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镇

    小九寻着涂山篌的记忆,找到了那条河,又沿着河道寻找,旁边有村镇城市会停留一两个月,向医馆、驿站打听有没有人看见一个受伤的男人。

    就这么找啊找,找了二十个月,走到了清水镇。

    小九问遍了清水镇的大医馆,仍然没有璟的消息,又问了镇东最后一家大医馆百草堂,并无一个如小九的描绘的男人来医治。

    从百草堂出来后,她问旁边卖糕点的大婶:“请问这里还有其它医馆吗?小的那种。”

    大婶回说:“小姐来看什么病?百草堂的医师是以前辰荣王的再再再传弟子,医术高明,他治不好的病,那没有人能治了,除非……”

    大婶打量了一下她的肚子,挤眉弄眼的说道:“莫非你有隐疾?镇子里还有一处小医馆,医师叫玟小六,专治不孕不育,你可以去试下。”

    小九哭笑不得说:“劳烦大婶,多谢。”

    小九按着大婶指的方向,找到了回春堂,进门有一个伙计在,她欠了欠身子道:“小哥,跟你打听一个人。”

    麻子看见一个清丽灵动的女子看着他,女子比他以前见过所有女子都要好看,麻子说:“你说你说。”

    小九比划一下说:“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受伤的男人”。小九料想璟很可能被涂山篌折磨至面目全非,甚至毁容。

    麻子想了想说:“这么高,受伤的男人,不是叶十七吗?”

    刚说完,玟小六回来了,后面跟着叶十七。

    叶十七一言不发,瘸着脚走了进来,她望着他笑,笑着笑着眼底却有了晶莹的泪花,喜悦又悲伤。

    小九对着小六鞠躬,真诚的说:“先生怎么称呼。”

    小六看着来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叶十七,心想这肯定是叶十七的熟人,心里有失落,答道:“玟小六。”

    小九说:“在下风小九,这是我的弟弟,感谢你救了他。千恩万谢都无以为报,日后玟医师如有事相托,我必报答恩情。”

    叶十七的声音沙哑说:“我现在叫叶十七,是他的仆人,我不走。”

    璟的声音和以前大不相同,应该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小九对涂山篌最后一丝怜悯消失,只有憎恶。

    玟小六为了救他,必定费了不少功夫,璟虽然脚还一瘸一拐,但完全可以自己离开,不想离开肯定有他的理由。

    璟善良但也精明,不会轻信他人,他的眼神自进屋,一直脉脉地看着小六。

    小九相信璟的眼光,不禁对小六另眼相看,她想拿银子贴补一下回春堂,又怕唐突折辱了玟医师。

    小九轻轻的说:“不走就不走。”

    又对玟小六说:“我弟弟叨扰多时,多谢六哥费心医治。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他,车舟劳顿,想住下休整一段时日,我刚到,不清楚清水镇的物价,麻烦六哥做主替我寻一处落脚的地方。这是租金,另外我和弟弟在镇上无亲无友,麻烦六哥以后多添一双碗筷,这是菜钱。”

    小六看着小九委婉周到,笑笑收下了银子,扔给麻子。

    麻子在镇上找到了一处小屋,付了租金,扣下菜钱后还剩了不少银子,小九只道以后还有很多要麻烦的地方,只当辛苦费,小六没说话,麻子便收下了。

    小九问璟到底发生了什么,璟只说是小六救了他,他不打算回去了,他这辈子都要留在小六身边。

    小九向璟摊牌说:“我知道是涂山篌掳走了你,从这六年四大世家放弃找你的态度来说,恐怕还牵扯到更复杂的东西。你失踪这件事未必他们不知情。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吧,六哥挺好的哈哈哈哈。

    璟看着她,小九笑着说:“你都能看出来,我自然也能看出来,六哥是女子,只不过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化形术,我看不透她的本身。”

    小九嘴上笑着,心里却很沉重,涂山篌毁掉的不只是璟的身体,还有他的心,他的尊严,他的精神。

    那个清风霁月的青丘公子永远的死了。

    六哥不仅救了璟的命,还是他活下去的信仰。

    她陪着璟在清水镇住了下来。

    小九借口自己不会烧火做饭,厚脸皮每顿饭都去回春堂吃,因为她给过菜钱,而且会帮忙洗碗、采药、磨药,手法利落,总是笑眯眯的,麻子、串子自然不会反对,只是老木偶尔会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她。

    这天天亮后,小九如往常一样过来回春堂串门,只有老木在,小九问:“叶十七和六哥呢?”

    老木支支吾吾,小九笑着看他,老木招架不住道:“六哥进山采药了,叶十七天亮就不见了,估计跟着去了。”

    小九听镇上的人说过,清水镇山上驻扎着辰荣的军队,那个军师是只九头妖,杀人如麻,手段十分很辣。

    璟还有自保能力,带上小六就说不定了,遇到九头妖恐怕凶多吉少,小六的安危就是璟的安危,况且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小九很喜欢豪爽有趣的小六。

    小九用追踪术匆匆往山上赶,晚上也不敢休息,一日一夜后终于找到了叶十七。

    小九看到叶十七松了一口气,大喘说:“哎,总算赶上了,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孩。”东张西望了一下,又问:“六哥呢。”

    叶十七说:“他去抓东西,让我在这里等他。”

    “抓什么东西?”

    “不知道。”

    “去了多久。”

    “一夜。我有点担心。”

    “走,去找她。”

    小九用追踪术找到了一个军营,看来这就是辰荣军队的营地了。

    她对守门的士兵说:“大哥,我们来找人,一个叫玟小六的医师。”

    士兵凶狠的回:“这里是军营,不管你们找谁,绝不可能放你们进去,请回。”

    小九看了一眼璟,两人默契的一起出手,小九挥出一个土灵束缚阵,守门的士兵加上后面的八人立马被束缚住,璟突围过去,又被涌上来的士兵团团围住,小九看璟要吃亏,打出一个攻击的幻境,把困住璟面得的士兵都打倒了。

    兵器撞击的声音惊扰了营帐里的人。

    这时,传来了小六的声音:“十七,小九,我在这里,不要动手。”

    十七快步走向小六,周围的士兵还想拦他,他一路打开了士兵,小九怕璟吃亏,正准备出手,士兵迅速摆出一个防御阵,这时传来了一个声音:“住手。”

    士兵立马收队,小九也收手停住,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白衣白发,五官俊美,干净妖异,戴着银色的面具,应该就是传闻里的九命相柳。

    男子也盯着她,眼神似喜似悲,让她想起那个黑衣黑发的鬼方驰冥。

    此时此刻,顾不上那么多,她看到小六身上受了伤,先尽快离开这里再说。

    她说:“军师大人,小六只是清水镇的居民,因采药上山误入贵宝地,在此向你陪不是。我们对辰荣军队绝无恶意,请军师放我们回去。”

    相柳愣了愣说:“经查实,确如你所说。玟小六对辰荣军无恶意,你们走吧。”

    士兵散开。

    小九扶着小六爬上叶十七的背,三人朝山下走去。

    相柳久久的凝视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小六趴在叶十七的背上,两人气氛温馨,小九独自一人走在后面,没有打扰他们的甜蜜。

    因为背上有伤,小六不想马上回去,小九提议等天黑,没人注意,先回她那里休息静养。

    小六的伤不轻,小九暗暗给相柳记下一笔。

    叶十七小心翼翼的照顾小六,同吃同住,小九负责买菜做饭,还在百草堂买了不少外伤药。

    小六看着小九熟练的烧火炒菜做饭,第一次瞪大了眼睛,后面就习以为常了。

    十天后,小六就能下地走路,又过了两天,小六回了回春堂。

    小六和老木赔罪说,他们不熟悉山里的地形迷路了,幸好小九会一些方法找到他们,还抓到一些猎物卖了钱,这钱,自然是小九出的。

    一个月后,在老木的张罗下,麻子和春桃定下了婚事。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除了一只白羽金雕偶尔飞来,找小六取了东西送回以后,经常赖在小九那里不走。

    小九推测小六可能在帮相柳做毒药,因为回春堂相关的药材总是消失的特别快。

    小九相信小六的为人,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便没有多问,直到在麻子的婚礼上看到了相柳。

    相柳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静静的站在那里,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和叶十七在说话的小九。

    小六嘿嘿笑着走过去,接过贺礼,把相柳迎进屋,相柳挨着小九坐下后,他周围的人退避三舍,就连璟都站在到小六身边,一副保护的姿态。

    没来得及走的小九就成了坐在他身边的大冤种。

    小九心想,无所谓,都是一样的吃饭。

    院子里,一群年轻人在闹洞房,小六和叶十七在旁边开心的看着他们玩闹。

    小九看没人理相柳,想着来者是客,便给他倒酒,“这是六哥酿的酒,你也喝一杯麻子和春桃的喜酒吧。”

    相柳端着酒一饮而尽,小九给他满上。

    小九问:“你和六哥有什么交易吗?”

    相柳奇怪她怎么不去问玟小六,跑来问他,心情却很好,笑着说:“我让他帮我做毒药。”

    小九说:“给谁用?”

    相柳端着酒又一饮而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自己用。”

    小九说:“听说你是九头妖,听镇上的人说,你全身都是剧毒,是不是这个原因,别人的毒药却是你的补药。”

    相柳笑着看他,却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是啊,曾经有个人说要为我研究毒药,然而她却失信了。”

    小九好奇的八卦:“谁这么大胆,敢失信于军师大人。”

    相柳没有说话,喝了第三杯酒后便走了。

    麻子婚宴以后,相柳经常来找小九,小九在回春堂,他就在回春堂,小九在家没出门,他就在小九家。

    在小九家的时候两人谈天说地,吃吃点心,下下棋,就是这对弈吧很奇怪,小九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故作高深莫测,怎么他的棋风和自己一样,不管自己认真下,还是摆烂下,他的本手、俗手、妙手都和自己大同小异,就好像他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一样。

    在回春堂就更热闹了,小九看出小六殷勤的给相柳准备的东西全部有剧毒,他叮嘱璟千万别碰那些点心和酒,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想起了以前自己和丰隆斗嘴的日子。

    找到璟后,小九权衡再三,并没有告诉丰隆自己找到璟的消息,丰隆身世复杂,还是小心为妙,对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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