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团圆的日子。
这是楚清漓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没有亲人在身边一起过春节，也是来到云秦的第一个春节。
天还未亮，她便已经醒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厨房准备年夜饭要用的食材。
“也不知道陆皓钰他们今天会不会敢回来。”河间府的局势已经得到控制，按理说陆皓钰他们是能赶回来过年的，可是楚清漓已经有三天没有收到陆皓钰那边的来信了。
今天毕竟是除夕，打心眼里她还是希望过得热闹一下。
压下心里的期盼，她手中的动作不停。
很快温玦和陆湛都起来了，两人本是要回陆府的，但因为楚清漓做菜确实好吃，加上回去也是冷冷清清的，两人一合计便打算和楚清漓他们一起过年。
时间不知不觉的来到半下午，经过温玦和陆湛装饰的后院，挂上春联以及红灯笼，年的气味更浓厚了些。
然而陆皓钰还没有回来。
楚清漓的心中有些失落，但她还是打起精神准备今天的晚餐。
无论如何过年还是要吃些好的。
不多时，厨房里就传来了各种香味，楚晏和温玦眼巴巴的站在厨房门口，就连向来严肃的陆湛也吸着鼻子认真的闻着味。
“叩叩，”门被敲响，楚清漓在厨房里没听到外面的动静，直到那人来到厨房门口。
“楚大人，新年好。”齐云暄微笑着打招呼，将手中的礼物递了过去。此时楚清漓手上满是油污，陆湛很有眼色的将礼物接了过去。
楚清漓一愣没想到这人竟会在快吃年夜饭时过来。“齐公子，新年好。”
“今日叨扰了。”齐云暄也不知自己抽了什么疯，竟然会想着跟楚清漓一起过节。可能那日在庄子上的轻松热闹，让他觉得客栈里的冷清使人分外难熬，才会如此冲动行事。
楚清漓开始有些奇怪齐云暄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过来了，但很快她就想起了，那日杀猪宴结束之后，自己喝醉时邀请齐云暄的话，才知道自己闹出了怎样的乌龙，心中懊恼：醉酒误事。
“齐公子先去客厅坐吧，我这里很快就好了。”既然都是孤家寡人，一起过节还能热闹些。
楚清漓忙着做菜，招待齐云暄这件事情只能让温玦去做，原本忙着在厨房门口闻味的他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迫于楚清漓的淫威带着人去客厅。
与此同时，陆皓钰等人也到了墨县城外。
“我说陆皓钰，你能不能慢点，再这样下去我刚愈合的伤口就要裂开了。”陶子赫坐在马车上抱怨。
“你怎么这么弱，要不是你我早就到墨县了。”陆皓钰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要不是因为陶子赫当时身体太虚弱，他何至于今日才到墨县。
想到邀请自己回去过年的人，他想赶快回去的心就更迫切了几分。
......
感觉到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陶子赫现在已经有些佛了。这一路上他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陆皓钰这家伙也就刚提醒那会儿会慢一点，然后越来越快。不过好在，现在速度虽然快了，但马车并不会太颠簸，他还能撑得住。
陆皓钰到县衙时天已经是天黑，楚清漓拿着铁锹打算把自己之前闲来无事时埋在底下的果酒挖出来，就听到侧门有动静。
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谁会过来。楚清漓心中疑惑，脚步不停的去开门。
打开门，就见到陆皓钰那张风尘仆仆的脸，她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陆皓钰真的在除夕夜赶回来了，然后忍不住嘴角上扬，“你回来啦。”
见楚清漓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感到欣喜，陆皓钰觉得自己这几日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心中忍不住高兴。
“我说楚大人，能不能先让我们进去，这外面还挺冷的。”看着两人之间莫名的气氛，陶子赫忍不住牙酸打断。
陆皓钰趁着楚清漓没注意，不满的瞪了一眼齐云暄，似乎在说：早知道你小子这么不上道就不救你了。
“哦，对对，赶紧进来。”被陶子赫一提醒楚清漓才侧着身让人进去。“快开饭了，你们先去客厅吃饭吧，我拿了酒就过去。”
陶子赫没眼看两人径自迈步就往客厅走去。
“要我帮忙吗？”陆皓钰问道。
“你帮我把酒挖出来吧。”楚清漓没有拒绝，多出两人她得再去拿两幅碗筷。
好在她今天做的菜比较多，不然可能还不够吃。
陆皓钰的动作很快，没费多少功夫就将酒挖出来了。
走到客厅时他看到齐云暄，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还会有外人在场，心中有写不爽。
楚清漓忙着招呼人，并没有发现他细微的神情变化。
“这就是你说的好酒吗，那我今天可得好好品尝一下。”齐云暄感受到了陆皓钰的敌意，挑衅的看了一眼。
陆皓钰心中气结，自己和楚清漓关系这么好她都没有说要跟自己分享她酿的酒，这人凭什么捷足先登。
楚清漓没有发现两人的眉眼官司，本着齐云暄是客的原则，将第一杯酒水递给了他。
杯子里的液体，粉色透明，还能闻到淡淡的果香，入口顺滑馥郁还带有丝丝甘甜，确实比市面上那些酒水味道要好许多，“果然很好喝。”他真心夸赞道。
之前和楚清漓谈生意时他觉得这人狡猾，市侩，懂得揣测人心，和她接触过的官员大同小异，可在了解了之后他觉得楚清漓是聪明，真诚，温柔强大。
陆皓钰因为楚清漓对齐云暄的殷勤而忿忿不平，但很快就被楚清漓一句话治好了。
“你不是客人，想吃什么就自己夹。”
听到这句话陆皓钰心里乐开了花，他得意的看着齐云暄:第一杯酒给你怎么了，你是客人应该的。给你夹菜怎么了，你是客人，我是自己人不需要。
旁边的陶子赫看着陆皓钰那不值钱的样子觉得牙更酸了。
陆皓钰和齐云暄两人碍于今日是除夕夜，不好做的太过分，只能暗地里较劲，因此吃的还算宾主尽欢。
饭后楚清漓拿出她特意为守夜时候准备的娱乐‘麻将’。
众人好奇的看着那东西，楚清漓将规则讲了一遍。
陆皓钰，陶子赫和齐云暄脑子比较好使很快就能上手了。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温玦好奇的坐在旁边围观。
楚清漓人菜瘾大开始仗着自己是老手胡了不少牌，随着另外三人对于玩法的掌握她胡牌的次数越来越少，筹码很快被另外几人赶超。
温玦等人在后面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想上手指导楚清漓两句。
首先撑不住的是陶子赫因为身上有伤，他只是因为好奇玩了几把，便把位置让给了温玦。
“碰。”
“胡了。”
......
温玦兴奋的声音从客厅飘出，传的很远很远。
不知不觉临近子时，楚清漓从牌桌上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陆湛，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还温着水，打开锅盖，白色的水雾腾起。
楚清漓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糯米粉，放入温水，开始揉搓面团，很快面团就开始变得光滑柔软。
她的神情在水雾的遮挡下变得飘渺。
楚清漓记得以前过年的时候家里都会吃小汤圆，过了十二点父亲就会打开大门迎接新年，母亲会将煮好的汤圆端上来，希望来年过的甜蜜圆满，这是他们那边过年独有的仪式感，所以哪怕如今她身在异方，还是固执的想要把这个传统保留下来。
她将面团搓成细条，一小块一小块的拧下来，搓成小指夹般大小的圆球。动作仔细神情认真。
“要我帮忙吗？”陆皓钰不知何时来到了厨房。
“你怎么不打麻将了？”
“我有点饿就想来厨房找点吃的。”陆皓钰难得温柔。
其实在楚清漓出来的时候，他没多久就从客厅出来了，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只是因为楚清漓当时太过专注而没有发现。
“那你等一下，这个马上就好了。”
“好。”陆皓钰自觉的洗了手拿起桌子上的小剂子搓了起来，开始的时候因为不熟练，动作很慢，渐渐的也就能跟上速度了。
很快，小小的圆子就整齐的排放在案板上，在两人的合作下新鲜出炉的汤圆煮好了。
“你两在厨房干什么呢？赶紧过来，要放鞭炮了”温玦喊道。
前头打麻将的不知何时已经散了。
院子外面传来‘劈里啪啦’的鞭炮声，看看时间已经到了新年。
楚清漓盛好汤圆正准备端出去，没想到陆皓钰先他一步端了起来。
发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他回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前院迎新年。”
“欸来了。”楚清漓大声回答，快步的追了上去。，很快就与陆皓钰并肩而行。
听着后面追上来的脚步声，他的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天色已晚，吃完汤圆，众人简单的洗漱过后就在楚清漓这儿歇下了。
热闹的院子重新归于平静，就像之前的喧闹只是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