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织

    苏暖暖一路向她的偏殿奔去,打开门,她径直走向床榻,用被子捂住了头。

    刚才的一幕闪现在脑海里。

    心口剧烈跳动。

    苏暖暖不禁抚上自己的唇。

    百里无尘清冷寒漠,那张仿佛不识人间烟火的脸很少看得到明显的情绪流转,这样的人就像是夜空中的皎月,圣洁高贵,雅不可攀。

    可原来,真正接触到,才发现原来他也可以这么柔软。

    抑制不住的心悸在心房跳动。

    苏暖暖唉呼一声。

    完了。

    她好像更喜欢他了。

    一道声音从一旁响起。

    “暖暖,你动了春心了?”

    是草草的声音。

    苏暖暖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草草就像是从通心草里长出来的一样,腰身以上出现在草茎之上,腰身以下隐没在那嫩绿的芽孢之中。

    此刻,草草正歪着脑袋看着她。

    苏暖暖心中更是凄唉,道,“连你也看出来了么?”

    草草道,“你的情绪我能感受一一二,毕竟现在我可是你的通心草么,通心草能知主人心意,我现在感觉到你——嗯,春心泛滥。”

    苏暖暖又捂住了脸。

    草草停顿了片刻,想了想又道,“别害羞嘛,春心泛滥也许不足够形容,你现在可谓是一片汪洋大海,只想将一个人沉溺在你的海洋里,让他完全属于你,可惜,你一直在抑制”,她像是不懂了,“暖暖,你为何如此压制自己的内心?”

    苏暖暖暗道,不压制能行么?

    她可是身有妖蟒内丹,蛇性就是那个让她鄙夷的样子,现在只要她看到百里无尘,身心激动得恨不能扑上去。

    若是她不压制,若是哪一天能不顾脸面,直接爬上百里无尘的睡榻都有可能。

    草草是她唯一能诉说心事的人了。

    苏暖暖苦恼道,“也许,我不该喜欢他。”

    草草不明白了,道,“为何,难道喜欢也有对错么?”

    苏暖暖摇了摇头,“喜欢固然没有对错之分,可人却有伦理纲常。他曾经那么看中君梧秋,也许他旧情未曾忘却,又也许他已经释怀,可是心中却不曾有我,如果他不喜我,那我的喜欢便不该成为他的困扰。”

    草草看着苏暖暖好一会儿,忽然道,“你只是顾虑他对君梧秋余情未了,暖暖,你在自卑。”

    苏暖暖没想到草草竟真能说中她的心思。

    她自嘲的笑了笑,“我怎能不顾虑呢,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屋前一树樱花开得繁盛璀璨,这么美的景色却是因为君梧秋喜欢,再然后我看到他为了君梧秋一再心软,即使君梧秋曾背叛他们的感情,他依然选择与她再次和好,他还为了君梧秋做了一夜的解酒小囊,一个一个小囊,他没有使用术法,每一个皆是亲手制成,这份心意,我不信君梧秋在他心中分量会轻。”

    她说着,声音便轻了下去。

    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涩在肺腑里蔓延开来。

    也许,他选择放手君梧秋,是因为君梧秋已经打算与承朝夕成亲了。

    若是不成亲,百里无尘会不会再次与君梧秋重归于好?

    苏暖暖忽然不想再去深究这个问题。

    百里无尘与君梧秋青梅竹马的感情,又岂能因为她一个外来人而替代。

    她不能不自量力。

    苏暖暖坐在榻上,眼眸中的光彩逐渐暗淡下来。

    真是心烦意乱啊。

    “暖暖,感情的事我不懂,可我知道百里无尘身边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女人了,你既然爱慕他,为何不去勇敢追寻心中所爱?如此瞻前顾后,你就不怕错失机会么,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百里无尘并不会觉得你的喜欢是困扰,相反,你也许也可以走进他的心里。”

    苏暖暖道,“可若是他不喜欢呢,那时我若还留在归落山便只剩尴尬了。”

    草草几乎想对苏暖暖翻白眼了。

    这人,怎么爱上一个男人后,便这般不自信了。

    草草一本正经道,“暖暖,你一点也不差。”

    说完,草草又强调道,“不比那个君梧秋差。”

    “你是我见过最有勇气的姑娘,我可以感知到,在囚妖塔里,你的坚韧顽强便是最打动人心的地方,你有一个诚挚的心,这比什么都珍贵。”

    饶是苏暖暖,此刻也不禁动容了。

    在被修仙者环绕的上灵城,她是最普通弱小的存在,每次想的便是不要连累其他人,不要给其他人找麻烦,不要成为包袱。

    可现在却有一个声音说她一点也不差。

    几乎快要低垂到尘埃里的心似有一瞬间被微光照耀,苏暖暖喉头梗了梗,郑重道,“草草,谢谢你。”

    草草笑道,“你只要做最真的自己便够了,暖暖,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

    草草的安慰让苏暖暖一下子开怀不少,“草草,能遇见你也真好。”

    两个人相视一笑。

    草草道,“暖暖,也许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对你有一种熟悉感,也许,我曾经真的见过你也说不定。”

    苏暖暖笑了,她可是穿越过来的。

    草草若是以前真见过她,那除非她也是穿越而来。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苏暖暖道,“你想起什么了么?”

    草草摇摇头,“我想找回以前的记忆,特别是遇见你以后,我总会梦到一些奇怪的人,可是那些人我却一点记忆也没有,也许,囚妖塔里有我想寻找的东西。”

    草草知道囚妖塔的秘密,她能准确从棋盘之下寻到进入囚妖塔的入口,这本就是一件极为惊疑的事。

    苏暖暖本就聪慧,随即意识到草草的用意,她道,“你要再进囚妖塔?”

    草草点头,“我不想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想找回记忆。”

    苏暖暖自是支持她,道,“只是囚妖塔里危险重重,此去,你要当心。”

    “好。”草草笑道,“也许等我回来时,我已经想起了一切。”

    当晚,草草便消失在屋内。

    她如说过的那样,义无反顾的冲进了囚妖塔里。

    苏暖暖不知草草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能做的便是祈祷她平安无事。

    至于百里无尘,惊涛骇浪的心绪过后,她终于坦然下来。

    一切,就顺其自然罢。

    苏暖暖每日继续去采摘药材。

    百里无尘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她也依然会去为他上药。

    只是,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苏暖暖敏感的察觉到了百里无尘的变化。

    这次,她又来给他上药。

    这几日,他似乎变得很是沉默。

    换药全程,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偶尔,她抬起眸子时,却又每次会撞上他盯着她的目光。

    两人视线相迎,苏暖暖还未开口,百里无尘往往又移开了目光,轻轻阖上了眼眸。

    苏暖暖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的眼神深晦似海,她看不懂。

    她低下头继续去换药,心里却忍不住想,莫非是上次那次意外接触真造成了这位仙界第一人的困扰。

    气氛微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苏暖暖心思却转了一百八十圈儿。

    幼时,在福利院被欺凌,即使最无助的时候她也没现在这么苦恼过。

    后来成年,她只想用成绩改变自己,在凌晨三点,别人都酣睡之际,她可以毫不犹豫爬起来写论文,甚至每天天不亮雷打不动跑去图书馆占座位,那些日子里,她依然甘之如饴。

    可现在,她确确实实很苦恼。

    苏暖暖想起百里无尘问的那句“你喜欢我?”心里又是一紧。

    百里无尘现在沉默不语……

    他在犹豫如何与她撇清关系?

    苏暖暖暗自吸了口气,心里那股无奈涌了上来。

    这种事情还是由她主动表明好了。

    苏暖暖看着百里无尘沉静的侧颜,轻声道,“圣君,那日的事情还请圣君不要放在心上,我都懂,圣君不用觉得为难。”

    不用为难,我绝不想成为你的烦恼。

    苏暖暖想,若是能与百里无尘的相处回到之前那也是好的。

    她话音落下,百里无尘微微凝了凝眉,睁开眸子看她。

    她都懂了什么?

    这些日子,心里那股莫名的思绪逐渐清明起来,他一点一点不断在确定自己的心意,越看着她,他似乎越发明白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可这种事,究竟要如何开口才不至于唐突?

    他正苦恼,苏暖暖却忽然说了这样一番话来。

    百里无尘心里一丝异样的情绪升起。

    他敏锐的感觉到,苏暖暖似乎在与他撇清关系。

    难道他之前会错了意?

    百里无尘心思翻转间,苏暖暖却已收拾好,脸上笑意温柔却又带着一丝疏离,“圣君,药已经换好了,还请圣君好好休息。”

    她客气有礼,行仪挑不出一丝毛病。

    然而,百里无尘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苏暖暖却没有察觉到百里无尘的不悦。

    她根本没有看他的脸。

    她将药篮拿起,转身往门外走去。

    “吱呀”一声,门扉被关上,毫不拖泥带水。

    百里无尘盯着那紧闭的门,微微绷紧了身子,他张了张唇,到底没有再将苏暖暖唤回来,眸光微垂间,修长的手指在锦被上敲了敲,仿佛做下了什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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