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神灭”

    深秋,寒风肃杀,枯叶纷飞,黑鸦哀叫。

    登龙殿外的寻龙台上躺着一个血人,围看的人大多面无表情,就算有愤怒、有不甘,也是敢怒不敢言。而台上的被封了灵力,割了脖子的人是整个修仙界都知晓的人——空明长老,李空明。

    “师父!”李安之惊呼,急急朝李轩清奔去,手指翻飞,快速结印,李安之拿出了毕生所学,只为快点赶到李轩清身边。

    李轩清一身白衣,头戴玉冠,脚踩云履,腰间别着李安之熟悉的白玉无事牌,玉牌质地温润,不是凡品。就是这样熟悉的一身,李安之愣是没认出来这个倒在血泊里的人是自己师父。

    李安之御剑赶来,还没停稳,便急急忙忙跑下来。看到那血中一片白色,瞬间觉得天旋地转,耳鸣眼花。她还是不相信血水中躺着毫无生气的人是自己的师父。

    李安之踉踉跄跄走到李轩清旁,眼睛泛酸,李安之下意识想哭泣,面对李轩清已经死了这个事实,李安之难以接受。

    “师父……”李安之哽咽,从喉咙里干呕出这两个字。

    李轩清脖颈处的致命伤已经没有鲜血流出来了,干涸的伤口,赤赤裸裸敞开在那里。

    李安之脚下无力,“咚”的一声跪在李轩清尸体旁,衣裳沾上了李轩清的血,李安之跪着,用膝盖走到了李轩清旁,无声啜泣着,没有一丝哭声,眼泪却不断洒下。

    “师父,徒儿不孝。”李安之伸手抱起李轩清,只觉得李轩清轻飘飘的,在手上一点重量也没有。寻龙台上流满鲜血,唯有李轩清脸庞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你就是李轩清关门弟子李安之?”邗澧有些诧异。

    李安之闻声望去,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李安之抬头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寻龙台站满了人。有旁观者,有助凶者,有行凶者。寻龙台一百多位仙家,在李安之看来无一清白之人。

    “哼,女娃娃,既然你是李轩清的徒弟,那就交出李轩清的修行秘法来,此等凶恶之法,决不能让其现世。”邗江临捋了捋胡须,对李轩清的惨死丝毫不在意。

    “没有秘法。”李安之声音沙哑。

    “嗯?”邗江临不耐烦,“你师父死前也跟你这般油盐不进,你想步他的后路不成?”

    “没有秘法就是没有秘法,邗江临你何必倒打一耙?”李安之语言坚定,只因眼睛上蒙着玄青带,旁人瞧不见她眼里的杀气。

    李安之话一说完,旁观的众仙家便窃窃私语起来。

    “江掌门,李轩清已经被处死,到死他都说没有秘法,现在他这个徒弟也说没有秘法。莫非真没有秘法?”一个秃头老头站了出来,问道。

    “是啊是啊,轩清长老到死都说没秘法,他的弟子也说没秘法,可能真的没有?”

    “也可能是他们的障眼法,死了李轩清一个,保住秘法,让他们这些邪门歪道得以生存,值了啊。”

    “欸,要是真的没有秘法,李轩清岂不是白死了?”

    “啊,我们害死了好人?”

    “不对啊,刚刚李安之还说什么倒打一耙,难不成真正修炼的秘法是……”

    顿时,众说纷纭。

    邗江临听着下面的议论,脸色越来越难看。“放肆。”一声怒吼,带着威压的吼声,震的一些修为低下的修者直接口吐鲜血晕死过去,不知是死是活。修为稍好的人也被震的浑身发软使不上劲,头晕目眩。

    李安之则被震的五窍出血,一股血腥涌上喉咙,被李安之硬生生压了下去。

    “李安之,本座命你现在交出秘法。不然,就把你杀了,让你跟你师父做伴。”邗江临坐到大殿正坐上,一脸风轻云淡,威胁着李安之。

    “没有秘法,要战便战。”李安之起身,抬手召出自己的配剑“长越”。

    “你们杀我师父,辱我师父。我都要一一讨回!”李安之抽剑出鞘,“今日,我李安之若杀不了你们这些仙门百家,便化作厉鬼,扰你们百家永世不得安宁!”

    “真是妄想,本座留你全尸,让你们师徒黄泉见,哈哈哈……”邗江临眼睛精光一现,剑不知何时出的鞘,便已经朝李安之咽喉刺去。李安之连忙避让,举剑,还了邗江临一击。只是力道不住,道行不够,两剑相撞,大半力道反弹打到自己身上。李安之“哇”的吐了口血。

    邗江临嗤笑一声,“本座杀你,只在眨眼间。乖乖交出秘法,饶你一命。”

    李安之半跪在地上,长越被那一击震的颤抖不已。“没有秘法,绝不投降。”说罢,翻身而起,不知哪儿的力气,直挺挺站了起来,举剑对敌。

    “李轩清的徒弟真有趣。”邗江临单手隔空控剑,跟李安之对打,神情自若道:“听说,你的眼睛是天生的残疾,惧光,视物不清。李轩清为了治你的眼睛,特意去了织女宗,向其宗主讨要了这玄青带给你遮目。”

    李安之听他那么一说,心底便有几分不详预感。果不其然,邗江临闪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把扯下了玄青带。

    带子落下一刻,李安之感觉到了剧烈的灼眼之痛,眼睛根本睁不开。

    “果然是个瞎子。”邗江临笑的一脸邪气,“你这条带子真是个好东西,可惜认了主,与我而言是个废物罢了。”

    李安之从袖里掏出普通发带系在眼睛上缓解阳光带来的刺痛感。只是这样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邗江临刚刚还一脸玩味,可看见李安之淡定的系带蒙眼,心底就涌起一股无端的怒火。反正只是替罪羊,也懒得再做戏了。一把将手里的玄青带扔在地上,道:“杀了她。”手下的人得令,一拥而上,誓要将李安之剁个七零八落。

    “叔父!”邗澧突然喊了一声。邗江临正纳闷时,邗澧已经护在李安之身前。

    邗江临眉毛一挑:“邗澧,你要做什么?”

    邗澧持剑作揖,道:“恳请叔父放了安之。”

    邗江临负手站在高台上,双眼死死盯着邗澧,这个侄子实在是太乱事了。“邗澧,本座不管你为什么拦着。凡是忤逆本座的,一律格杀。”

    李安之侧耳听着他们的对话,越听越觉得邗澧的声音耳熟。

    “邗澧?”李安唤道。

    “安之,怎么了?”邗澧一脸担忧。

    李安之本是试探性的喊一声,却不曾想,这个喊邗江临的叔父的人正是邗澧……李安之看似波澜不惊,心里却已波涛汹涌。那一刻屈辱及背叛恶心着她,同时,她又恨自己无能,竟与仇人为友。

    邗江临没心思看他们之间的戏码,冷哼一声,道:“杀了。邗澧敢拦,便一起杀了。”

    有了宗主的口谕,底下人便无所顾忌了。“邗公子,速速推开吧,刀剑无眼。”说完,一拥而上,拔剑刺来。

    邗澧看着红眼的手下们,双手颤抖,双脚像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一般,想动却动不了。

    “公子,小心!”邗澧的小跟班阿圆飞身而来,将一动不动的邗澧打横扛走了。快速离开了大殿,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安之与大殿一干人等打成一片。一身青衣染上了血色,无数只剑刺在身上,一剑刺在肩头,一剑刺在腹部,一剑刺在大腿。李安之腿部剧痛,鲜血淋漓,无力支撑自己站立,只得半跪在地。众人见状,纷纷举剑朝她袭去。一次不够,又补一次,不知补了多少次,众人才罢休,真真是百剑穿心。

    李安之持剑半跪,低垂着头,气若悬丝。邗江临慢悠悠从王座上走下来,看着只剩一口气的李安之,道:“你与你师父李轩清修习秘法,执迷不悟,还把持秘法,图谋不轨,当诛。”

    李安之缓缓抬起头,遮目的发带早已掉落,李安之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冷冷清清,静静的看着邗江临。她开口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邗江临完全没理会李安之说了什么,自顾自的说着:“今日,本座诛杀邪修,各位可有异议?”

    大殿内,众仙家鸦雀无声。如若无物。

    “哈哈哈!”邗江临放声大笑,道:“李轩清,可怜了。”说完。撇了一眼李安之,顺手拔了旁边侍卫的配剑。眼睛凶光一现,剑已刺入李安之眉心之间,邗江临刺完,便剑随便一扔。走向王座,登着众仙家奉承。

    李安之就以半跪仰头的姿势死去,神情淡然。

    都说,澜渊宗李轩清一身高洁,竟不想死在总仙的诛杀之下,尸身落在肮脏的泥土里,最后被丢在乱葬岗任鸟兽分食,蛆虫满布。而其弟子因死态古怪,令邗江临心里有些踌躇,便下令封住其眼,择地掩埋。

    手下人不敢怠慢,又觉得李安之死态怪异,便急匆匆的想找东西遮住李安之死不瞑目的眼睛,慌乱之下捡了丢在地上的玄青带系在其眼上,看都不敢多看几眼,将她扛到一处荒地,挖坑埋了。

    自此,一代大宗澜渊宗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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