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盛思在讲台上声嘶力竭地让大家安静下来，抓紧把体检表的姓名班级学号填好，马上就到八班了。

    话音刚落，有人突然拿三角尺拍了下桌子的侧边，“嘭！”

    班里立刻鸦雀无声，盛思也很惊讶往四处看了一眼，项静雯站在班级门口面无表情地扫视全班，被拍桌子的那个同学非常有眼色地迅速低头把名字写了。

    盛思喊了句老师好，就要回位置上，项静雯摆了摆手，示意她接着在上面管班级填表的事，自己继续在门口，双手交叉，三角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门。

    刘文杰小声对明倚秋嘀咕了句女魔头，然后项静雯的目光就一直放在她们这个区域，眼神凌厉，像在头上悬了把刀，晃来晃去，让人心里发毛。

    没几分钟就都填好了，在盛思安排下，一组一组的排队出了班门，明倚秋在刘文杰肩头狠狠捏了一下，刘文杰第一反应没刹住车，低声骂了句c，在安静的队伍里非常突出，直接引来了前边的项静雯目光，毫不客气地指了指刘文杰：“来，你站第一个。”

    刘文杰走得时候没留情的掐了把明倚秋的腰，这厮竟然活生生忍住了，面色如常，程观祺和姚欢欢简直无语到家了，幼稚鬼，小学生行为。

    进了宽敞明亮的阶梯教室，前边几个班级的熙熙攘攘的，吵吵闹闹排队进行各个项目，八班也放松下来各自结伴融入到这个环境里，项静雯把他们带到阶梯教室门口后，对盛思沈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刘文杰凶神恶煞地朝明倚秋扑了过来，“来来来，纳命来。”

    “谁让你把项静雯招过来的，如果人会被看死，那我们现在已经在阴曹地府里逛不知道几圈了。”明倚秋把人推开，正了正衣领，理直气壮地说。

    刘文杰心虚地嘀咕：“谁知道，她跟长了副顺风耳一样，那样都听到了……”

    表上第一项就是验血，程观祺瞄了一眼那针管，直接和姚欢欢转身去了“体重身高”那里，明倚秋看到她那惊恐又假装镇定的眼神，觉得很可爱，傻笑着也跟了过去。

    刘文杰幽幽来了一句，“哥们，地下恋是不能明目张胆的。”

    “……关你屁事，你连地下恋都没得恋。”

    去了“体重身高”，又去“视力检测”、“血压”、“……”，除了第一项其他都结束后结束后，程观祺就想出门交表。

    被明倚秋像拎小鸡崽一样，拎住后领子，“唉唉唉，还有一项呢。”

    “我晕血晕针，真不行。”程观祺讨好的对他笑，大大的杏圆眼里带了几分恳求。

    明倚秋捂住她的眼睛，一路把她“押”到检测处那里，“没测完，你交了也得被退回来，然后一个人孤零零的社区检测，长痛不如短痛，我陪你。”

    让她坐在位置上，修长白皙的手臂在阶梯教室灯光照射下，白的像玉一般，皮肤下青筋浅浅的，程观祺紧紧闭着眼睛。

    突然肩膀处有一个温热的掌心搭着，拍了拍她，手臂先是消毒水的冰凉，然后是一阵疼痛感，但也就维持了几秒，程观祺捂着棉签在一旁等待明倚秋。

    他很快也结束了，现在正是上课时间，走廊里空荡荡的，姚欢欢和刘文杰已经先回去了，说是今天不宜做电灯泡。

    走廊长的一眼望不到尽头，走向楼梯，金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灰白的阶梯上，将暗淡的地面照的发亮，温暖的气息弥漫周围。

    明倚秋把棉签扔进垃圾桶里，拿出手机，一阵狂拍，程观祺笑着问他，干嘛突然那么有闲情逸致。

    “因为你喜欢啊，从今以后，每一份

    你想保留的景色，都会是我们一起看的。”

    程观祺难得没有因为害羞反驳，红着脸点点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八班开始如火如荼地准备合唱节的表演。

    一遍又一遍的排练，程观祺觉得自己手指都要弹发烫了，明倚秋心疼得要死，有些后悔替她去报名钢琴伴奏这个决定，不知道从哪拿来的冰袋在无人的音乐室给她敷着。

    “我没事，我挺高兴你当时坚持让我报名的，不然，我也不会重新拾起钢琴。”程观祺笨拙地安慰，但说得每一句都是真情实意的。

    明倚秋半蹲在她前面，因为打球手上有层薄茧，温厚的大手裹着程观祺的手掌，把冰袋放在她的手里，“不是，就算没有我，你也还是会再次在台上大放异彩，知道为什么吗？”明倚秋抬头，眼睛亮亮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特别坚强的人，而且还特别勇敢。”

    程观祺撇撇嘴，表示不相信：“那你还叫我怂包。”

    明倚秋又拿起另一个冰袋开始敷上，“那是表面，程观祺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为特别厉害的人。”

    语气淡然却充满坚定，程观祺眼眶一热，仰着头，倔强地说：“那还用你说，我就是很厉害。”

    “所以别害怕，这次表演一定会顺顺利利的完成。”

    明倚秋一定是知道了自己这两天都在惶惶不安地担心，想起自己两年前在台上表演，在舞台上看见那几个同学轻蔑的眼神，感觉周围仿佛都是嘲笑声，后面就杂乱无章地跟不上，搞砸了整个表演，离演出越近，程观祺就越害怕，这两天甚至都不太与明倚秋聊天，回了家就是闷被窝里，天天都在练这个曲谱。

    程观祺回望明倚秋的眼睛，心里的恐惧消散了几分。

    ——

    闻嘉为和另一个学姐江节在台前主持，落落大方的宣读出下一个节目，还有一个，就要是八班了，程观祺穿着套白色礼服，多褶的裙摆拖在地面上犹如云朵般轻柔，露出白皙的肩膀和锁骨，头发扎成半丸子头，耳边的几缕碎发添了几分温柔，画了精致的淡妆，正和后台工作人员确定她和同学们的出场顺序。

    明倚秋正从厕所出来，换上黑色礼服，扎了领结，头发稍微弄了弄，四处张望了一下，就看到不远处程观祺的打扮，明倚秋竟然难得脸红了。

    难以掩盖的激动，他现在真想冲出去，大声说：看见没，这我女朋友！

    不过他要是真这样干，程观祺可能会让他当场失恋的。

    压下内心的冲动，等程观祺和工作人员确定好，才走过去，在她耳边轻轻说：“真漂亮，特别漂亮，我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程观祺嗔怪的看了他一样，“声音小点。”

    闻嘉为和江节铿锵有力地说完最后一个句，话音刚落，整个灯光暗了下来，俩人和另外两位主持交接了一下，向这边走来。

    旁边的明倚秋立刻警觉起来，像个护崽的猛兽，拉着程观祺的手腕就要走。

    “你干嘛？快松开……”明倚秋力气大，她挣不开，程观祺急得掐了他一下。

    后面是六班的人要上台表演，四十几人，排成三列一窝蜂朝这边过来，明倚秋被突然袭击，没反应手一松，俩人被冲散，各自靠在通道两边的墙上，互相眼瞪眼。

    一个在骂：你抽风啊！

    一个在吃醋：就不让你和你“青梅竹马”见面。

    程观棋要是知道明倚秋把闻嘉为视作她的青梅竹马和自己的假想敌，估计会被笑死。

    待人走后，明倚秋冷静下来，也觉得反应过度了，可心里就是有点不爽，闻嘉为比自己先认识她，可以摸摸她的头，而且说不定摸的次数还比自己多，俩人在走廊上谈笑风生的样子，又历历在目。

    程观祺走向他，说：“你刚才发神经吗？”

    “现在就开始说我发神经了，我看你是得到了就不珍惜。”明倚秋不想心里小鸡肚肠的小九九被人知道，开始摆烂，语气哀怨，像个小媳妇。

    程观祺被这句话打得措手不及，又看他眼睛里满满都是戏谑，就知道他又开始插科打诨，气笑了：“娇气死你，明大小姐！”

    闻嘉为那边休息了会，和几个同学聊了会天，就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来到过道想找程观祺，就看见俩人就在过道里你一句我一句地互怼。

    “观祺。”练过播音的嗓子，清朗通透而温柔。

    程观祺一顿，转身和闻嘉为打招呼：“学长？你怎么在这？。”

    “我出来透口气，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了，还好吗？”闭口不提他其实是专程来找她的，想过来安慰她，以前在初中的时候，她一遇到大型活动就特别容易紧张。

    “还好还好，哦对了，这是我们班同学明倚秋。”

    闻嘉为笑着打了声招呼。

    明倚秋倨傲地嗯了声，目光和闻嘉为正撞上，没一会对面就已经不动声色地移开，对程观祺说：“听说你要单独伴奏，准备得怎么样。”

    明倚秋心里吐槽：虚伪，快上场了才来关心。

    程观祺基本到了快上场的阶段反而不紧张，所以笑着回答：“放心吧，我没问题的！”瞄到旁边的明倚秋脸越来越黑，话锋一转，略微害羞地说：“有人一直在陪我练习。”

    闻嘉为眉头一挑，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面前这个高瘦，面容俊朗的男孩，有点眼熟，去年篮球赛上好像见过。闻嘉为没多问，程观祺一向循规矩蹈的，俩人不会有什么。

    “那行，没事就好，下一个就是你们班了，加油，我先过去了。”说完拍了拍她肩膀，快步走向后台。

    人一走，明倚秋正欲张嘴说什么，盛思沈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你俩怎么在这啊，快点快点，排队进场。”

    程观祺忙着解释：“我……我们正巧碰到……”还没说完就被盛思沈拉走了，明倚秋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