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管闲事

    晌午,太阳高悬,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街道两边的阴凉处,三三两两的轿夫聚在一起歇息。商铺里的掌柜小厮也都在店里避暑。李安之带着斗笠跟着轻车熟路的张鹤寻来到一家酒楼。

    春晖楼,是咸宁城内最出名的酒楼,一共六层,坐落在咸宁城里最繁华的地方,一条主路从它旁边经过,楼后面就是一条从城中蜿蜒穿过的灵犀河,站在顶楼就能瞧见远处的青龙山。

    “春晖楼。”李安之望着匾额上苍劲有力的三个打字,喃喃道。

    “进去吧,小妹。为兄今日请你吃顿大餐。”张鹤寻拉着她走进去。

    这春晖楼一看就是不便宜的地方,我下山来就没多少银俩,这怎么吃得起!李安之内心大喊。但是张鹤寻压根看不出李安之心里多想,自顾自地拉着李安之进了酒楼。

    一进门,李安之就感觉到了丝丝凉意,李安之摘掉斗笠,仔细一看,原来酒楼内放着几缸冰块,还有小厮在加入新的冰块。真有钱。李安之咂舌摇摇头。

    一个穿着春晖楼工服的小二,脸还有几个麻子,笑眯眯的迎过来,道:“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咱们店里新出了一款夏日清凉解暑甜品——冰雪冷元子,甜滋滋,冰凉凉。”

    听名字挺好吃的样子,李安之有些心动。

    “小二,五楼还有雅座吗?给我们寻个僻静处。”看着麻子小二要把自己一行人往一楼小角落带,张鹤寻开口道。

    一听张鹤寻这么问,麻子小二就知道这是个熟客,立马笑着道:“有的,公子您跟我这边来。”

    李安之跟着他们上楼,看着刻有精美纹案的木头扶手,不知是什么材质,只觉得触感温润。

    麻子小二很有眼力,给张鹤寻挑了一间能看到灵犀河的雅座,

    二人坐定,麻子小二麻溜的拿出一本菜单名册。李安之也不着急去看,直接对麻子小二说:“小二,你先给我上一碗你刚刚说的冰雪冷元子吧。”

    “好嘞。”麻子小二转身从柜子拿出一枚令牌,挂到一个滑轮上,滑轮顺着绳索滑出厢房。

    李安之定睛一瞧,绳索上面没有任何灵力。这个装置全靠一套没看见的装置运作着。这工匠手艺是真真好呀,进酒楼这么久都没发现这个装置。

    “小姐,这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之一呢.”麻子小二瞧见李安之很专注的看着他。

    张鹤寻:“鲙鲤鱼、杏花鹅、东坡肉,山药排骨汤。再来一个炒时蔬。”

    看到张鹤寻熟练的点菜样子,看来是熟客了。

    麻子小二听到后,立马笑眯眯的挂了几个牌子到滑轮上。牌子刚送出去,李安之点的冰雪冷元子就到了。一个白白净净,穿着同款工服的小姑娘端着托盘走进来,她穿着几个用黄豆磨成的豆粉和砂糖拌匀加水糅成的小团子,在冰水里浮浮沉沉。用来成装的碗是个透明的水晶碗,很好看。还配了一个相同材质的调羹。

    李安之尝了一个,冰凉、甜蜜,沙沙的口感,好吃!李安之满足的眯了眯眼,朝张鹤寻笑道:“大哥,这个好好吃。”

    麻子小二给两位布好碗筷,倒好茶水,笑着道:“两位客官,小的这先退下了,若是有需要,摇这个铃就好了。”小二指了指那个放置在桌上的铜铃。

    “嗯,好的。”李安之还沉浸在美食中,乖巧的点了点头道。

    不一会儿,几个穿着春晖楼工服的小姑娘,端着托盘走进来,她们梳的发髻与之前那个送冰雪冷元子的小姑娘一摸一样。

    她们秩序井然的将菜布好,又静静退了下去。

    “这家春晖楼厨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之前一直想带你来尝尝。”张鹤寻开口说道。

    “嗯,之前练功练过火了,被师父拘在山上,严加看管了一顿。”李安之笑笑道。要不是李轩清的“严加看管”,李安之现在估计尸骨都化成灰了。

    张鹤寻笑笑不语,盛了一碗山药排骨汤放到李安之手边。李安之大快朵颐着,这鲙鲤鱼、杏花鹅、东坡肉都好吃哇!李安之夹了一筷子青菜解解腻,再喝几口汤,便又给自己添了一碗米饭。

    灵犀河就在窗外,两个人的位置临窗,李安之看了看窗外,看到了远处绿绿的青龙山,也看到了波光粼粼的灵溪河,唉,我眼睛不行了,连楼下的行人都看不清脸,只能看到清一个模糊的身形。李安之想着想着,叹了口气。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张鹤寻问道。

    “不是,我是叹气我的眼睛,视物不清。”李安之摇摇头,道:“这个东坡肉是好吃的。这个鹅、鱼、菜、汤味道都好。”

    “那你现在看得清我吗?”张鹤寻跟李安之面对面坐着,两人之间不过隔着个小方桌。

    李安之看着顶着一个青涩少年的面孔却一脸老成和严肃的张鹤寻,心里觉得张鹤寻有些莫名可爱,噗嗤一笑,道:“师兄,我们俩距离不过就三尺多,我怎么会看不清你的样子。”

    “小师妹,你,你何故这般笑我。”张鹤寻见李安之努力憋笑,心里有着些许别扭。

    李安之边笑边又仔细看了看张鹤寻,十几岁的少年,白白净净的脸蛋,剑眉下面一双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上有颗小小的痣,再就是张鹤寻正在说话的嘴,一张一合,嘴唇挺红润的。

    “师兄,我现在看得清你。我的眼睛不碍事的,我现在已经会听声辨位了。”李安之开心道,虽然眼睛视物不清,至少还没瞎。我还是很幸运的。

    “师兄,你多大了?”李安之问道,她只是突然想到自己似乎还不知道张鹤寻如今的年纪。

    “十六岁。”张鹤寻喝了口汤。

    李安之点了点头,又问道;“你那天晚上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当时接过长越,喊出了它的名字。”张鹤寻淡淡回答道。

    他复活后,在兵器阁给自己选佩剑时,他拿回自己前世的寻来,又鬼使神差的把长越也一并取了出来,为顺利把长越拿出来,还骗自己师父张云渡说想练双剑。

    后来,长越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储物袋里,毫无灵性,像把废铁一样。哪怕他使用灵力去催动,也是毫无反应。

    直到,冬至大宴上,他与李安之对视上,一直寂静状态的长越就像发疯了一样,在他的储物袋里乱窜,为了安抚它,他无奈之下,拿着长越在冬至大宴上舞剑。

    再后来,李安之下意识地喊出了长越的名字……

    “哦——”李安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下意识地习惯让自己暴露了。以后得注意了,说不定哪天就碰到那个邗澧了。

    吃饱喝足后,李安之觉得自己的肚皮都快撑破了。春晖路的名声不是吹的,真的是太好吃了!

    “太饱了,我感觉我走不动了。”李安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那我再给你叫杯茶,喝喝茶消化一下。”张鹤寻道。

    “嗯,可以的。”李安之点点头。

    正当张鹤寻要去摇铃点茶时,楼下传来喧哗声。

    “这是我女儿,我今天要领回去,你还能拦着我?”一个嗓门很大的男声,带着怒气和凶劲。

    “我不跟你走,我不要嫁给胡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语气坚决,但又透着委屈。

    “这位客官,你女儿田三娘可是跟我们春晖楼签了契约,过了官府的,约定好要在我们这做够三年工,这才一年多,你就要把人给带走,那就按约定赔钱给我们吧。”一个中午女人的声音。透着几分干练感。

    李安之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到走廊看起八卦来。只见一个黑瘦汉子拉着一个穿着春晖楼工服的小姑娘,要往门外走去,却被一个中年女子拦住。

    那黑瘦汉子应该就是田三娘的爹了。“啧,个卖女儿赚银子的主。”李安之听旁边的一个人说道。

    “哼,秋掌柜,你说要赔多少?”田奋不以为意道。

    “十两银子。”秋掌柜道。

    “好,我给你十两银子,这小妮子我今天就带回家了。”田奋很爽快,直接把一个钱袋丢给了秋掌柜。把女儿嫁给胡三做妾,聘礼就有四十两,剩下个三十两还是划算的。

    秋掌柜一时语塞。她也拿不出理由来阻止田奋。

    “不!我不要跟你回去!救命啊!救救我!”田三娘奋力反抗道,发髻散乱,脸上也是泪流满面。

    “今天走不走可由不得你!”田奋不管不顾拉扯着田三娘往门外走着。他嫌田三娘挣扎的难以控制,几巴掌把田三娘打的眼冒金花,又补了几脚,田三娘这才没了声音,整个人都软了下去。田奋一把拽起田三娘,强行拽着她,朝门外走去。

    李安之有些看不下去了,对张鹤寻说道:“师兄,哪有这样对自己女儿的。”

    “且慢!”李安之喊道。一个踮脚,撑着栏杆,从四楼一跃而下,轻轻落地,拦在田奋面前。

    “你是哪根葱?”田奋一脸不耐烦。要不是李安之身后还站着一个面若冰霜的张鹤寻,他早就一巴掌把这个拦路的丫头片子给拍飞了。

    “她是你女儿,你就忍心强行让她嫁人吗?”李安之忍着想揍人的心,想着先问清楚事情原委。

    “关你屁事,滚一边去。老子嫁女儿,天经地义。”田奋骂道。今天真晦气,刚给十两银子,现在又来两个多事的。

    “你!”李安之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来人,给我打。”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过来。只见,一个手持折扇的男子走来,他穿着一身天蓝色衣衫,眉眼带着贵气,握着折扇的手上带满了宝石戒指,系在腰间的腰带也嵌着几颗大宝石。李安之心里总结出一个词:“财主”。

    言出即行,几个打手把田奋围了起来。不等田奋开口,就把田奋打的哇哇骂娘,田三娘被秋掌柜给扶到椅子上坐着休息了。

    “停,让我听听他吐什么象牙。”蓝衣男子坐在一旁,挥挥手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打手们立马住手,田奋有了喘息之机,破口大骂:“狗日的,你是谁!凭什么打老子!”

    “想打便打了。”蓝衣男子端起茶杯,品起茶来,对站在自己身后的管家道:“王管家,一会儿打完了,春晖楼的损失给结算一下,田奋的医药费也结算掉。”

    “是,少爷。”王管家平静道。

    一旁的秋掌柜听到后,道谢道:“多谢韩少爷。”

    “你以后要是再敢来春晖楼闹事,来一次,我打一次。”韩水礼摇了摇折扇。这个田奋进不了春晖楼,那田三娘在春晖楼就是安全的。

    “小姑娘,你愿意跟你爹回去吗?”韩水礼问道。

    田三娘肿着脸颊,眼神坚定道:“大人,我不愿意。我只想跟着秋掌柜在春晖楼做工,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我自己。”

    “嗯,有志气。”韩水礼看了一眼到地上没声息的田奋,道:“送到医馆,好好医治。免得别人说我草菅人命,仗势欺人。”

    打手们得令,架起地上的田奋往医馆走去。

    李安之看呆了,有钱还能这么嚣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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