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度百分之四十四。
秦湘觉得，这个数字不太吉利。
挂断电话，她握着手机半天没说话。
“秦湘……小姐。”丁世打断了她的思考：“是先生要来吗？”
秦湘点了下头，“说了在外面不用叫我小姐。”
随后，她想到丁世和爸爸的关系，一阵头疼。
病房里四下无人，门关的好好的，不会有人打扰。她眸色深邃，盯着丁世看了两秒，突然凑近在他唇上贴了一下，快速离开。
丁世瞬间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心脏剧烈跳动，速度比以往哪一次都要快。他抬起手想捂住嘴，又怕这动作太像被调戏的良家妇男，抬到一半攥成拳头强迫自己塞进被子里。
秦湘则在亲完后快速打开系统界面查看好感度，在心里啧了一声。
百分之七十三，分毫没变。
可明明他的表情和微小的动作都告诉她，他对这个算不上吻的吻并不是无动于衷。
那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秦柏安回国”这件事影响了他。
算上四十四的清醒度，她觉得这个世界可以收网了。
没办法，毒枭的女儿和卧底警察，这个身份攻略起来太难了，不如重开。
现在，她还差一个实施收网计划的机会。
……
第二天。
从昨天晚上，天上的雨就下个不停。
小雨，也没什么风，淅淅沥沥的就是不停。
阴沉沉的天气混杂潮湿的水汽，秦湘躺在寝室单间的床上不想出门。
手机振动了两下，是秦柏安发来的消息。
【爸爸】：湘湘，爸爸到了。我看下雨了，你还是别出来了。
【爸爸】：有什么需要的让丁世给你送去，注意好好吃饭，别着凉了。
秦湘很想顺着秦柏安的建议说下去。
【木目警官】：不要，为了和你吃饭我昨天晚上就开始选衣服了。下雨我也要去。
【木目警官】：我想你了爸爸。
等了一会儿，对面发来消息。
【爸爸】：好吧，我让你钱叔去接你，叫着丁世一起吧。
【爸爸】：多穿点，别着凉了。
和秦柏安道了别，秦湘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洗漱换衣服。
室内光线一般，开了灯也和自然光没办法比。等秦湘放下眉笔她才发现，今天的妆画的有些浓了。
他们约的午饭，看时间已经来不及洗掉重画，她只能将错就错画下去。
画画的手，浓了淡了都能画。妆面效果很好，只是她很少这个风格，不太适应。
雨稍微大了一点，秦湘到楼下时丁世正撑着伞等在门口。
听到脚步声转身看过来，露出惊讶的表情。
浓眉、红唇，黑色的裙子将她的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成熟妩媚。
和她平日里清新的打扮大相径庭，但却更加贴合他脑海中娇纵大小姐的形象。
“看什么？没见过？”秦湘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出宿舍楼。
丁世赶忙跟上，手臂前伸将秦湘完全笼罩在伞下，落后半步和她保持着距离，半个肩膀露在外面。
作为“下人”，他是没资格和小姐走在一起的。
秦湘余光看到了他的动作，稍微放慢脚步。
明明是不想他淋雨，但她偏要说：“下雨路这么滑，走快点，到旁边来扶着我。”
国大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学校，秦柏安的车停在距离秦湘最近的校门外。
开车的老钱是秦柏安的心腹，和他有过命的交情。
秦湘出来后，他一眼看到了她，随后眯了眯眼，看向她搭在丁世手臂上的手。
上了车，丁世坐在副驾驶。
“钱叔，好久不见。”
老钱笑容温和慈爱：“小湘又漂亮了。”
“在学校还开心吗？”
“挺好啊。”她看着窗外漫不经心道：“学校的同学都很有意思。”
“有意思就好。”老钱转动方向盘，仿佛不经意般问：“小丁还行吗？没跟你添麻烦吧？”
秦湘笑了下，收回视线透过后视镜看向老钱：“怎么了钱叔？这是能帮我说服老头子把丁世收回去？”
老钱余光一直注意着丁世，见他神色如常身体放松，安心下来。
看来刚才两个人扶着出来只是偶然，他可不希望他们娇养着长大的女孩看上个小混混。
还是个没摸清底细的小混混。
“你钱叔可没这两下子。”他笑起来：“或者你服个软，同意出国读书，说不准你爸就不会派人了。”
“不要。”秦湘重新看向窗外，淡淡道：“现在这样挺好。”
学校附近没有太好的饭店，唯一一家三星级还因为毕业季来这儿聚餐的课题组太多而没有包厢，只能将二楼散台全包下。
“不然咱们换一家？”秦柏安打开手机：“我刚才看到市中心有家饭店的推送，很不错。”
“算了吧。”秦湘坐在位置上，把包放在一边：“外面下着雨，换地方好麻烦，在这儿吃一口算了。”
“周围说不准就能碰到认识我的人，低调点吧秦先生。”
在外面的时候秦柏安从来不许秦湘叫他“爸爸”，生怕有对家知道两人的关系从秦湘身上下手报复。
秦柏安随和地笑笑，冲丁世和其他几个人摆摆手，让他们到一楼定好的散台去。
只有老钱有资格和他们父女坐在一起吃饭。
老钱一直注意着丁世和秦湘，见秦湘什么都没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丁世也顺从地跟在司机几人身后下楼，心彻底放下。
回过头，正好对上秦湘好整以暇地目光。
“钱叔，看什么呢？”
老钱讪笑一下摸了摸鼻子，坐在秦柏安旁边：“没什么，没什么。”
秦柏安看了一眼身边的老钱，又看向女儿。
刚刚他就注意到了老钱的动作，斟酌开口：“湘湘你还小，很多时候分辨不清人的好坏。如果有关系不错的朋友可以告诉我和你钱叔，让我们给你把把关。”
他顿了顿：“或者你觉得和我们有代沟，和丁世商量也行，你们同龄人应该更有话题。”如果丁世真的把主意打到他女儿身上，他不会放过他。
司马昭之心，秦湘撇了撇嘴不搭话：“点菜吧，我都饿了。”
秦柏安和老钱立刻露出温和的笑容，之前的事像是从未提过一样被几人忘到了脑后。
能当跨国大毒枭，坐拥数不清资产的人做事体面又周到。虽然不在一张桌上吃饭，但他们点的每一道菜秦柏安都会让人给丁世那桌也上一道。
千八百块就能换来下属的感安戴德，他从不吝啬这点施舍。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警方一直攻不下他。
“老板还是那么好，咱们才几个人，点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同桌其中一个人感叹。
“这算什么，”司机夹了一口菜：“我虽然一直在国内，是秦先生临时调来给他开车的。但是我听说，乔哥你知道吧，被万哥要走那个。”
“听他说有一次有幸跟着秦先生去了一次五星级餐厅，三个人照样点了一大桌子菜，每一个都是招牌。”
另一个保镖点头：“虽然没法儿跟老板一桌，但这样的待遇已经是最好的了。”
“做什么白日梦呢！”说话的人踹了他一脚：“还想跟老板一桌吃饭？癞蛤蟆你想上天，也不照照自己。”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丁世坐在其中格格不入。
“诶，兄弟。”有人注意到他，“跟你一起来的那个美女，你知道跟老板啥关系不？”
外界虽然都知道秦柏安有一个亲生女儿，但没人知道这个传说中的女孩是谁。
直到他被安排回国跟着秦湘之前，即便通过警方的关系网他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丁世抬头看了那人几秒，摇头，“秦先生只让我保护她。”
在来之前老万耳提面命不许把秦湘和秦柏安的关系透露出去，从他个人而言，他也不希望有人知道秦湘的身份从而伤害到她。
那人“啧”了一声，“有任务，不能说，兄弟不难为你。”
但他的表情摆明了有自己的想法，跟同伴挤眉弄眼。
背后随意议论老板，可以说是相当没规矩。
秦柏安一贯是对待亲信元老赏罚分明，对待这种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小年轻随和宽容。
一面用“手段”震慑住高层，一面用“义气”拿捏住打手，恩威并施，将整个组织牢牢掌控在手里。
丁世垂下眼睛，默不作声。
外面的雨大起来，渐渐将窗外的景色蒙上一层薄纱。
一波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肠肥肚满，搂着一个细腰腿长穿着白色裙子的年轻女人，红光满面。
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黑衣服的壮硕男人，看起来是他的保镖跟班。
注意到丁世一直盯着那个胖子搂着的女人，同桌几个露出暧昧的表情。
那个打听秦湘和秦柏安关系的人碰了碰他，“诶，看上了？”
丁世收回视线笑了下没说话，他只是觉得那个女人有点眼熟，似乎在秦柏安身边看见过。
男人上下打量了下女人，津津有味地点评：“胸不大，屁股也小。妆画的太浓了，皮肤也不够白。”
最后他摇了摇头，“跟老板那个比差远了。”
几个人哈哈大笑，谈论物品一般的态度让丁世拳头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