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图书馆，艾里安娜照常与赖恩坐在一块儿。
而赖恩的脸色却不是很好，但他仍旧低着头，看不出什么也很难听到他的声音。
或许教他如何大方地说话才是最难的挑战。
“我想你得先和我能正常交流不是吗？”她问。
“嗯…好。”
赖恩不清楚他们昨天是不是消失在洗手台下的隧道里，那声大叫与面前蚊子叫的赖恩一点也联系不起来，艾里甚至都记不住他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知道你听过这句话没有，所以…”她用魔杖点了点，赖恩的头发马上被理得整整齐齐。
黑框眼镜后面是一双好看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遇见光明后倒是有些发金。
“好，以后请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吧。”
“行…”他还是那副闪躲的神情，最后把眼睛聚焦在艾里的脸上，他看见少女正微笑地望着她，脸上很亲和。
如果不是艾里与赖恩同班四年，她都快觉得自己的外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唯唯诺诺的赖恩实在是瞧着让人心浮气躁，她和里德尔一样患上了厌蠢症，但她也不得不拾起乐于助人的做派，贝丝女士曾说过她的退步，她可不想在这种关键时期拿到一个E。
赖恩被迫与艾里交流了很久，或许是以前他从未与别的同学说过那么多话，自己的言辞被艾里安娜百般修整，他不自觉地往艾里的语气上面去靠。
那是本能地学习与自己交流最多的人的习惯，是基因里的模仿。
他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奶奶生活在卡斯尔敦，她还总是怨天怨地，骂骂咧咧地指责赖恩的每一个选择。
他不想去学习奶奶的样子，也不想与她交流，所以总是木讷地默默做事。
“很好，没想到你进步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快多了…”
艾里平心而论，让一个胆小的人马上开口与她流利说话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事情，说不定还会花上一个星期。
不过赖恩也是斯莱特林的人，他一定是被逼急了，毕竟明年就要进行OWLS测试，不然他也不会坐到艾里安娜的对面。
可不是谁都能接受艾里安娜的指导，这其中的利益赖恩不会不明白。
“你能与我交流而不让我感到奇怪，你也能对别人这样吗？”
这才是最主要的问题，如果在贝丝女士面前什么也说不出来，所有的努力也只是白费力气。
“我想，我还没有试过。”他的声音不如以往一般小，但还是显得中气不足，不过已经能够让人听清了。
艾里安娜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她显然还不知道昨天的事。
昨天傍晚的黑湖旁的一处空地上有两个人，那里离打人柳很近，所以很少有学生靠近。
尤金尼娅趁赖恩还没回过神便对他的脸上吹撒了些金光闪闪的粉末。
“感觉怎么样？”
尤金尼娅含笑的眼里透着点阴寒。
“很…很好。”
他琥珀色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这都是在保护你，我都说了…他们就是要害像你这样的混血学生。”
她轻轻说，满意地盯着面前的作品。
“在她的面前什么也别表现出来，这是我们的秘密，请你务必取得她的信任…”
赖恩略微僵硬的脸仿佛抽搐了几下，眼睛又恢复了清明，他疑惑地问：“她真是如你所说的吗？可我觉得里德尔更…”
尤金尼娅对他施展的药粉当然不会与控制别人的那种一样，赖恩胆小懦弱的性格很难不被艾里发觉异常，她对赖恩的控制是巧妙影响其心理，等到时机成熟，他会完全变为被操控的木偶。
“嘘…回去吧。”
赖恩马上像没事人一样转身走出那片草丛，回到霍格沃茨里去了。
尤金尼娅在原地阴恻恻地笑，仿佛肚子里在密谋什么大计划。
……
艾里在星期六的中午与弗兰克准备通过打人柳的密道来到霍格莫德一处废弃的棚屋，也就是将来会成为尖叫棚屋的地方，这里是完美的秘密基地。
“你现在的点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弗兰克略微弓身，高挑的个子走在通往棚屋的窄楼梯上，顺便用手拂去了一些碍人的蜘蛛网。
“这里绝对安全。”
就连霍格沃茨的密室都能有人不巧地探入，看来只有校外才是安全的了。
“你做这些都是为了避开里德尔？…我真是想不通，他这么聪明早该知道你在做什么了…”
他们来到了破旧的老屋二楼，艾里对这儿来了一记清理一新。
“并不完全是为了避开他…也是为了我自己。”
实际上，她也是为了弗兰克的安全。
“给你。”弗兰克把上次没还给艾里的吊坠给了她。
“怎么？想放弃了？”她说。
“确实查不到什么了，我没有办法。”
艾里听到这话也犹豫了片刻，她将自己暗淡的吊坠藏在了胸前的衣服里面，没让弗兰克注意到。
这样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艾里将被归还的哥哥的吊坠也戴在了脖子上，两枚吊坠触碰在一起还是散发出了温热的魔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
“你一定还查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和我来这儿。”艾里找了张木椅子坐下，“说吧。”
他又从袍子里拿出那个本子，随后翻了起来。
“三兄弟的传说听说过吗？”他抬眼问。
“当然，我看过诗翁彼得故事集。”
“好，那说起来就容易多了…”弗兰克随意地靠在一个木桌上，“能够躲过死神的三件法宝，只要是集齐它们的巫师那一定会是无人可敌的存在，我想老斯图尔特说不定也在找它们…”
“你这句话怎么叫我信服？弗兰克？你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复活节的舞会你不是也去了吗？可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打听到。”
艾里疑惑地回想着，自己的哥哥来不及与自己说那么多。
“这只是个童话…是个传说，老斯图尔特拿它做什么…?”
“他们已经抓了格里戈维奇，听说老魔杖在他那儿，”弗兰克无奈地耸肩，“不过还是没有找到它的下落，所以不惜重新入世。”
放他的狗屁，斯图尔特的那群人根本就没有离开魔法界，他们一直在深深的控制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
“我想，他们复出的理由有很多，也并不单单是为了这些，斯图尔特的权力只手遮天，想找到一根魔杖岂不是太容易了。”
但就是这样的家族，十多年来连艾里安娜都找不到。
艾里喃喃，随后又说：“人的欲望层出不穷，他们想做的事情估计也很多…”
没错，找到艾里可能也是其中一件事。
但既然能够拥有三件法器，他们还期望艾里能用三项女神之力给他们带来什么呢？
老魔杖无所不能，他们完全可以依靠它继续发展和繁衍家族。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代价为你得到的消息。”弗兰克讪笑一下，随后合上了本子。
艾里看到他的动作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她问。
于弗兰克来说，所有能使他产生探究欲望的东西正是他的追求。
“你到底是谁？艾里？”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两个麻瓜的女儿，斯莱特林的骄傲。”她讽刺地笑笑。
弗兰克从靠着的木桌上下来，随后慢慢朝她走近。
“你很聪明，但你也知道这里面有危险，我不想也连累你。”
她坦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不带分毫的虚心。
“艾里，有人在追杀你吗？”
弗兰克已经来到了她的椅子前，他弯下身子将手放在扶手上低头审视她。
“有，所以很危险。”她并未想遮掩这些。
“那么…你身上一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他轻轻捏起艾里的几根黑发，饶有兴趣地缠绕在手指上，而艾里并未闪躲，她仿佛在默许弗兰克掺进这场复杂的阴谋里。
太好奇的猫她也无法阻止，艾里已经提醒过许多次，如果他想自寻死路，那告诉他也无妨。
但她绝不会透露一丝自己的力量，眼皮微微低垂呈现思考状。
风吹过，破旧的窗帘微微摇动，午时的阳光从密不透风的布条间透进来，弗兰克看了一眼那未被遮掩的窗户，眼里闪过一丝金光。
“你很聪明，但很可惜，我身上没有他们想要的，不管是三件法器还是别的，他们都找错人了。”
愚蠢的错误。
正透过魔镜看着这一切的尤金尼娅在顶楼的斜坡上享受着风的吹拂，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用药控制了弗兰克。
她觉得弗兰克在此时继续逼问艾里安娜真是错误的决定。
为了操控他，尤金尼娅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这样聪明的脑袋完全可以按照她想要的效果去行事，起码不会像赖恩一样被轻易看出来。
“卡佩，你真是可惜了这副好脑子，骗人你可比不过她。”她朝着腿上的镜子喃喃。
随后尤金尼娅站起身，立在那石头砖块的斜坡上眺望霍格沃茨美丽的全景，但她的眼神一直望着的是打人柳的方向。
所有人的头顶都不知道站了这么一位野心勃勃的少女，她厚长的金发被那阵风带起，蓝色的袍子也随之微微摆动，美丽非常。
“艾里安娜…”她嘴中吐出名字，最后朝裸露的露台地板上跳了下去，稳稳落地后便回寝室去了。
……
里德尔如往常那般正在夜晚的有求必应室。
这里已经很少有艾里存在过的痕迹，连她的东西也不多了。
望着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他的眼神落在了那本《诗翁彼得故事集》上，随后他眼皮动了一下，觉得是时候让艾里将尤金尼娅的那几本书还回来了。
不过他还没继续自己的动作，身后光滑的门被打开。
艾里安娜走了进来，娴熟地在书架旁找起来，然后还在制药的桌子上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他带着隐隐的不耐烦问。
“别着急，我找到了就会走，你说…会不会有让人变得很自信的药水？”
她弯腰左看看又看看，愣是没找到想要的。
里德尔幻想中的一个白眼差点没翻过来，他说：“我倒是没想到你也有觉得不够自信的这天？”
这是一句讽刺，换平时艾里不会在意这样的玩笑，但现在他们仍旧在冷战中，所以她不会觉得好笑。
“没，我只是要帮助我的同学…”
她没时间去跟少年斗嘴，还在用魔杖搜寻书架的书。
里德尔挑眉，艾里也有这种好心的时候？
或许一开始的她是有的，一年级时给里德尔送来恢复药水的就是艾里安娜。
“福灵剂你不是很在行吗？”他说。
“别再开这样的玩笑，汤姆。”
艾里的声音微怒，随后抽出了一本书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
里德尔看着门打开又关上，房间内再无她的痕迹。
于是他习惯地关掉桌子上的台灯，也打算收拾收拾回休息室了，他已经有太多晚睡在这里，以至于晚上的休息室和寝室都很少有人能找到他。
刚出门他就看见了对面的墙前站着一个身影。
不过并不是来抓他的，现在还不到宵禁时间，是弗兰克正双手环胸，像是故意等在这里。
里德尔没说什么就转身朝楼梯走去，然后扔下一句：“她已经走了，你来晚了。”
“我不是来找她的。”
背后的声音由远及近，想必弗兰克只是来找他。
或许因为里德尔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他忽略了身后的人眼里闪着金黄色的光。
“有何贵干？”他冷冷地问，脚已经往下踏着台阶。
“来还你的书。”
弗兰克已经追赶上里德尔并肩而行，二人走在长长的石梯上，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了几本书递到里德尔面前。
他们在七楼与六楼之间的楼梯上停止了脚步，里德尔不耐地看着他手里的书。
原来她借给了弗兰克。
正当他伸手想要拿走弗兰克手里的书时，他发现弗兰克仍死死抓住不放。
“你很愤怒吧，里德尔？”
里德尔愈加不耐烦地看着弗兰克如今的脸，想着怎么阿尔法发疯他也开始发。
“我对你所想象的事情不感兴趣，别再说这些无聊的话。”
一个用力，他将书从弗兰克手里抽走。
弗兰克倒还是那副故作轻松的样子，依然跟随里德尔下楼梯，连步伐都保持着一致。
“你喜欢艾里安娜，不是吗？”他漫不经心地说，声音回荡在无人的走廊里。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里德尔轻蔑地笑笑。
又经过一个转角，弗兰克索性将手搭上了里德尔的肩膀略带嘲讽地说：“你应该很自卑吧？既没有马尔福那样的家世，也没有布莱克那样的亲和力，只能靠着威胁别人当上级长…不过我很敬佩。”
里德尔眼神里露出一丝暴怒，他想着或许到了没人的地方可以直接杀了弗兰克。
“可别把我当成你的假想敌，卡佩，别忘了你的本职，我可以明天就向学校举报你，而我会被摘得干干净净。”
“bravo，bravo！”弗兰克做戏一样拍拍手，“真精彩，你们俩还真是一模一样，冷漠得让人心寒啊。”
要说骨子里的冷漠艾里还算不上，毕竟她今天还在“乐于助人”。
里德尔好看的脸像是蒙上了一层乌云，他的杀心简直遮掩不住。
虽然早已尽力克服分裂一次灵魂后带来的变化，但他确实在很早之前就不喜欢弗兰克这个油腔滑调的商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沉着脸，倒数时间。
里德尔在给弗兰克留着说遗言的机会。
弗兰克也不笑了，再往下走就要去往地下一层，他猛地把嘴巴咧开得老大却没笑出声，神经兮兮地朝里德尔靠的很近。
里德尔面上平静地看着这个小丑，想看看他还能表演一些什么。
他们离得就像那天里德尔推门进入有求必应室看到弗兰克与艾里脸贴脸那么近。
“我亲过她了，艾里安娜，”他的眼珠子金黄，就像尤金尼娅的头发，“真迫不及待对她做更多的事情……”
里德尔像黑湖一样平静的瞳孔里有了一丝波澜，弗兰克被他一脚踹的滚落到负一层的楼梯拐角那里，就差一点要从空隙中摔下去。
“哈哈哈哈哈……”他坐在地上咯咯笑。
“有病就去医疗翼。”
里德尔没有继续管突然发疯的弗兰克，但是心里却想杀了卡佩与艾里安娜，他的胃里像是有几百斤的石头那样，把那股不知名的情绪堵到了嗓子眼。
就像他曾经对艾里安娜做过的那样，弗兰克的话让他的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他们唇齿相接的画面，那应当是一个晴天的午后草坪上，二人情不自禁地靠近，随后弗兰克那双恶心的手甚至还在她的身上游离。
他已经在地下二楼，可是转身又向楼上走去。
里德尔想，或许还是先把弗兰克抓去喂给巴西利斯克比较好。
可是当他足足走到了一楼，弗兰克就像从未出现那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