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筛选持续了一个多礼拜，后来他们打听到，三年级抽走了30个学生，都是他们那一届能力排在前一百的。
田宇在军校里结交了不少人脉，他跟两人聊天时说道：“有不少之前排在前五十的人反而没被录用，之前差点闹起来。”
“他们不是说录了30个人么，不是按实力录用的？”路新月问道。
“是按照实力，但是这次似乎又多了几个指标，考察了点随机应变的内容。”田宇解释道，“比如团队作战的指挥，类似如何带着团队从危险中逃脱这样的考题。”
军校还是比较注重武力，这些指挥类型的课会开设，但是不多，和莘言他们这个学期的急救课数量差不多，少得可怜，报名的人不多。
这事不算什么秘密，于是这个学期的选课风向一下子就变了，不少人都去报了之前鲜少有人愿意去上的指挥课。
莘言在四人小群里发了消息，叮嘱他们海边可能有异动，尽量减少外出。
收集员这个工作毕竟是个高危职业，且不是每次都能捞到大钱，他们三人也知道这一点，打算将收集员当做副业，去下城区看看有没有什么稳定的工作可以做。
只是他们没有房子，三个人只能合租在一间房里，如果只靠打工，也最多能交个房租，混个温饱。
地下擂台还在暂时歇业，不过已经发了通知，说过几周就会重新恢复营业。
除此以外，莘言的生活还是那么平静，之前那场意外似乎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反正污染局的人再也没有来联系过她。
这周上枪械课，学生被要求穿带好防护设备才允许进场尝试射击。
看着一把把真枪，莘言又忍不住吐槽这个世界军校的狂放不羁，怎么敢让才上过一节枪械基础课的学生直接上场射击啊……
田宇的靶子在莘言右边，他看着莘言穿戴整齐，表情冷酷，长发扎成高马尾，利落地握枪姿势，忍不住说到：“你看起很熟练的样子。”
“我晕枪。”莘言摸着这把表面冰凉的□□，面无表情地从脑海里摸出昨天刚学的枪支使用方式，给这把枪上了膛，“挺怕的。”
田宇：……
莘言没说谎，她现在双手握枪，如果松开左手，就可以看到她拿枪的右手在微微发抖。
这个世界的枪支造型和原世界很像，这是莘言第一次摸真枪。
过去在国外出差，莘言的师兄师姐们还会问莘言要不要一起去玩玩射击游戏，莘言一开始以为是那种真人cs的假枪，结果跟了过去，她才意识到他们说的射击游戏，是真枪实弹的射击游戏。
那一天，莘言离得远远的，带着隔音耳罩，蹲在地上．整理数据，被师兄师姐们套上了“研究狂魔”的称号。
田宇以为是莘言谦虚，起哄让莘言来一发，结果莘言抬手，眯眼，射出子弹。
她一套动作十分流畅帅气，然而下一秒，机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
“脱靶── ”
田宇：……
莘言摆出一副“你看吧就是这样”的姿势。
不过第一次摸枪的人没几个是不脱靶的，隔壁路新月一枪下去七环已经是众人里成绩最好的了。
真枪自带重量，有的人手抖会飘，且靶子的距离不算近，加上那一点后坐力，有的人连枪差点都给抖掉了。
枪.械指导课的老师懒懒坐在椅子上，听到大家没有继续的动静，懒懒地翻翻眼皮：“怎么不继续了，指望一发中红心做天才吗？”
同学们这才回过神，继续眯着眼努力朝靶心射去。
莘言虽然怕枪，但是真的拿在手里，那稍沉的分量反倒让她心里没那么紧张了。
她最初是对枪无感的，直到一次和导师出国交流，遇到一场枪击案。
他们在一家快餐店吃饭，突然隔壁的珠宝店就传来了一阵枪声，而后便是人群的尖叫，莘言坐的位置正对那家珠宝店的玻璃窗，她清晰地看见倒地的员工胸口流出鲜红的血液，隔着玻璃窗，在阳光下泛着虹光，如同店铺里的红宝石一般。
她当场就作呕不止，被导师匆忙带回，从此以后便对枪支产生了一种说不明的厌恶和恐惧情绪。
这种情绪不深，外显出来，也就是不愿意使用这种武器。
但是莘言知道，这个世界里，枪支这一武器在战斗时能发挥出多大的用处，她需要尝试一下。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双手握住枪柄，闭上左眼，瞄准靶心。
“三环——”
“五环——”
“六环——”
每射出一颗子弹，自己的掌心就像保住一颗小心脏一样，慢慢地跳动着，逐渐和她的心跳声融为一体。
她从每一次的射击中找准感觉，调整姿势，往红心射击，直到射出第十发子弹时：
“十环——”
莘言没有动，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将一切身体数据记录在大脑之中。
她慢慢松开手，握住枪柄的右手似乎不再颤抖。
她的胆子似乎变大了很多。
或许不是胆子，在性格上，莘言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之大。
她变得更冷静，更从容。
大概是因为自己身处这个异世界久了，一直在过着与过去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在下城区和军校里也见了不少流血的事件，所以导致她性子变了许多，至少记忆里那个玻璃窗后蔓延出来的血迹，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让她感觉到恐惧了。
拿起枪，射出子弹，也变得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困难了。
她换了靶子，重新拿起枪，稳了片刻，果断射击。
除了第一发子弹稍微有些偏离，射到了六环，莘言后续射击的均分都在八环左右。
“均分在七环以上的，我欢迎你们以后来选我的专精课。”这个老师终于起了身，扫了一眼学生们的成绩表，“在四环以下的，就不要来自取其辱了。”
“……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营养液的差距还要大。”
田宇就是个均分只在三环的可怜蛋。
明明刚上课时两人还都是脱靶选手，下了课，一个已经做到均分八环，另一个却……
“我倒是觉得你更适合手炮类。”莘言安慰道，“手炮不需要瞄得精准，你平时战斗习惯放风筝，用那种武器引开对手注意力，而后与队友配合进攻的战斗方式更适合你。”
田宇看着莘言的眼神更可怜巴巴了：“你明年肯定会被海卫处录用的，莘言。”
莘言疑惑地看了一眼田宇：“那是必然的，我本身就要进海卫处。”
完全没被看出自己正在试图赞美鼓励的田宇又收到了暴击，关键对方的表情完全没有一点恶意，这是对自身的能力自信到了极点才会有的语气。
而莘言，配得上这份自信。
一个月后的分流，莘言选择了枪械类课程作为主修课。
她将来的构想是去海卫队做分析师，分析师一般站位靠队末，她虽然喜欢挥舞单手剑的感觉，但是再三考虑，还是远程武器更适配她,不过她还是报了辅修，就是稍微辛苦一些而已。
路新月报的是刀剑类的专精课，两人不在一个班上课。
“你们每次射击后的数据都会同步到军校系统，综合分析后给你们分配武器。”之前那个懒洋洋的老师姓刘，“所以这个月我们的上课内容非常简单，就是攻击移动靶。”
但是这群学生环视了一圈，这个训练室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更别说靶子了。
刘老师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他看着防具穿戴整齐的学生们，从身后拖出一箩筐的□□。
“你们每个人都是移动靶，按照学号分成两队，你们每一队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射中对面敌人身上的感应器，打完结束，赢的人就可以放学走人。”
“输的呢。”有一个学生举手发问。
“输的？”刘老师笑容更加和善了，“输的话就做胜利队伍的固定靶，以后给他们试枪用。”
专精课是混班上课，学生们之间有许多人都不认识，大多都只是打过几个照面，或是在期末考核的时候碰上过几回，忽然让他们开始团队作战，大家还有些畏手畏脚的。
莘言扶了扶护目镜，目光冷冽地扫视对面的学生，抬手举枪，射出了第一发子弹。
气弹打在人身上还是会产生冲击，被打的那个学生一脸震惊看着莘言，似乎在想怎么会有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开始打自己，而后也举起了武器，朝着莘言这一队攻击。
混战开始了。
打固定靶，这里的学生至少都是有点天赋的，练一练不成问题。
但是一旦开始打移动靶，且这些移动靶还会攻击自己，他们既要攻击，又要防御，难度上涨了不是一点两点。
一开始的混战由莘言开启，她趁着对方不备，成功偷袭到了两回，但是对方一旦警惕，双方都开始鸡飞狗跳地对战。
“不行。”莘言沉声道，“一直在动，根本射不中。”
跟着她一起移动的一个小姑娘无奈道：“别说他们在动，我们也在动。”
“我非常想把枪丢了直接过去揍人。”一旁的男生听到两人的对话，气喘吁吁地说道。
但是这场混战有一个要求，枪支不许离开手，破坏对手感应装置的方式只有发射气弹。
“你说得对。”莘言忽然动了起来，把刚刚说气话的男生吓了一大跳，“你们掩护我。”
“不是！姐你要干什么！”那个男生认识莘言，她毕竟是这个年级排前十的人，虽然不熟，但看到莘言飞蛾扑火般奔向对手的动作，忍不住叫出了声。
为了保证彼此之间不容易被攻击到，两队人马都隔得很远，突然冒出一个往敌营里面扎的人，无论是队友还是对手，都被吓了一大跳。
莘言不再进行攻击，全身心躲避着射过来的子弹，而刚刚的两个同学忽然意识到什么，抬枪攻击那些试图朝莘言射击的人。
眨眼间，莘言就已经跑到了一个举着枪慌忙想射击的男生面前。
莘言一个横扫将他扫在地上，抬手射了三发气弹，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三发全部命中，男生淘汰。
坐在一旁观战的老师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思维转变灵活，出手果断，行动没有丝毫犹豫，还善于合作。
这个学生身上被□□射中了一次，不过她反应快，用手臂挡住感应器，因此没有被判定到。
有莘言打这个头，她们队的人都忽然意识到了。
是啊，不允许枪支离手，但他们可以拿着枪肉搏啊。
连老师都没对莘言的行为多说什么，他们还怕啥！
“冲啊！”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家开始持枪肉搏，搏赢了就把对方一脚蹬在地上，怼着感应器打。
莘言方才的行为成功扰乱了敌方军心，加上她又偷偷藏了一批在远处放冷枪的，趁乱崩了几个人，胜利女神的天平便飞快往她们这里倾倒。
这场战斗没有延续到下课，在下课前的十分钟便结束了。
莘言善用“战术”的美名，也正式传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