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钰进宫后,沈烨当即传召朝中重臣到御书房议事,商量怎么解决后续问题。
对于赦免周家的事情朝中重臣并没有太多异议,周家虽是齐家亲家但是对于齐慎所作所为并不清楚,也没有牵涉其中。
齐家抄家砍头也是板上定钉的事情,唯独对齐云暄这人的处决上出现分歧,有大臣认为齐云暄作为齐慎的儿子,哪怕她在这件事情上居功至伟,但是陛下已经用这份功劳换得周家平安,理应和齐慎一样处以死刑,以防后患。
也有大臣觉得齐云暄最不致死,流放即可。
“皓钰,你怎么看?”看双方争吵不休,沈烨将这个问题抛还给制造问题的人。
“臣以为以齐云暄得功劳可功过相抵,使其免罪。”
此言一出争吵得双方立即止战,将矛头对准陆皓钰。
“齐云暄身份为齐家男丁,哪怕这事他大有功劳,流放这个罪名少不了。”这是流放派。
“齐云暄此人,心狠手辣,行事毫无顾忌,不除难以安心。”这事主张杀她的。
在这个以天下无不是父母的世道,她背叛亲生父亲,就为这世道所不容,哪怕齐慎本就该千刀万剐,可作为其血脉丝毫没有为生父求情的想法,这让那些迂腐的官员认定她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皓钰为何觉得齐云暄能免罪。”
“齐云暄为我等提供齐家谋反证据,此为国家尽忠,其次齐慎纵容外室杀害发妻,齐云暄为母报仇这正说明她孝顺,如此忠孝两全之人,臣以为她不该因为其父而获罪。”
三方互相不能说服,沈烨无法只能遣退众人,留下陆皓钰。
“表弟说说吧,为何一定要救下齐云暄。”沈烨戏谑的问道。
陆皓钰沉默一会开口道:“微臣这么做是为了楚清漓。”
“这与楚清漓有什么关系?”
“齐云暄之所以愿意交出那些东西,是因为楚清漓答应娶她。”
沈烨:???
“齐云暄是女儿身,她预料到齐家倒了之后她必然会受到牵连,所以在交出证据之前她就和楚清漓约定,让楚清漓娶她,助她脱离齐家,两人之间已定下婚书,等确定齐云暄的事情无力转圜,楚清漓便会和她成亲。”
“简直岂有此理,这楚清漓也能答应?”沈烨还以为齐云暄就是为母报仇,没想到中间还有这种事情。
“楚清漓时为了云秦的安宁答应她的条件。”陆皓钰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
沈烨心中顿时大为感动,京城阿谀奉承他的人不少,有能力会做事情的人也不少,可是很少有像楚清漓这种有能力,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的官员了,这事要不是陆皓钰说出来他还不知道他的楚爱卿,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以陆皓钰对沈烨的了解,明白他给楚清漓增加好感的目的达到了,至于齐云暄,敢跟爷抢人,要不是楚清漓说要把她保下来,谁管她死活。
“陛下,若是因为齐云暄获罪,和楚清漓成亲,有她这个污点在楚清漓这辈子便无缘朝堂,您真的忍心让这般忠心的能臣,从此就留在河间府吗?”
沈烨:当然不能让楚清漓因为齐云暄而毁,可他作为一国之君也不能插手臣子的家事啊,要不想办法让齐云暄免罪?反正她一介女子,又没有参与到谋反的事件中,哪怕获罪最多也只是判个流放,或者送到教坊司。
“行了,你下去吧,这事我在想想。”沈烨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陆皓钰,“赶紧回去吧,这么久都没回家姨母该想你了。”
见目的达成,陆皓钰识趣的告退。
河间府一座人迹罕至的山头,‘砰’一声巨响,然后整座山上飞沙走石。
王旭东,楚清漓和程瑾三人站的老远,还是不可避免的弄得满身沙石。
程瑾嘴巴张的老大,昨日下衙的时候楚清漓把他留下让他今天早点过来,说是要带他去看火药,听楚清漓路上讲述火药能炸山,他当时还有些不以为意,现在看完这个之后他只有后怕,这东西连山都能炸开,要是炸人不是很轻易就能把人炸死,他又开始觉得楚清漓这是在给他下马威。
“这,这,就是火药?”他磕磕巴巴的问道,不怪他每件事,要是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他还以是天雷呢。
“对。”楚清漓神情激动,经过那些道士一年多的研究,终于将这火药研制出来了,虽然剂量把握的还不是很精准,不过问题不大再熟悉一下就好了。
作为研究的主要人员,道士,他们对于这种爆炸现象已经见怪不怪,开始听王旭东说要看他们炸炉,他们还觉得这人有病,碍于权势只能每天再接连不断的炸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从最初的胆战心惊,到现在的麻木。
“大人,您觉得这一配比怎么样?”领头的道士问道,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们改良了多少次的版本。
“威力不错,不过火药的用量好像有点多了,你看看这炸开的口子,比我们当时预料的大出不少,你们还得好好改进一下,用量要精准,这东西是要来炸山开路的,炸少了还能补,炸多了会有安全隐患。”
“是是是。”那道士连连点头。
“趁着这段时间你们再好好研究研究。”楚清漓将赏银给那道士之后便不做停留。
马车内王旭东问道:“大人是打算用那火药修一线天那条路吗?”
楚清漓颔首。
王旭东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作为老搭档楚清漓一眼久看出他这是有话要说。
犹豫再三后王旭东最终还是开了口,“若是要修宽一线天那条路,其中花费起码得五万两起,这还是我预估的最低花费,就算把整个墨县的路都修了也不过这些钱,如今商队多从海县码头进入河间府,我们何必用在这条只有秋冬才有商队走的路上。”
王旭东这话一出程瑾也目光灼灼的看向楚清漓等待她的回答。
“老王啊,咱们把目光放长远一点,就河间府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多工厂都出现生产过剩的问题,齐家商行被封,我们对外的销路大受打击,现在急需外来商人帮忙清仓,海县的码头虽然方便,可是很多从西边而来的商人就需要先到岭南从那边坐船在进入河间府,这相当于是绕了个大圈,很多商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河间府望而却步,一线天这条路虽然现在走的人少,说不定修好以后走的人就多了呢。”
王旭东承认楚清漓讲的很有道理但是不理解为什么修好路之后,走一线天的人就会变多,满脸的求知欲。
看他那一脸还不开窍的样子楚清漓只觉得心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有着足够的利益哪怕再艰难那些商人都会闻声而来。”
“河间府瘴毒凶险万分,利益虽然重要可小命更重要。”程瑾反驳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河间府周围的瘴毒虽然凶险,但也不是没有药物可以治疗,只要需求到达一定程度医馆会想办法把预防瘴毒的药物批量生产,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帮那些商人解决另一个难题——道路不便。”楚清漓狡黠一笑。
“万一路修好后,外面的医馆一直没有把治疗瘴毒的药物研究出来怎么办?我们不能感情用事啊。”王旭东还是觉得这个计划不靠谱。
“温玦这段时间一直和学院里的夫子一起研究治疗瘴毒的药物,现在已经小有所成了。”楚清漓骄傲的说道。
程瑾和王旭东这下彻底闭嘴了,他们能想到的问题楚清漓都能想到,并且已经给出了解决方案,他们只要听话支持就行。
看到两人的表现楚清漓十分满意,她这次之所以会带着程瑾,是因为她打定主意要修一线天那条路,但是因为其修建难度之高,只要自己提出来程瑾大概率会以挖掘困难否定这个决策。
索性她就让他亲眼见见这开山的火药,眼见为实,有了这一遭他因该不会反对这个决策了吧。
程瑾确实不会反对,确切的说他是不敢反对,他怕一旦自己不同意那火药就往自己家里招呼了。
修一线天的路这个公告一出,都在讨论楚清漓这是异想天开,觉得她因为前几次的成功就变得好大喜功,有不少人准备在暗地里看她的笑话,并且准备在她这次失利之后把她从知府的位置上拉下来。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随着接连不断的如雷般的声音下,一线天有些地方还真的生生比之前扩宽了一倍,不少人都啧啧称奇,还有人私下探听这□□,不过楚清漓早有准备那些人全部无功而返。
看着水泥路浇灌出来的一部分路,那些想要把楚清漓拉下来的人心里不禁犯嘀咕:这楚清漓咋这么能呢。
陆皓钰再回河间府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几方经过扯皮最终还是沈烨拍板赦免齐云暄的罪行,拿到圣旨的陆皓钰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
进府城时太阳已经下山,他策马直冲府衙侧门。
周围熟悉的环境,他内心掩饰不住的激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敲响院门。
陆湛和陆潮看着陆皓钰这不值钱的样子有些无语。
楚清漓开门看到陆皓钰的一瞬,先是一愣,而感觉鼻子酸酸的声音有些哽咽,“欢迎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