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

    原本心想苏杭不过一个户部小官,府邸大约也豪华不到哪里去。却不想苏朝雨走进这苏府,竟发现里面也是别有洞天。

    走过抄手游廊,当中的穿堂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

    “小雨啊,快来见过你娘亲。”苏杭招呼着她过来。

    只见眼前这位刘氏一身粉色华衣,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也难以掩盖举手投足间的风情。

    真没想到,苏杭这么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竟然能娶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妾室。

    苏朝雨乖乖俯身行礼,“见过娘亲。”

    刘氏却没有答话,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正妻、二房,以及那群孩子们都陆陆续续来到了主厅。

    与年轻漂亮的刘氏不同,正妻吴氏看起来的确上了些年纪,明明面相严肃,莫名给人一种威压,偏偏闭着眼,手里时刻捻着一串佛珠,衣服也是很朴素的灰白色。

    “哟,怎么这才娶了个狐狸精,又来了个小狐狸精?”二房妾室任氏开口说道,声音还有些尖锐。

    苏杭清了清嗓子,看向任氏,“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小雨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一家人就要好好相处。”

    “小雨,这是你母亲,快给你母亲敬茶。”苏杭笑道。

    苏朝雨此时倒是装得一副天然无公害的好女儿形象,乖巧应下后便着手倒茶,佯装紧张且小心翼翼的模样递上茶,“请母亲享用。”

    端了也有好一会儿了,吴氏才缓缓睁开眼睛接过茶,“苏朝雨?芳龄几何?可有测过灵级?”

    “女儿今年十四岁,测过灵级,只有二级。”

    “哈哈哈哈哈哈,才二级,那不就是毫无灵根的废物吗?”说这话的人是个模样年幼的小女孩,大约十二岁的模样,穿着却无比华丽,脖子上还挂着一把金锁。

    “若儿!这是你姐姐,怎可如此放肆!”苏杭怒道。

    苏若却不以为然地嘟起了嘴,“我才没有姐姐!更没有一个废物姐姐!”说着,眼看苏杭要发怒,连忙跑到了任氏跟前。

    “好了好了,干嘛为个外人凶自己女儿!”

    “你!小雨以后就是我们自家人,别一口一个外人!”

    刘氏依然没有开口说话,反而是吴氏先开了口,“行了,以后小雨是我们家的孩子,吴氏你也别在那嚼舌根了。我也累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吴氏张口还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乖乖闭了嘴。

    众人也都起身离开,大人们走后,苏若又神气十足地来到了她面前,朝她吐了口唾沫,“呸!就你这种废柴,还想当我姐姐,想得美!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等我哥哥们回来,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呸!”

    苏朝雨笑着拂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刚上前一步,就见苏若突然就用力摔在了地上,开始号啕大哭:“不得了啦!我被打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声音大得简直就像哭丧似的,不但响彻主厅,连厅外的丫鬟下人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很快,就听见了本该离开的脚步声又朝着这里走来。

    苏朝雨依然笑得天然无公害,纯净得仿佛对这一切懵懂无知,眼里却恍若结了霜。她也蹲下来直视苏若的眼睛,轻声笑道:“妹妹喜欢装是吧?没办法,那姐姐陪你玩儿好不好?”

    声音和她那张稚嫩纯真的脸全然不符,声音给人一种很危险的魅惑感,却又带着一丝天然。

    苏若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头皮发麻,微微退后,“你……你要干嘛?”

    她略显无辜地歪头,“嗯?陪妹妹你玩儿呀!”

    话音刚落,她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把金色刀柄的匕首,将刀放入苏若的手中,然后抓起那只手就对着她肚子上刺,顿时鲜血直流。

    “你干嘛!”

    恰巧的是,肚子上刚淌出血液,吴氏等人就赶来了主厅。

    苏若连忙慌张地丢掉匕首,摆手解释,“不不不不是我!是,是她自己弄的!”

    苏杭赶紧去查看苏朝雨的伤势,招呼道:“快!快去叫大夫!”

    苏朝雨却已经嘴唇发白,额头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却还是艰难扯动嘴角,虚弱地说道:“没事的……叔父。是……是我自己……不能怪妹妹……”

    那模样宛如楚楚动人的小白花,看起来无辜又可怜,惹人怜爱。没一会儿,她就疼得昏迷不醒了。

    “够了,你平时任性也便罢了,这回都闹出人命了!”吴氏威严十足地说道。

    任氏也抓着苏若的肩膀,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回苏若倒是真的哭了,“真不是我!对了,你们看看那把刀!根本就不是我的刀!”

    苏杭将苏朝雨带走,“凤柔,这里你处置,我先带她去处理伤口。”

    吴氏点头,让身边丫鬟去把那把刀拿了过来,却看见金色的刀柄上刻着一个“若”字。而这把刀,正是苏若的二哥苏青远前不久送的生日礼物,她爱不释手,整日挂在腰间。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从今日起,她痊愈之前,你都要跪佛堂禁闭,抄佛经。”说完,吴氏一甩衣袖便离开。

    任氏本想跟吴氏说不必罚这么严,但见她如此生气转身就走了,也只好来安慰正哭着的苏若,“没事啊,有娘亲在呢,关几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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