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谈殷一边忙活着,一边同沈词套着近乎,企图从她嘴里打听出什么来,可她始终保持着警惕。

    这江岸青该不会是诓骗她的吧?左看看右瞧瞧,这沈词也不像是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恐怕被戏弄了,谈殷无名火一下子就蹿了起来,连带着看到江岸青缓步走来那一刻也觉得想招呼他一拳。

    “沈师妹,她的确是我带回来的。”江岸青触及到谈殷杀气腾腾的眼神很快便明白了,忙向沈词解释道。

    沈词心里的戒备这才消除,望向谈殷的目光也不似先前那般警惕。

    “你母亲如何了?”江岸青很自然地从药案上抓起一把蒲扇,对着药炉扇起风来。

    一提及母亲,沈词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不知是离药炉太近,被蒸腾的热气熏着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沈词眼角红红的,眼睛也水润润的。

    谈殷本欲说点儿安慰的话,转念一想,她自己不通药理,又不修药道,说出的话自然是立不住脚。与其说这些无望的话,倒不如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

    “这里有我与阿音照看着,你离开一会儿不妨事儿。”

    谈殷不满地斜睨了眼江岸青,叫得这般亲热,好像她真的与他有些什么似的。

    “沈师姐,你就去吧。”谈殷诚挚地看着沈词,见她面上犹疑,直接夺了她手里的蒲扇,轻推了她肩头,“沈师姐安心,我定不会搞砸的。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江师兄坐镇,你且将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说着,谈殷调皮地冲江岸青眨巴了眼睛,全然不似方才那般。

    送走沈词,谈殷脸上的笑意顿时敛了个干净。

    “沈词母亲,如何了?”

    “油尽灯枯,命悬一线。”江岸青轻叹了声,“沈师妹母亲患疾多年,若得悉心调理,或能再活几年。此次遭逢大变,能活到如今已是不易。”

    “当真没有救治之法?”既然江岸青拿此由头诱她来,那指定有什么办法。

    “还记得净世之火吗?”江岸青问道。

    谈殷点点头,“需要净世之火,是吗?”

    “净世之火乃是世间至阳之火,此次水患罹难的民众化作水浸鬼,最怕的就是净世之火。至于沈词母亲,或可用净世之火炼制的丹药延缓一段时日。”

    谈殷听得一脸认真,的确如江岸青所说,这净世之火克世间阴冷之物,但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拥有净世之火的事实呢。她有金手指的事儿也是在答应同他一起走之后才告诉他的,江岸青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你该去找张道遨,他肯定会给你的。”谈殷转脸过去,专心致志地看顾药炉。

    “还记得你同我讲的那个故事吗?”江岸青顿了片刻,看了看谈殷,自问自答道,“那日我看着郁郁葱葱的灵植,又将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情细细想了一遭,大抵明白几分。便猜想你或许有净世之火。”

    谈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颇为赞赏地睨了江岸青一眼,“你倒是个聪明的!”

    突然被谈殷夸奖,隔着蒸腾的药汁雾气,江岸青颊上透着一层浅粉。

    “净世之火太过强烈,恐怕不是这些普通人可以食用的。”

    “这个你自不必担心。纪白她们早就商定了解决之法,现在只等你的净世之火了。”

    谈殷透过蒸腾水汽,望着江岸青一双澄澈见底的眸子,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他一早就设置好的陷阱里。

    忽然想起,一路过来,她竟忘了问江岸青为何会出现在魔域,“你去魔域,也是为此?”

    即便心里知道江岸青去魔域并非是为了净世之火,但话总要借着由头说出来。水患若是那时发生,江岸青也不会逗留在魔域,定然一早就用尽各种办法从她那里或者罗刹海取得净世之火了。

    “不是。”江岸青拿着蒲扇的手指一顿,紧跟着将脸转了过去,眼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后便一瞬不瞬地盯着谈殷,一字一顿坚决如铁述说道,“是为你。”

    低头认真煎药的谈殷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直等江岸青又重复了一遍答案,才从一片水汽中抬头,“何时知道我便是你师妹谈殷?”

    “那日闹市你失踪,我亦负伤。所幸门中人及时寻回我,这才没有性命之忧。你既是同我出行丢失的,我自然要将你找回。伤好之后,我便想着去魔域寻你。顺便探查探查魔域的动向,也为将来大战增加胜算。”

    听到江岸青轻轻揭过那日发生的事情,谈殷心间一痛,恍然想起那日他浑身浴血的样子。

    “师父知我要去魔域寻你,便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江岸青怕谈殷因此迁怒于宁远瞻,便又补充道,“你不要怪师父不讲信用,要怪便怪我。”

    谈殷握着蒲扇的手指僵直,蒲扇从中掉了出来,径直落在谈殷脚面,弹了一下,滚到一边的地上去了。

    江岸青俯身拾了蒲扇,重新交由谈殷手中,“你若有什么怨气,此事过后,我听凭你的惩罚。”

    谈殷叹了口气,“那日我失踪之事,是一早就谋划好的,你不怪我?”

    “你救了我那么多次,即便此时要我性命,也是情理之中。”江岸青继续道,“况且那日之事,非你所愿,乃是莫沂源所为,我又何必怪罪于你。”

    谈殷吸了吸鼻子,故意撇开江岸青视线,“今夜可真冷啊。药快熬好了吧?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炼制丹药?”

    话刚说完,谈殷肩膀便是一沉。一件月白披风挂在身上,细嗅之下,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冷香,与江岸青身上的香味一致。

    “这几天可能会很辛苦。”江岸青长指勾着系带,贴心系好。

    谈殷看着他,看着她鲜少见过的出现在江岸青脸上的珍重。她不是没想过这种表情会出现在江岸青脸上,只是没想过他珍重的对象是自己。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可不客气了。”谈殷眨眼笑了笑,从披风里掏出一只手,递到江岸青脸前,“先说报酬,再说其他。”

    江岸青缓缓笑了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包括我。”

    谈殷佯怒,手掌化作拳头,锤了江岸青,“我要你做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用。我要的自然是真金白银!”

    江岸青快速抬手握住谈殷拳头,“好,都依你。”

    “快些把这药分发下去,再煎下去就要糊了。”谈殷忙抽手出来,转身去看一排排药炉。

    江岸青抬手扔过一道法力,几息之间,便从近处来了数人,皆是天道宗的弟子。

    “大师兄。”

    “药已经熬好了,分发给灾民。”

    那些人很有默契地接过两人手里的活儿,一边招呼着近处的灾民来此领药,一边又通过灵信告知别处子弟将灾民带到此处来。

    “走吧。”江岸青看着师弟们将做得有条不紊的,也就放心同谈殷一起炼制丹药了。

    谈殷走在前面,江岸青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雨声渐渐小了,只剩下沙沙声,落在安置地上空设置的结界。只听声音,仿佛便可感受到一阵一阵轻雾似的牛毛细雨扫过脸上。

    及至院内的时候,雨声彻底停了,就连天空上的乌云也散了,好几日未见过的月亮羞怯地露了头,清清冷冷地挂在天上。

    江岸青生得身形高大,又是修行之人,一身筋骨锻炼得极好。走在谈殷身后,影子完全遮盖的谈殷的影子。

    “纪师妹。”

    纪白微微顿首,看了走在江岸青身前的谈殷,明明这张脸她从未见过,可直觉告诉她不是。

    “这位是?”纪白温和的目光快速上下打量了眼谈殷,依旧没发现那股异样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她便是炼制丹药的关键所在。”江岸青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却不说谈殷究竟是谁。

    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他不想谈殷牵涉过多。天下苍生的担子原就落在他们这一群修行之人肩上,纵然谈殷有异能,可就她本身而言,终究是未曾经过系统修行。

    纪白虽不知江岸青为何不将谈殷的身份言明,但她相信他这样做自然有他这样做的道理,十数年的情谊还是信得过的。于是对着谈殷说道:“有劳了。”

    “江师兄言过其词了,炼丹一事最终还是要靠你们二位,我只是个打下手的。”谈殷不好意思地连忙摆手。

    看到一早准备好的灵植,谈殷抽了抽嘴角,她现在有充分理由怀疑自己上当了。

    “我不是有意的。”

    江岸青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连她现在想的什么都猜得这样精准。

    【宿主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这还看不出来的话,那他就是傻子。】

    谈殷:“你怎么突然出来了?话说,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进修去了。】

    系统自然是不可能同谈殷打招呼的,它在时,谈殷有时候都会做出些让它惊惧的举动。若是告诉她,岂不是要一把把它送进回收站。

    谈殷:“你们还有这个?”

    【……】

    “纪师姐,我们开始吧。”谈殷没理会江岸青的话,直接对着纪白说道。

    纪白转眸看了看江岸青,又看了看谈殷。她不禁疑惑,心里暗自揣度着谈殷的身份。刚才那一眼,她在江岸青的脸上看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神情,他那般清冷的人不该有那样低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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