命硬的很呢。真厉害。”萨尔阿波罗微笑,恭敬的称赞我一番。

    “落井下石是你的强项。”我回敬他。

    我在他送来崩玉的时候打伤了他,他虽然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但我知道他肯定憋了一肚子坏水。

    “可别这样说我,我来这儿只是想跟你澄清一件事。”他优雅的扶了扶眼镜,又把鬓角的粉色发丝拢了拢,说道:“你这么快就落网,可不是我去告的状。我怎么会因为你一刀伤了我,就要置你于死地呢。我可是很宽容很大度的。”

    我知道并不是他泄露秘密,也就没有接他的话,让他继续表演他的人设。

    “不过虽然我宽容大度,但是有人对你实在怀恨在心,央求于我,想要伺机报复呢。”他一边笑着一边散开手中的斗篷,这可以隐藏行踪的斗篷之下,陆陆续续显现出来四个人。

    看清他们的模样之后,我大惊失色,差点原地昏死过去。

    这竟然是被我杀掉的那几个破面随侍和从属官,罗莉,梅诺莉,萧隆,伊尔弗特。

    这可真是活见鬼了。我的双手支撑着床沿,保持身体的平衡,僵硬的嘴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在惊叹于我的能力呢。虽然说我在十刃里面武力值上不了台面,但我在灵体研究这一块颇有建树,拥有整个虚圈乃至尸魂界都望尘莫及的技术。”萨尔阿波罗看我失语,笑的更为灿烂,自顾自的进行演讲,继续说道:“当初你进入虚夜宫之时灵压不稳,且没有熟练掌握自己的斩魄刀,纵使杀掉他们也只是你认为的杀掉而已。我辛苦操劳两个月,终于把他们的灵体重塑。不过作为再生的代价,他们几个的力量已经大幅度减退,几乎没有作为破面的力量可言。”

    萨尔阿波罗退至一边,向他们几人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好了,接下来是你们的主场。虽然说你们失去了往日的力量,但对付身受重伤的区区人类,想必易如反掌。你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请诸位尽兴。”

    萨尔阿波罗得意的退出地牢,他们四个走向前来,眼中的凶恶之光犹如老鹰见了兔子,还是个不会跑的兔子。

    他们默认女士优先,罗莉和梅诺莉相视一笑,很有默契的一人抓头一人抓脚把我扔在地上,还没等我“哎哟”一声,她们就对我一阵拳打脚踢,好不快意。

    这可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我落在他们手里倒了大霉。我默默地忍受着尽量不说话,免得让她们听了不高兴加重了对我的殴打。

    “你们差不多行了啊,给她打死了就没意思了。”后面排队的萧隆说道。

    看我一动不动,罗莉她们停了手,试探我的鼻息。

    “还没死呢,别担心。”罗莉向后投去一个白眼。

    “你不动手吗?”伊尔弗特问向萧隆。

    “你想动手你就动吧。欣赏她此时狼狈不堪的模样,比我亲自动手还要让人舒坦。”萧隆答道。

    “那我不客气了。”伊尔弗特走上前来,对着我的脑袋就是一脚,一边踢一边宣泄以往的不甘和怒气,“你不是挺厉害嘛,鬼道炉火纯青嘛,起来呀,继续用鬼道再杀我一次啊。”

    “我们现在的力量虽然大幅度丧失,但也不是一点没有,不如你让我好好的试一试,我的虚闪还剩下多少威力?”梅诺莉还没打够,插队进来,突发奇想,对着我蜷缩在地的身体,掌中汇聚些许灵压,红色的光线慢慢凝聚成一小团。

    “这种程度的虚闪对姐姐你来说一点都没有影响的吧,姐姐当日可是骁勇得很呢。”罗莉在旁边起哄,嘲笑我身陷囹圄毫无还手能力的狼狈样子。

    红色的小型虚闪没有打在我的身上,铁栅栏外面就已站了三个人,其中一位随意一抬手就把这微不足道的虚闪反弹回去打中了梅诺莉自己。

    梅诺莉吃痛的闷哼一声,众人看向外边,是夏洛特·库鲁风和吉欧·魏格,簇拥着曾经叱咤虚圈的拜勒岗·鲁伊森帮。

    “拜勒岗陛下,要杀了这四个小毛虫吗?”吉欧·魏格问道。他们一进来就知道了这是我曾经的手下败将,如今死而复生在这里耀武扬威。

    拜勒岗不置可否,这几个蝼蚁在他看来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根本不重要。

    吉欧·魏格冲进牢房,手中的短刀就要刺向他们四个。

    我只觉此事有蹊跷,也不管身上伤痛,赶紧拖住了魏格的双脚。

    “请不要伤害他们。”我看着魏格的短刀,用力的拖住他。

    “拜勒岗陛下,这……”魏格见状,犹豫的望向拜勒岗。

    “既然是青岚阁下不想杀了他们,那就算了。”拜勒岗示意魏格收刀,回到他身边。

    “你们几个卑劣的毛虫,还不快滚!”库鲁风一声呵斥,他们四个赶紧溜之大吉。

    “多谢拜勒岗大人为我解围。”我理了理乱糟糟头发,拍了拍脸上的泥灰,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虽然场面不甚雅观,但我已经尽力维护形象了,不至于在众人面前过于凄惨。

    “你是个聪明人,想必知道老夫此行的目的。不需要我多说。”拜勒岗让库鲁风递给我一个小礼盒,盒子里面是一条白玉珠镶金珠的手链。

    “你要是还想翻身,就请耐心等待。出来之后戴上此手链来找老夫,就是你顺应了局势做出了最优的选择。”拜勒岗说完,也没有想听我的答复的意思,带着两位从属官,转身离去。

    他这是看我被蓝染当众处刑料定我从此与蓝染反目,所以特意前来收编我,想要我出狱以后效力于他。

    我反复摩挲着白玉珠手链,虽然光线不好难以仔细欣赏珠宝,但触手温润细腻,实乃上品,不愧是拜勒岗大帝,出手阔绰。我感觉身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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