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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颗小雀斑

    以为抬头仰望便见黄昏晓,竟是血红烧黑了半边天。

    白兔暗随着几张熟悉的面孔在校园中穿梭,找寻归依之处。

    还算幸运,没过多久,再往前走不到十步即是她寻寻觅觅的教学楼大门,可此刻她却改变了主意,定在了原地。

    那里似乎并不是归处。

    视线正前方,入门台阶上的年曈垂眸看着台阶下向他递去情书的女孩,女生的背影丰腴,兴许是因为知道了他的理想型,才鼓起勇气向他告白。

    这回,他身边站着的是舟茉——那个顶着哪吒头的奇特少女,她怀中正抱着精美的牛皮纸袋。

    倏然,门台上方的顶灯亮起,一束锥形光柱罩在年曈的身上,不偏不倚,他就如舞台上的主角那般耀眼,灯光顷刻间成了陪衬。凌乱不堪的白兔与那里格格不入,仿佛再黑的夜也抹不掉她身上的污点。

    她在心中许下他能再多看她一眼的愿望,哪怕是一扫而过。

    当他真的看到她时,她却躲避了,不敢与他对视。心中的希冀迟迟不灭,她只好偷偷地看去,他居然还在看她,但他的脸上没有情绪,看着麻木。就像初识时,他看着她被推入水塘时那样漠不关心。他收回目光,回绝了女生,帮舟茉拎起纸袋时,他嘴角含笑,而后转身离去。

    昔年,他心里是没有她,那份漠然是理所当然,她不痛不痒。而今,他心中是没了她,每一次的不在意都是在鞭笞她,真的很痛很痛。

    无法逾越的沟壑让她无可奈何。

    不知不觉间,白兔走到了校门口,在流转的斑驳中,她恍恍惚惚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这的,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向哪迈去。

    *

    一进入喧闹的教室,年曈觉得更是心烦,每一个毛孔、每一根汗毛都因燥热炸开、竖起。他将手中的纸袋放在自己的课桌上,脱去校服外套,试图散热,可惜无果。他坐在位置上推开窗户,歪着头倚在窗边,任凭晚风刺进头骨。

    他视线里是白兔的课桌,脑中是刚刚在教学楼门口看到的她。他思忖着不知道她是和周末去哪儿玩野了,头发竟然乱成那样,和她十年来井然有序的习惯相比,实属是破格了。

    嘁,不就是嫌他笨,不愿意和他这样的笨蛋一起玩咯……

    有什么大不了,他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开心。

    年曈的眼中闪过不屑,鼻子皱起,小臂猛地扫过桌面上的袋子,将其往墙边挤去。他定睛看着纸袋,心有不甘又更是不舍,只好重重地叹气以压制情绪,给它挪出点位置,且把压皱的地方撑开。

    他趴在课桌上玩手机,从手机市场里下载了最热门的益智游戏。选择的是简单模式,可他玩了足足十分钟也没通过第一关。

    这十分钟里他要么退到后台看时间,要么是抬头看讲台上的时钟,向前后门张望几眼才会收回视线。分针每转一圈就会在他眉心处划出一线深谷,当下他的眉宇间比华山还险峻崎岖。

    瞬时间,手机屏幕上的光被修长的手指熄灭。反光的一面黑镜里,浓密剑眉压低了犀利的下三白,按耐不住的嘴角微微扯动,宣泄尖牙的锋芒,压迫感几乎要溢出屏幕。

    他自喃着:“这么久爬都爬上来了,也不知道又去哪玩了。”

    “什么?”一直在安静温书的舟茉偏头看向年曈。

    “没事。”

    就在这时,一大块带着清凉肥皂味的“奥利奥”闯入年曈的视线。

    “哟,伊甸园啊。”周末拎起纸袋,看着上面的花体logo‘Eden’,“你们真好,还特意给我带饭,虽然吃不习惯西餐,但都是心意,我会好好享用的。”

    周末的声音在年曈耳边稀碎地闪过,入了耳但没进脑。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他的衣服上,校服已换成了日常白T,人看着也清爽许多,似乎是刚洗完澡。

    他轻轻啧嘴,也不知道是去哪玩了,还需要沐浴更衣。

    “食堂?”舟茉问。

    “啊,没去成。”周末穿起课桌上那团外套,拍拍饥肠辘辘的肚子,“突然被叫去训练了,还饿着呢。”

    舟茉二话不说,从桌兜里一包接一包地掏出零食递给周末,就像是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宝贝。

    一旁的年曈的魂突然被召回,他一把抢回周末手中的袋子:“想的美,不是给你的——你的意思是,剩下兔子一个人?”

    “谢谢,不过一包就够了。”周末对舟茉笑得礼貌,转头对年曈只有吊儿郎当,“对啊,不然呢?”

    年曈突然觉着背部发汗,他的喉结滑动,一对黑瞳仁飘忽不定且逐渐放大。他旋即用手中的手机拨通白兔的电话,耳边一有接通声,白兔的书包中就传出震动声。他伸长胳膊,将斜前方的书包拽了过来,翻开一看,手机和地图本都在里面。

    看着焦急且行为怪异的年曈,舟茉与周末似是都发现了不对劲,齐声问道:“怎么了?”

    年曈依旧不作声,病态的嫣红从颈部漫到耳尖。他呼吸急促,喘息声十分明显,十指不停抓挠脖颈,一道道刮痕由白转红,清晰可见。

    周末第一次见年曈这样惊慌失措,他赶紧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伤害自己:“深呼吸!深呼吸!”

    呼……呼……呼……呼叫!!!

    年曈立刻取下挂在书包上的对讲机后,高大的身躯拼命挤在低矮的课桌底下,他像是在说悄悄话那样说着,不让人听见:“兔子你在哪,你听得到吗?你在哪啊?”

    不管怎么问,都无人回应。在年曈脑中,却有声音“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在盘旋着。

    这会儿,坐在后门那儿的男同学传唤:“年曈,有人找。”

    他闲来无事,反坐在座位上,逗趣起门边半掩着身子的女生:“佘思甜,你不会是还不死心吧——”

    “你们女生怎么都喜欢他那种看起来坏坏的男生啊?你说我要是扮凶,是不是也能招不少女孩子喜欢?”

    佘思甜无暇应声,她不停向走廊、向楼梯口、向自己的班级望去,害怕被那人发现。她的眼皮沉甸甸的,脸颊透红,手指扣在门框上,指尖泛白。

    迟迟不见年曈出来,她等不及了,于是喊道:“年曈,是白兔——”

    说时迟那时快,年曈如猛虎出洞,一道疾风从黑板报前划过。

    “她在哪?”眼球四周的红血丝仿佛要将瞳仁扯裂。

    佘思甜被年曈凶狠若狼的目光吓得身体一颤,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加上心中长存的恐惧,让她吞吞吐吐,开不了口。

    年曈没了耐性,一拳垂在门上,吼道:“你快说啊!”

    全班的人都被他空前的愤怒镇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出声,更别说独身前来的佘思甜。

    她垂着头,手指紧扣,啜泣声仿佛是从头顶抽出来的。

    周末忙不迭地走来,他装作情绪稳定,不过笑容难露,只有心平气和地安抚佘思甜:“你别害怕,他只是太着急了。”

    跟在他身后的舟茉揣着大包抽纸巾,唰唰地抽出一大坨塞在佘思甜手中。

    紧张的气氛仍在教室中凝聚、膨胀、破裂。犹如雪崩时,冰冷刺骨且沉重的雪体无情地撞击、淹没这个更无情的世界。

    年曈紧咬下唇,叹出粗气。他用力压制情绪,乃至声音颤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到底怎么了,请你告诉我,求你了。”

    佘思甜微抬眸,如淡红玛瑙的双眸扫过几乎被人填满的教室,想着这事最好还是让尽可能少的人知道为好。

    于是,她将手中的抽纸塞进口袋中,同时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输入她要说的话。她用手掩着手机,只让年曈看。

    屏幕上草草三行的字,年曈像是有阅读障碍似的,看了好几遍才完全理清楚意思。

    上面写着:白兔被宋天戈堵在体育器材室,大概是让他侵犯了。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精神恍惚,衣衫不整了。

    顿时,年曈心中的恐慌太满太盛。它们撕裂房肉、冲破心房、捅破眼膜,一步一步且快速地涌到了他的眼眶,变成了粼粼波光。

    他没有哭出来,而是用衣袖随意擦拭掉没经过他同意就流出来的水珠。他将手机归还给佘思甜,它触碰到她手心的那一刻,整个校园的灯光熄灭。

    各班班主任匆匆赶往教室,平复躁动。

    老教头拿着大喇叭站在教学楼中心,一会儿朝地、一会儿朝天,宣告着:“城区停电检修电路,大约半小时。现已到晚自习时间,各班学生不得四处乱跑,不得离校,待来电后继续上晚自习。”

    而年曈不管不顾的,在黑暗中的一片又喜又悲的浮躁声中,离开了教室。

    他要去寻他的光。

    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光亮快速消失后,也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只有月光的黑夜。对于年曈来说,这段时间有多长,他看不到头。

    为了不被老师发现,他纯靠记忆循着女儿墙的走向,找到楼梯口,蹒跚而下。知道他溜走了的学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里没人知道他有夜盲症,更没有人敢阻拦他想要做的事。

    到了一楼大厅时,他已远离人流。莹莹月光穿过大门,笼罩在他身上,可他什么也看不到,只听旁边掠过一声轻笑和轻快的脚步声。

    “谁?”这一刻他才打开对讲机和手机上的手电,当他将光线对向声源时,空无一人。

    到了之后的一场夜下赛跑时,年曈才知道,从他身边经过的是宋天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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