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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颗小雀斑

    当周末向白兔请教数学题时,放学铃声一同传入她的耳中。

    这时,她不由得往后看去,舟茉正以0.5倍速整理课桌,而一旁的课桌上横躺着已经收拾好的书包,只是不见其主人。

    “那。”舟茉指向后门处。

    白兔循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年曈正站在志愿树前,一手拿着可乐罐,一手敲击手机屏幕,时而抬眸扫一眼绿树。

    他看得很投入,不知是在查找什么。

    “真扫兴,今天晚自习怎么过得这么快啊~” 学习欲望被迫终止,让周末的自满落了个缺口,他的不满声抓回了白兔的注意力。

    “这道题——”白兔忖思了几秒,“几分钟能讲完,你现在要听吗?”

    周末点头,将自己的草稿本放在白兔的桌上。他的脖子抻得很长,整个头几乎越过了课桌之间明确的界线。

    正当白兔讲解到重点时,教室里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这时,只听身后传来年曈向舟茉道别的声音。

    白兔怔住了,她不敢往后看,可空气中仿佛有股令人窒息的力量强拧着她的脖颈,生拉硬拽着,叫她面对现实。

    她看着年曈背着书包,他仍注视着手机屏幕,而握在另一只手中的易拉罐瞬间变得干瘪,并且被随意一扔,哐当入了垃圾桶。他的步伐轻松、干脆,没有一丝犹豫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那小子怎么一个人走了。”周末有些自责,“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还是明天再讲吧。”

    “没事,他有事先走了而已。”白兔镇定道,但草稿本上的笔尖乱了阵脚,“就差一点点了而已。”

    周末不自觉得张开双唇,直愣愣地盯着草稿本上仍在继续扩大的黑色麻线团:“可是……师父,你把刚刚写好的思路全都划掉了。”

    白兔吓得扔掉手中的笔,连忙将本子翻到空白页,但此刻的纸像是铁打的似的,怎么也翻不到下一页:“对不起,我重写,很快的。”

    “我来。”舟茉拿走了草稿本,“你快——”

    她一下说不上来,于是用手指比出走路的动作,示意回家。

    白兔没再推辞,便草草地收拾好书包,离开了教室。

    她下楼时,慌忙地用着对讲机:“你是已经回家了吗?”

    反复问了几次后,始终无人回应。

    这对对讲机的通信距离只有3公里,或许是他已经离她太远了,又或是他纯粹是不想理会她。

    她不死心,用手机打了过去。

    接通了,但他不说话。

    “你……你的对讲机是没电了吗?”

    “恩。”这轻淡的回音来的很慢很慢,好似他们之间隔了好几个时空。

    “你是回家了吗?”

    “没,有事。”他的声音犹如凛冽的寒冬。

    “可是,现在——”白兔抛掉忧愁,使劲挤出笑意,“好的,知道了,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

    “恩,没事的话,我挂了。”话音一落,他中断了通讯。

    她本想告诉他,现在很晚了,但想到他已经是个能适应黑暗的大人了,他想去哪就去哪,她无用的担心只会招他烦。

    而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有长进。一旦没了依靠,她容易迷失方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人生是她自己的,必须学会独自面对。

    接下来她花了二十分钟,不停试错,第一次单纯靠着模糊的记忆,成功地找到了校门口,可惜她找不到年曈的身影。

    她最想分享喜悦的人,似乎是抛弃她了……

    和外面的世界相比,再大的校园也只是一隅之地。她定格在斑驳陆离的街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快速运转,让她看不真切。

    在白兔的视线里,同一条路在四季的更迭,或是昼夜的交替,亦或是天气的变化下会呈现不同的样貌。从小她就有一种意识,一旦迷路了,千万不能着急,更不能露怯,否则会很危险。

    她淡定地从书包中拿出地图本,只是将近半个月没用它,她翻找路线时居然有些生疏。

    当她走到“绿色心吧”时,网吧老板正翘着二郎腿,悠哉地坐在小竹椅上,怀中抱着插了耳机的收音机,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抬起的膝盖。

    椅子旁是大叔养了小半年的德牧,名叫“保镖”。年曈不再来这家网吧后,总能看见这条大狗像个石狮子一样蹲在门口,十分威武。

    白兔并不怕它,反而觉得它看着亲切,亮晶晶的眼睛纯粹而真挚。她觉得“保镖”二字不够亲切,于是给它起了“曈曈”这个小名,取自“千门万户曈曈日”。

    “放学啦。”大叔看见白兔后,取下了耳机。

    出于礼貌,白兔停下了脚步:“大叔好。”

    大叔向她身后远眺,嘴角挂着不明所以的笑容。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身后的人行道如老旧的琴键一般,一道黑一道黄,一片死寂。马路牙子边是一线干壮叶密的榕树,它们本在恣意生长,互不相同,可此刻看去只是轮廓不一的黑。它们向星星借光,可惜星星藏匿在了云中,街灯对它们怜惜,可是黑色的叶片也只是黄得发黑。

    这时,“曈曈”的叫声勾回了白兔的视线。每次它见了她,就躺在地上,嘤嘤撒娇,非得要等到她摸摸头才会起身。一旦看到她身旁的年曈,它就向他吼叫,年曈当仁不让,会以吠回怼,就好似两只公狗在掐架。

    “时间不早了,回家注意安全。”大叔起身舒展四肢,“现在的人啊——心机太深了!”

    “好的。”白兔摩挲了几下“曈曈”挺拔的腰背后,便起了身,“大叔再见,曈……保镖再见。”

    当她离开网吧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犬吠声。她转身看去,无力估计走了多远,彼处看起来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曈曈”叫得很凶,大叔连忙制止,并且向她挥手道别,她哈腰还礼。

    或许是因为大叔的提醒,让她在回家的路上变得特别敏感,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可每每她回头看去,只有她的影子跟随着。

    这种感觉直到她到了小区附近那段幽暗蜿蜒的巷弄时才散去。

    今天她独自一人,在熠熠的大街上,在逼仄的胡同里,在陈旧的小区中,盘旋着,逶迤着。虽有走错路,但及时止损了,总的来说还算顺利。进家门前,她敲了敲年家的门,无人回应,门缝中也没有一丝光线。

    回到房间后,白兔坐在窗边翘首盼望着。和煦晚风忍受不了她的惆怅,于是它用尽力气,向月亮诉苦,月亮叹气,抖掉了身上的灰雾。没一会儿,狡黠的月光送来了她等待的人,她才肯关上窗,隔断思愁。

    *

    年曈从浴室出来时,头沉甸甸的,感觉有什么东西要钻出太阳穴。这时,突来的敲门声让他心慌、忐忑,宛若每一下都在敲击他的心房。

    咚咚咚——咚——咚咚。

    他看向客厅墙上的时钟,几乎每晚到这个点就是宵夜时间,他该如何面对门外人?

    “小曈,我是苏姨。”从门外传来声音。

    和蔼的声音稍有安慰他的不安,但心绪始终乱如麻。

    开门后,他见苏红抓着不锈钢托盘的双手有些发抖,托盘上的两碗海带蹄花汤不停撞击碗缘,于是他赶紧接过。他只是瞥了一眼苏红的脸,发觉她此刻比今早、比昔日都要疲惫不少。

    “苏姨,快进来。”年曈走向客厅。“下次直接叫我过去就行了,你又做饭又送饭多辛苦。”

    “这是我应该做的。”苏红的声音仍停留在玄关处,“还能串串门,挺好的。”

    年曈返了回去,苏红正在关门,她身上的围裙消失不见了,玄关的地毯上也没有她的鞋子。

    他不动声色地摇头叹气,等苏红离开玄关,他悄声打开了门,往外一看,门框边是满是油渍的围裙和已经发黄起毛的白色运动鞋,它们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每次都这样,这叫哪门子的串门?

    苏红缩坐在沙发的一角,她全身紧绷着,沙发柔软的质地不见凹陷。当她看见头发还未干透的年曈穿着她的围裙走来时,虽然尴尬得不行,但倒是给了她放松的理由。

    她焦急起身,试图松开年曈身后的结扣:“快脱下来,这个脏,有味。你刚洗完澡,这穿不得的。”

    “外面再脏,里面也是干净的。”年曈推着苏红坐回沙发后,指着茶几上的蹄花汤,“围裙用来挡污渍,我现在可是要啃猪蹄的,如果没有它,油星子要是弹到衣服上了,那才是真难受。”

    苏红笑笑:“你这孩子,说不过你。”

    年曈坐在羊毛地毯上,盯了好一会两碗下足料的汤,闻着很香,可他并没有什么胃口。他一口塞下一大块肉,装作吃得很香的样子,嘟囔着:“苏姨你还真懂我,知道我爱吃,特意弄了两碗过来。”

    “是兔子让我弄的,她说你今天在学校没怎么吃东西,然后她今天不想吃宵夜,就都拿来给你了。”

    年曈怔住了。

    苏红接着说:“今天学校的菜不合胃口吗?”

    年曈闷着头,嘴角抽抽,声音变得有些虚:“是……是啊,我口叼嘛。”

    “以后多少还是吃点,别饿坏了身子。”苏红像个初来拜访的邻居,局促地坐在沙发上,环顾简洁但贵气的室内,“我好像有一个月没来了吧,这家还是跟新的似的,都不落灰的,你这家务活做的比我都精细,难怪你爸不让我管这些。”

    年曈不明白这话,以为是苏红现在忘性大:“不是上周才来过吗?那天晚上给我送鸡汤。”

    苏红旋即接话,笃定道:“我?没有呀,那天是兔子给你送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她心情似乎很好,真的跟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去送宵夜,不过一回来就蔫儿了,估计是累到了。”

    年曈:“……”

    所以,她那天是骗他的,她肯定是发现了漫画书里的秘密。

    “噢,那天我洗完澡出来,就只看到吃的在桌上,一般兔子都会在这玩会儿,所以我以为是你端来的。”年曈继续吃着,表现得不在意,“今天她怎么突然不来了?”

    “她说你们班现在分了学习小组,今天要帮同桌写试卷分析,抽不出时间。”苏红叹气,“也不知道要弄到多晚,最近她看着都特别累的样子,黑眼圈特别重——你这些天看着也有些憔悴,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吗?”

    “哪儿有的事,我都不学习的,估计是看漫画看到太晚了。”年曈抱起只剩汤的碗,一碗接一碗,咕噜咕噜地将所有情绪一口闷下。

    苏红准备离开,她拿起空碗时被年曈阻拦:“洗碗这活儿我来吧,待会儿我送过去。”

    年曈完全没给她推辞的机会,于是她穿上摆在玄关处的白色运动鞋,欣慰道:“辛苦你了。”

    苏红走后,年曈回到房间,拿出了被捂在书包里的对讲机。

    开机键被按下的那几秒,它电量满满地发出了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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