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了晚上，两人在外头吃罢饭回到家里，收拾罢便欲歇息。庭芳在床上看书，却隐约闻见一抹幽香，道：“雪衣，你点香了？”

    雪衣端着个香炉从外头进来，道：“嗯，白天的时候瞧见了，便买了，好闻吗？”

    “嗯，就是有些太浓了。”

    “是吗？”

    “这香可是苓脂？”

    “你怎么知道？”

    “这香虽然不似那些名贵的香，却自有一股清幽淡雅的味道，故人说，这香呀，虽出身淤泥，却不同流合污，拿过来，我瞧瞧。”

    庭芳掀开盖子来瞧，又轻轻扇了些风闻了闻，便哈哈大笑起来。

    雪衣不解，道：“怎么了，你笑什么？”

    庭芳道：“雪衣，亏你还爱香呢，却不知这世上有‘双胞胎’三字？”

    庭芳见她还是一脸不解状，便道：“人人都说，这双胞胎长得最是一模一样，可是呀，即使是这般以假乱真，可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无法替代彼此。”

    “你是说……这……这香是假的？”

    庭芳故作认真的点点头，雪衣顿时懊恼起来：“怎么会这样，可……可……那卖香的人……”

    “卖香的人怎么？”

    雪衣一脸委屈，道：“他可是个老爷爷，看样子很是可怜，他同我说，这可是他亲自到野外去采的，说是为了他孙子的病，他……他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

    “他怎么便不可以骗你了，谁让你这么好骗的？”

    雪衣显然大失所望，像是蒙受了很大的冤屈似的，庭芳道：“这便是太液，越是你瞧着这般繁华的地方，人心便越复杂。今后你在太液，比这更让你失望伤心的事多着呢，这点就受不了了？今日既受了骗，也不是什么坏事，以后留意便是了，不吃一堑，怎么长一智，是不是？”

    庭芳瞧着她还尤自难过，握着她的手，道：“好了，别伤心了，难不成，你要因为这样一个的人自个生闷气？多不值得。”

    “可……可我不甘心，那钱，那钱是我们辛辛苦苦挣的，他说骗就骗了，还骗了那么多。”

    “骗就骗了，就当是你做了一桩好事，施舍给他了，如此，可放心了？”

    雪衣还是摇摇头，庭芳道：“那你就想呀，这是庭芳写的诗也许不那么好，却依然受到了他不该有的欢迎，所以便应该付出些代价。”

    雪衣摇摇头，道：“才不对，你写诗很用心，是名副其实，是自己‘十年寒窗’得来的，老天才不会罚你。”

    庭芳瞧着她这般样子，心里头更加柔软，便道：“那……嗯……那你想呀，许是老天爱我，不希望我得到那么多，所以才拿掉我们两个的一些，给我们留些遗憾，这样我们才懂得珍惜。这样，好受些了没？”

    雪衣才乖乖地点点头，扑到他怀里头，道：“可我还是觉得难过，一想起来就难过。”

    庭芳道：“那就不要想，多想想让你开心的事，直到把他忘了。”

    “可是这般伤心的事，我忘不了。”

    “那便不要总是想着忘记，就忘了。”

    雪衣点点头，庭芳道：“你呀，不在乎的时候连风清扬都可以不在乎，在乎的时候，这样的小钱都心疼得要命，你可真是同寻常人不一样。”庭芳心里头怜惜着这个在处事上有些傻傻的女人。

    晚上，雪衣做噩梦，庭芳唤醒她，一抹她的头，额上全是薄汗，雪衣睁眼一瞧见庭芳，便紧紧抱住了他啜泣起来。

    “做噩梦了？”

    “嗯。”

    “庭芳，你不要不要我，不要……”

    庭芳放下她，一只手肘支在她一旁，一只手理着她散漫的头发，安慰道：“我就在这呢，不走。”

    雪衣睁着怀疑的眼睛瞧他，庭芳笑道：“雪衣这么好的人，我怎么舍得不要？”庭芳吻她，企图给她安慰，又给她掖好被子，道：“快睡吧，明一早，还要早起爬山呢，嗯？”

    “你抱着我。”

    “好，我抱着雪衣。”庭芳搂着她，轻轻拍她的背：“别怕，睡吧。”

    雪衣第二日醒来时，就见庭芳保持着抱他的姿势睡了一整晚，雪衣起身时惊醒了庭芳。

    “你醒了？”庭芳问她。

    雪衣点点头，庭芳抽手时，“嘶”了一声，手臂困得弯不了。

    雪衣给他上下按摩疏解，道：“你就这样……抱了我一整晚？”

    庭芳道：“嗯。”

    雪衣很心疼地瞧着，道：“还疼吗？”

    庭芳便又起了玩弄她的心，点点头，又假意弯了弯，道：“还是不行。我这胳膊，小的时候被车压过，自小落下了病根，经过这么一夜，怕是又复发了，所以，这么揉，估计没什么用。”

    “那该怎么办？”

    “别急。小时候，一位到我家里化缘的老僧告诉我母亲一个法子，只是我母亲瞧他说话疯癫，便没有听他的。”

    “是什么法子？”

    “这法子很难，你要做吗？”

    雪衣点点头，坚定地说道：“我要做，你告诉我，我便做。”

    “好吧，我便告诉你。这法子啊……这法子呢，就是呀，要用那美人的一双玉手为我洗身子，那美人的一具玉身子与我缠绵十五夜，那美人的一张玉口要亲自含药……”雪衣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待庭芳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时，雪衣才摔了他的手，拳头打在他手臂上，道：“你骗我，你骗我……”

    庭芳抽掉手揽着她便将她压在床上，道：“我可没骗你，那和尚真是这么说的。”

    雪衣还欲要打他，可手被他攥住了，便道：“你还要骗我。”

    庭芳认真道：“真的，我没骗你，信不信由你。”

    庭芳瞧她认真了，才道：“只不过，我母亲没有信，所以便留下了这病根，稍不注意，就会伤着。怎样，你……愿不愿意？你若愿意，我这病根便可根除了。”

    雪衣想了想，道：“那你告诉我，为何美人这样厉害？”

    庭芳道：“我也不知道。”

    “那万一我做的，不管用，你岂不赖我？”

    “怎么会？说不定那老僧口里的美人便是你，这便是我们间的缘分。”

    雪衣指头点了点他的鼻子，道：“油嘴滑舌。”

    “我们要这样多久，不爬山了？”

    “不去也罢，现在……我只想……”庭芳话还未说完，就被雪衣用手堵住了口。

    “满庭芳，你脑子里头想点好的行不行？起来。”雪衣命令道。

    庭芳只得乖乖起身，望着她走掉，道：“这怎么不好了，是你想歪了，这明明很正常好不好，我们是在维系感情。”

    雪衣已经洗漱完，一进来瞧见他还躺在床上，催道：“满庭芳，你快点，磨磨蹭蹭的，到底去不去呀？”

    “不去。”

    “不去？那你一个人在家，我自己去。”说着雪衣便出去了。

    “喂，别呀。”庭芳赶忙起床，抱着手倚在门框处瞧见她兀自盛着饭，道：“喂，沧雪衣，你就这么不在乎我？”见她不答，庭芳又兀自道，“还亏我万事都想着你，到哪都想着带着你，怕你受了委屈，冷落，你倒好……”

    雪衣当他空气似的，庭芳自觉无聊，便去了浴室洗漱。还没几分钟，庭芳受了惊吓似的，雪衣忙进去瞧，道：“怎么了？”

    庭芳道：“这水是你调的？烫死了。”

    “你调回来不就好了。”

    庭芳委屈巴巴地：“你瞧瞧，这手都红肿了。”

    雪衣没有搭理他，走掉了，可他又喊起来，雪衣过去：“又怎么了？”

    “有个蚊子吸我的血了，你来瞧瞧。”

    “满庭芳，你再不好好洗漱，我就真走了。”

    瞧着他那样一副样子，雪衣兀自叹了口气，走近他攀上了他的脖子吻他。

    庭芳显然有些吃惊，可旋即便紧紧拥着她贪婪般吃着。

    雪衣瞧着他，道：“这样，能好好洗了吗？”

    庭芳好不容易才来了感觉，雪衣便离开了，便道：“不能。”

    雪衣便不理他，要走，庭芳揽着不放她，道：“最后一次，好不好？再亲这一回，我保证好好洗，好不好，雪衣？”

    雪衣没法，只好道：“说好了，你不许……”

    未说出的话被庭芳的吻淹没了，吻很长，很温柔，像是要好好记住这难得的味道一样。在他舌头的缠绵与侵略下，雪衣开始回吻他。庭芳的气息充斥着她的口，仿佛是从身体里传出来：雪衣，雪衣，雪衣……有一刹那，雪衣竟有些恍惚，竟想要这样被他抱着，不欲离开，这一念头涌起时，雪衣的理智便支配着自己推开了他，却不敢瞧他，道：“好了，快去洗吧。”

    雪衣坐下刚吃了几口，庭芳便出来，坐在她面前得意道：“雪衣，我洗好了。”

    雪衣吃着饭，不瞧他。

    “这次……有没有奖励啊？”

    雪衣狠狠瞧了他一眼，庭芳才乖乖低头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