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哈哈哈哈,你爹大将军,我爹还当今圣上呢!”那人蹲下身,声音从头顶传来。

    闻言,东方明珠仰颈看去,不是,大冷天的,怎么还有人扇扇子?!

    扇子是把折扇,做的精致,纹路扇面皆是上品。折扇的大骨上挂着一青色流苏,那流苏在空中晃荡,隐约能闻到有股淡淡的檀香气息。

    也是累的狠了,她觉得手指头犹如千斤重。

    姬如谦谌将自己的衣摆从地上之人的手中用力抽回,他嗤笑道:“脏兮兮的,别碰我,我衣服都脏啦!!”

    眼看着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要没了,她使出的仅存的一口,发出了两个音调:“……别……别走……”

    “殿下,这孩子……”泉公公的话被人打断。

    “你不是想说自己被人追杀?想让我救你?”姬如谦谌一如反常的蹲下了身,看着爬在地上的东方明珠,问的话都到点子上。

    注视着他眼里的东方明珠激动坏话,连忙应是,点头如蒜捣。

    “如今话本子都不这么演了,想接近本皇子,使这过时的手段,太拙劣了!小小年纪,尽学些坏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白日梦,还是少做为妙!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正道!”他说的是那样认真,那样的肯定,仿佛洞察了一切。

    以至于东方明珠自己都怀疑,自己就是他所说的那般人。

    她不与他计较就是,解释清楚就好了,她道:“后面有人追,我没撒谎,不信你往后看一眼!”

    姬如谦谌扇动扇子的手一顿,闻言照做了。

    她见他抬头看向了身后,她悬着的心松懈了下来,有救了。

    可她没往后看,不知道身后的街道现在是怎样的,不知道他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样的场景。

    她只知道他眉宇紧锁,随即起身就要走。

    “还以为不一样呢!又是一个想借机靠近本皇子的人!泉公公,我们走。”

    泉公公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看着地上的东方明珠,后又看了看,不无异常的街道。

    东方明珠在这位叫泉公公的眼里看见一丝不忍心,她现在恢复了点力气,爬起身,抱住了对方的腿,求救道:“我爹大将军,东方,东方……”

    她不知道她爹名讳,没人跟她这个小孩说过,更没听他人提过……

    一个三岁小孩问爹名讳,多少有点不合常理。

    三年来,她没想过去探听这个问题。

    她又道:“我娘,我娘将军夫人,许……”

    许什么来着?

    马的,这就是不记人名的后果吗?

    泉公公低头望去,小娃娃发髻凌乱,歪歪斜斜的,好些个发丝掉出发髻,搭垂于身上。

    衣服沾染了尘土泥巴,红的棉袄说不上有多华丽,却是普通百姓家庭里少见的。

    这孩子生的讨喜,雪白的肌肤,干净亮泽。婴儿肥的肉颊,可可爱爱,眼睛装有世间丽景,像个脱尘灵动的小仙童。

    泉公公看着眼前的小娃娃,想起了从前。小时候,他外出离家之时,年幼的弟弟也曾抱着他的腿。

    让他不要走。

    泉公公出声道:“殿下,这孩子……”

    “可以!若如此这般,泉公公就留在这儿吧,日后也不用跟本殿下了,本殿下身边要不着这么不听主子话的奴才!!!”

    也是没有半点法子,东方明珠只感觉整颗心如坠冰窖,没了心跳、生命一般。

    想救和会救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会救得前提是有能力,愿意付出行动,甚至是付出代价,承担责任和风险。

    这不仅需要足够的勇气。救她这件事已经损害到他人利益了。

    泉公公狠了狠心,刚要动手扒拉开抱着他的腿的孩子。哪知……

    那孩子先一步松了手,挪动着身子,退开了几步远。

    泉公公深深看了眼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小孩子:对不住了,孩子,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愿你平安无事!

    走了……

    他们真的走了。

    都说绿色象征着生命,那青衣的离去,是否象征着她生命的消逝……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她爬起身,继续跌跌撞撞的逃离这里。

    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嫌小孩的身体就是容易眼泪失禁。

    冷风呼呼的刮的耳朵生疼,一路上,她脑海里忍不住想了很多东西:三位皇子中,佩有折扇的十有八九是那位三皇子,爹常提起,她便也知晓些皇室、朝廷的事情,父亲觉得她尚小,与人谈话时也就没避着她。

    二皇子摇扇乘风,去时是般的决然冷心。

    她安逸惯了,对于骑马射箭,练武打拳,有练,但没上心。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状态。

    往日她觉得习武太累,不喜欢,如今危险来临,才知,‘习武’防身,不是没有好处。

    步履维艰,她最终体力不支,重重的摔到在地。

    “这小娃娃挺能跑!”

    “可不是,终于追上了!”

    壮汉一边开口似是嘲讽着,一边朝着她一步步靠近。

    许是感知到了危险,地上的小孩儿蓄了些力气,爬起身做着最后的挣扎。跌跌撞撞跑出数米远,身后的人贩子却玩着猫戏鼠,不远不近的跟着,时不时发出无情的嘲笑。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她都不懂猎人为什么会对猎物死前的挣扎露出森森白牙,变态恶趣味的嗜好,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同时,又让人恨的牙痒痒。

    身为弱者的她此刻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厚厚冬衣下的小身板,鸦行鹅步。

    嘈杂的闹市,人声鼎沸。耳畔传来一道强劲的风,体力再透支后下坠的她落入了一个暖香的怀抱,冬日盼春,是希望的降临,驱散了压积在心中的一切阴霾。

    东方明珠想:她大抵是生出幻觉来了。

    热气洒下,耳畔传来的声音如天籁之音,温柔中带着一丝隐忍,这样真实,真是妄想出的幻觉吗?

    好像听他唤了声……

    “少将军。”

    意识昏昏沉沉的,东方明珠只记得有人死死的环抱着她,挡下了那些拳打脚踢。

    “明珠!”

    “明珠!”

    是……爹爹?!

    “爹爹,爹爹,找大夫,找大夫,救人!”东方明珠从梦中惊醒,边说着边手脚并用的爬到自家爹爹的身边,语声慌乱急切。

    “明珠,你身上有伤,躺好!”大将军爹爹将她按回了床褥中,伸手将被子整平,自责道:“是当爹的不好,没保护好明珠,很抱歉,孩子!”

    为何忽视她的提问?

    虽然她当时累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但她觉得那可能不是出现了幻觉。

    因为她脖子上多了块血色宝玉,不是她的。

    玲珑剔透,色晕天成,雕花精美,其工艺精湛,这不是一个凡品。

    她喉咙发痒咳嗽了几声,手从被窝里钻出来,就要起身下床:“爹爹,救我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周围的环境很陌生,简易单调的屋子胜在干紧整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药草味。

    她人已经在医馆内了。

    “明珠,快回床上躺着,你伤的不轻,这样很容易受凉。”大将军爹爹将她从地上抱起,说着又将人塞回了被窝里,“三皇子没事,别担心,所幸没伤着筋骨,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人……就在隔壁房间躺着。”

    恍惚间,东方明珠仿佛又看到月牙白的衣裳寸寸染红。

    “爹爹,我想去看看他,他毕竟救了我一命,是明珠的救命恩人,我探望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她软磨硬道,‘听’得总不如自己‘看’来得有说服力,亲自去看一眼也安心,“而且我也已经没事啦,况且离的也又不远,就一会儿的事,好不好嘛?爹爹!”

    大将军爹爹今天格外好说话,搁平日定是不会轻易同意了,然而这次他默许的点了点头

    着好衣装,东方明珠急着冲向门口,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提了起来:“鞋都不穿,冒冒失失的!”

    ……忘了……

    她能感觉得到,爹爹他不似以往严厉了,搁从前,行事叛逆,没礼数,不听劝,爹爹定要训斥她一顿的才行。

    她没当回事,以为是爹爹见她受伤了,心怀愧疚,所以自责没忍心骂她。

    爹爹单手抱着她,蹲身捡起地上的棉靴替她穿上。

    东方明珠盯着红色小棉靴,心里想着:这袜子刚刚踩地上了,这样穿鞋里面岂不是……脏了……

    “知道在哪里吗?就乱走,等会又走丢了怎么办!”爹爹说的并不凶,她也没往心里去,知道他这是担心我自己。

    但医馆的安全指数怎么也不会差得跟大街那样才是。

    “爹爹恐吓不住我,退万一步讲,不有爹在明珠附近。”

    大将军爹爹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颇为无奈道:“你呀……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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