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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霹雳

    这些天以来,柳暮雨总担心妈妈身体出问题,焦虑过度,夜里经常被噩梦惊醒。

    就在她下定决心要回家看个究竟时,柳凌给她带来一个确切的消息,说她妈妈真的病了,现在就在镇上的医院里。

    “病得重不重,你怎么知道的?”

    “是萧大哥告诉我的。”

    柳暮雨正匆忙从柜子里拿出个小铁盒,准备取出备用的现金,听见柳凌的话,诧异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在医院里偶然遇到的。当时没人守在二伯母旁边,二伯母想喝水,找不到人,他就主动帮她打了水。”柳凌说,“之后萧大哥看到她手里的相片——就是前些天你们合照的那张,他才知道那是你妈妈。”

    “那他有没有提到,我妈得的是什么病?”柳暮雨急切地问。

    “是脑瘤。”柳凌怕她太担心,紧接着说,“我听说,这个病只要手术成功,就不怕的。”

    “嗯,我现在先去医院。”柳暮雨点点头,声音微微颤抖。

    她赶到医院时,见妈妈正躺在病床上,闭眼歇着。她静静地站在门边,没敢吵醒她。

    几分钟后,柳暮雨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她看了一会,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爸。”

    爸爸打量了一会,终于认出她来,“阿暮,你怎么过来了?”

    “咱们出去说吧。”

    父女俩站在走道的窗边,漫不经心地望向远处的高速公路,沉默了一会,柳暮雨侧着身子问:“爸,妈妈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是头晕呕吐,医生说,得尽快做手术。”

    “成功率大概是多少?”

    “这个,还说不准。”爸爸苦着脸,本打算点燃一支烟,抬头见到“此处禁止吸烟”的告示牌,只好把烟塞回盒子里。

    柳暮雨强按下心中的恐慌,努力不让自己想象手术失败后的境况。

    “爸,帮妈妈找个好点的医院,行么?”此时此刻,她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嗯,这事我正跟你大伯父商量着呢,等一切安排好,就把你妈转去广州。”爸爸劝她别太担忧,又说,“行了,你安心回去吧,这儿有我看着就够了。”

    “不行,我得守在这里。”

    “回去吧,晚点你三婶也会来帮忙照顾,人手够了。”

    “可是……”

    “听话,别让爸为难。”

    “知道了。”她明白爸爸心中的顾虑,终于还是顺从他的意思,离开医院,回到了清水寺。

    接下去的几天,她依然每天到医院里看妈妈,但每次都是趁爸和三婶外出时,才悄悄进去看一眼。其它时候,只能远远地看着。

    为了医院,她三天两头地从清水寺出来,所幸明灯师太没有拦她,只是让她不要声张。毕竟,她已是出家之人,如此频繁地出门,主持是不允许的。

    今天进病房时,妈妈难得地醒着,半靠在床头上。柳暮雨见她脸色比前两次见面时更差许多,不禁红了眼眶。

    她忽而想到,或许妈妈之前是怕自己的病治疗不顺利,怕将来留下遗憾,才会瞒着家里人,隔三岔五地去清水寺里找她的吧?

    妈妈拉着她,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话,便劝她快回去,并让她放心,“你大伯父跟那边的医院联系好了,后天我们就到广州去。”

    “我也要去广州,妈,就让我陪在您身边吧。”

    “不行的……”

    “阿暮,你怎么又来了!”爸爸在这时候走进来,严肃的语气中透着些无奈。

    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柳暮雨很快认出,那就是大伯父。不知为何,他这张脸在她记忆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大伯父脸色很严肃,在她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之后,他温和而平静地说:“阿暮,既然已经看过你妈妈,现在就回去吧。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明白吗?”

    可是,她妈妈病得这么重,她如何能够安心在庵堂里坐禅念经?

    “大伯,我得陪在我妈身边。”柳暮雨鼓起勇气说,“我想一起去广州。”

    “你这孩子,真是胡闹!”

    “我必须去。”她加重了语气,眼睛直视着他。

    “你也不小了,做任何选择之前,能不能深思熟虑下,一味地感情用事,是没有好结果的。”大伯父仿佛受到了冒犯,双目忽如雄鹰般锐利,说完这些,就直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唉,你这丫头,尽给我添乱!”爸爸气急败坏地埋怨她一句,随即紧追着大伯父而去。

    几分钟后,爸爸回来时,委婉地告诉她,眼下给她妈妈治病,全靠大伯父出钱和出力,如果她不听大伯父的话,这一切就难办了。

    “阿暮,听话吧,别惹你大伯生气了。”爸爸的无奈被她看在眼里,隐隐透着心酸。

    大伯父那接近于威胁的话,令柳暮雨后背发寒,但她别无他法,只能乖乖回清水寺。

    她没有能力帮妈妈治病,只好听从大伯父的安排。

    刚回到寺里,明灯大师就叫住了她,说道:“慧心,你到茶室去一趟吧。”

    转到清水寺以后,柳暮雨用的依然是从前的法号。

    “怎么了?”她应得心不在焉的。

    “有位女施主想见你,她先前来过两次,碰巧你都不在,今天似乎是特地来找你的。”

    “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可能是想和你交流画画吧,她好像挺欣赏你画的那幅玉兰树的。”

    在妈妈住院的情况下,柳暮雨本来没心情去见不认识的人,但听到人家来找过她几次,便不忍拒绝这份心意。

    那是一位接近四十五岁上下的中年女人,身穿淡色上衣和深棕长裤,看起来有种特别的素雅之感。

    “终于见到你了,慧心小师父。哦,我叫陈澜,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柳暮雨不了解画家圈子里的事,不知陈澜是什么人,当时也并没有觉得她傲慢,反而莫名觉得她的“不谦虚”透出一种直爽。

    后来才知道,陈澜其实挺谦虚的。以她的水平和成就,远不是“小有名气”就可以概括的。

    “您好,陈女士。”

    陈澜神情柔和,凝视着柳暮雨,开门见山道,“你这幅玉兰树画得蛮有灵气,不知你有没有意愿,在绘画上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

    “是的,如果你有这方便想法,我可以收你为徒。至少,我有信心,助你画出更成熟的作品。”

    柳暮雨听完,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就委婉拒绝了。

    的确,她对绘画挺感兴趣,可是,她从未想过要离开尼姑庵。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妈妈的病情上。

    每一天,柳暮雨都坐立不安,这期间,她打过几次电话给小姑,都是手术日期尚未确定。

    直到第九天,柳暮雨才从小姑那里得知,她妈妈手术失败,意外去世了。

    彼时外头正是大晴天,柳暮雨却恍惚感觉,一个霹雳炸在了她的头顶。

    电话那边,小姑在说什么,她什么也听不见。

    “阿暮!阿暮!你听到没有,你妈已经下葬,你不用过来了。阿暮?”小姑不得不以咆哮的方式,将她的魂魄唤回来。

    柳暮雨终于回过神来,讷讷说道:“不,我要去看我妈。”

    “你不能来。”

    “我连我妈的葬礼也不能参加吗?”

    “傻孩子,你来了也见不到。你大伯已经帮忙料理好一切,到时,把你妈留下的东西,送些给你也就是了,你就想开点吧,好吗?”小姑半是无奈半是感慨地安慰她。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件事,现在我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在这噩耗面前,她已然崩溃,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在她身边,只有红着眼眶的柳凌,从一侧紧紧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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