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款冬听到这句话,微怔,心上仿佛被羽毛轻挠了一下。
她低垂着眼睫,没吭声。
从诊室出来,严听寒先去缴了费,然后陪着谢款冬打完了破伤风。
两人慢腾腾地在医院走廊走着,严听寒把谢款冬护在内侧,谢款冬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医院?”
严听寒扫了她一眼,“你电话打不通,我直接去了云台山。”
谢款冬睁大了眼睛,她反应过来,“所以路上那个车真的是你?”
“什么车?”
谢款冬眨了眨眼,“我在来医院的路上看到了一辆车,跟你的很像,”
“对了,我的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了,对不起啊,我是想借个充电宝给你报平安的……”
他从鼻腔中发出一道声音,“嗯。”
谢款冬侧头瞄了他几眼,所以这是不生气了吧?
她出神的想着,一个不留神右脚就用了力。“嘶。”
“谢蔻蔻,你怎么走路都不让人省心。”
谢款冬咬了咬唇,反驳,“我……哎?”
她话还没出口就被一个打横抱了起来,谢款冬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自动环上了严听寒的脖颈。
她脸颊微红,嗓音竭力保持平静,“我可以自己走。”
严听寒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做声,无声拒绝的意思。
谢款冬抬眼看着男人的侧脸,随着走动,他的眼睫也动了动,从她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能看清他上下滑动的喉结,还有线条凌厉的下颌。
此时的苏琪还抱着谢款冬的包在门诊大厅眼巴巴地等着,她还沉浸在谢馆长的老公亲自来医院接她了这件事中。
然后一抬头就看到刚走到自己面前的一脸淡定的严听寒公主抱着努力装作一脸淡定但其实微红的耳垂早就出卖了她的谢款冬。
苏琪:……!
谢款冬装作没看到她震惊又八卦的眼神,清了清嗓子,
“苏琪,走吧,回去了。”
“奥奥奥,好。”苏琪回过神,连忙跟上。
一路上,苏琪默默跟在他俩身后,圆溜溜的眼睛八卦似的转来转去,
到了停车场,严听寒打开车门把谢款冬放在副驾驶,然后弯腰低头。
苏琪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猛地站直身体捂住了眼睛:天呐!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严听寒帮谢款冬扣好安全带之后,就起身关了车门,而谢款冬看着自己的手掌,眨了眨眼,她是右腿不能动了,不是手啊。
严听寒车速开的不慢,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江城市区,苏琪租的房子正好也在附近,半路就下了车。
到达楼下停车场时已经快下午六点了,谢款冬累了一天,早就撑不住睡着了。
严听寒停好车后,扭头,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几秒,她睡相很好,两手交叠放在上半身,嘴巴微张了个小口,没有鼾声,车内只能听见她睡熟时规律的的呼吸声。
严听寒忽的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嗤笑,陡然抬起手,停了两秒,也只是为她轻抚了抚脸颊睡乱的的发丝。
一直到严听寒把谢款冬从车内抱出来回到家放到床上时,她一下子醒来,睁开迷蒙的双眼,
她双手撑起身子,看着房间的熟悉的陈设,反应了一会,“这是……到家了?”
“嗯,你晚上想吃什么。”严听寒站直身子,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
谢款冬沉默了几秒,慢慢躺下身,想了会,“我想吃虾仁抱豆腐了。”
她轻眨了眨眼,用气声说了句,“可以吗?”
严听寒整理袖口的手顿住,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半晌,他低低嗤笑一声,“可以,撒什么娇。”
谢款冬很识时务的没和他反驳,“唔,谢谢。”
严听寒做饭很快,半个小时就利落的做完了一顿饭,有虾仁抱豆腐,还有一个青椒肉丝和番茄炒鸡蛋。
分量都不大,三个菜刚好够两个人吃。
谢款冬十分满足的吃完了这顿饭,突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她一会该怎么洗澡。
她看着自己被纱布包起来的右腿,轻叹了口气,她刚刚已经和陈贺打过电话报过平安并请假了。
估计未来的一两周内她都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办公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她一只腿要怎么洗,还有……怎么才能不让伤口沾水?
谢款冬一脸心事重重的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严听寒见她这幅样子随口问了句,
谢款冬猛的回神,实话实说,“啊?奥……我在想,一会怎么洗澡。”
严听寒夹菜的筷子停住,想来也是才注意到这个问题,然后,他突然站起身走向厨房,
谢款冬不解的望着他的背影,这人怎么聊着聊着一言不合就走了?
直到严听寒拿着一卷厨用保鲜膜出来,谢款冬瞬间get到了它的用处,她踌躇了几秒,“这个……能行吗?”
只见严听寒眉梢微挑,拿着保鲜膜撂了撂,语气很是随意,“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谢款冬一想,行吧,那就试试。
她直接拉起了白色裤腿,露出被纱布缠住的纤细白净的小腿,抬眼示意严听寒。
严听寒蹲下身,找到保鲜膜的头然后撕开,一圈圈把她的伤口轻轻缠了起来,
缠完之后,谢款冬抬起小腿,左看一眼,右看一眼,面无表情吐出一句三个字的评价,“有点丑。”
严听寒正把多余的保鲜膜缠回去,闻言,气笑了,他站起身,“现在知道丑了,替别人挡石头的时候没想起来?”
他留下这句话就回了房间。
谢款冬在客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好像还在生气。
谢款冬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去洗个澡再去找他。
她翘起受伤的脚干脆一跳一跳的进了浴室,事实证明,保鲜膜还是有点用的,一直到谢款冬快洗完,纱布都没怎么湿。
谢款冬好不容易艰难的洗好了,却发现自己忘拿浴巾了。
谢款冬:……她真的是不小心忘记了。
她扶着洗手台,默默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转头一看门外,好像有个人影?
她呆了两秒,“严听寒?你在吗?”
门外守着的严听寒掀了掀眼皮,“怎么?”
谢款冬舔了舔嘴唇,很真诚的语气,“咳咳,那个,你能帮我拿一下浴巾吗,就在我衣柜里挂着。”
“我不小心忘记了。”
“嗯。”严听寒收起手机,应了一声,向衣柜走去。
不过一会,敲门声传来,“开门,浴巾。”
谢款冬转头,一路扶着东西跳到门口,找了个支撑点,然后打开一条门缝,她伸出一截白嫩的小臂,慢吞吞地露出半张脸,有些不好意思,“谢了。”
严听寒抬眼,看见她的发丝滴落着水滴到锁,往上看还有一双带着水汽的明亮眼眸,面若桃花。
他收回手,喉结滚了滚,“嗯。”
嗓音莫名有点哑。
谢款冬接过浴巾就赶紧关上门。
她换好衣服没再跳着出来,而是一瘸一瘸的走出来,严听寒在她房间的小沙发上坐着玩手机,谢款冬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
“咳咳。”她看了严听寒一眼。
严听寒按灭手机,扫了她的头发一眼,“吹风机在哪?”
谢款冬条件反射的指了下旁边的柜子,然后反应过来,“怎么了?”
严听寒已经把吹风机拿了出来,插在沙发后面墙上的插座,打开开关,他先用自己的手试了试温度,嗡嗡的声音响在房间里,他的声音被掩盖了大半,“不是给你吹头发?”
谢款冬没听清,但根据口型分辨出了他说的什么。
直到温度适中的风打在自己的头皮上,一只手正轻柔的拨弄着她的发丝,谢款冬才有了严听寒正给她吹头发的实感。
她低头,不自觉的的捏了捏手指,突然意识到刚刚严听寒应该是误会自己了,他以为自己是让他给她吹头发。
大概五六分钟后,嗡嗡声终于停下,谢款冬终于等到机会,抬头,迫不及待的跟他解释,“我刚刚没有让你给我吹头发!”
此话一出,房间内陷入寂静。
谢款冬张了张嘴,她轻蹙着眉头,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男人扬着手中的黑色吹风机,嗓音漫不经心,用着有些懒散的语气,“怎么,想用完了就扔?”
谢款冬:……啊,她忘了严听寒已经给自己吹完了。
若放在以前,她可能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到现在,谢款冬面不改色,声音清淡,“不是,我弄错了,收回那句话。”
严听寒看了她一会,哼笑一声,没说信不信,把吹风机放回了原处。
谢款冬看着他的背影,心下一横,“我刚刚是想跟你说,我推开老师是因为我有把握,我伤的会比他轻,所以……”
“你别生气了。”
说完,谢款冬缓缓抬眼,严听寒站在柜子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呵。”然后开门离去。
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淡淡的冷笑,谢款冬直接愣住。
他这是什么意思?
坐了好几分钟,谢款冬揉了揉头发,还是没想明白。
算了,事已至此,还是先睡觉。
翌日,谢款冬被一种毛茸茸的东西的毛刺挠醒了,两眼还没睁开,这东西已经在她身上动了起来,从她肚子上蹭到了她的臂弯。
谢款冬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做梦,反应了一会,她猛地睁开眼,然后和一双漆黑湿润的狗狗眼对上。
是奶茶。
谢款冬眨了眨眼,伸出手摸了摸奶茶的头,撸了一把毛,她莞尔,“奶茶,你怎么会在这?”
奶茶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向前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心,哼唧一声,谢款冬轻扬起嘴角。
“是不是这小兔崽子把你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