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这会儿齐云暄也没了逛舶来品居的心思,带着阿大直接回到船上。

    阿大担忧的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齐云暄,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阿大担忧的表情太过明显。

    为了不让他担心,齐云暄解释道:“我昨夜没睡好,有些困顿,先回房了,晚饭不用叫我。”现在他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这些问题不能与外人道,他需要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

    回到房间将门关上,他整个人颓丧下来,背抵着门框,脑海里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

    想到那两人相处的画面。

    男子温声细语的对着少年说话,眼神里满是温柔,这是他曾经渴求却从来没有拥有过的画面。

    他自欺欺人的想要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跟自己父亲长的一模一样的陌上人。

    但是理智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虽然那人的神情和记忆中的父亲完全不同,但他却可以凭着那人的背影,以及走路姿势认出那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齐云暄曾无数次站在门口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期盼他能回头看一眼,但他却从来不会为自己回头,甚至父子两除了生意上的事情都很少说话,原来他以为是因为父亲太忙没有时间教导自己,现在想来,哪里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是不重视罢了。

    就好比现在,父亲的另一个孩子享受着他毫无保留的温情,他愿意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着另一个孩子逛街,曾经却连回头看一眼的时间都不肯留给自己。

    他曾经崇拜父亲的英明神武,齐家更是因为在父亲的带领下才能有如今的规模。

    而现在,齐云暄心里更多的是怨愤,自己心中高大的父亲形象,因为今天所见所闻已经崩塌。

    她曾以为父亲是爱母亲的,为了母亲想方设法不愿纳妾。

    可那少年的年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也就是说父亲一直将那外室养在外面,他宁愿那少年是外室之子,也不愿意将人纳进府里,是怕这他们娘俩在府里受委屈吗?

    齐云暄在心里为母亲叫屈,明明母亲是再善良不过的人了,父亲竟这般想她。

    可母亲已经去世多年,父亲为何不让那女子进门呢?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另一个想法。

    ......

    这两种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撕扯,一面想给父亲定罪,另一面又极力的为父亲开脱。

    他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齐云暄不想让自己一直胡思乱想,索性就找点事情做:“阿大,物资都采买好了吗?”

    “都购置好了。”

    阿大的话音刚落门被打开

    “陪我过去清点一下吧。”

    阿大有些犹豫,往常这些事情都有专人管理,不需要齐云暄亲自清点。

    但看齐云暄神色倦怠,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下面的人得知齐家少主要亲自点物资,心里忍不住打鼓,像他们这种专门以出船为生的人,私下会帮人捎带一些东西,这次来岭南虽然是意外,但还是有少部分消息灵通的人,让他们帮忙带东西,也不知道少主看到会不会怪罪。

    不出意料齐云暄在检查物资时确实发现了一些不该出现在船上的东西。

    夹带私货的船夫们看着那些被单独拎出来的东西,双脚发颤。

    “你们自己认领一下,什么东西是你们带上来的。”齐云暄神色严峻。

    别看他现在板着个脸,但其实内心十分平静,对于这种情况,在商船上屡见不鲜,船夫们凭借着替人捎带东西赚点外快,他也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作为东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若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温和,这些人怕是会得寸进尺。

    见齐云暄神色莫名,船夫们只能小心翼翼得去拿自己私自带上船的东西,心中祈祷东家莫怪,他们这些人就借着水上的活计生活,要是为了这点外快,丢了活计,全家人都得喝西北风,船夫们现在后悔不迭。

    “东家恕罪,小的们再也不敢了。”其中一个船夫拿了东西,便跪下求饶。

    这仿佛就像打开闸门。

    私带货物的船员们拿了东西纷纷跪下,求饶。

    “还有一袋是谁带上来的。”阿大看着一个褐色的布袋,无人认领,环顾四周问道。

    “是我带上来的。”齐云暄另一边的阿二小声说道。

    阿大瞪了阿二一眼,仿佛再说:你小子跟在少主身边眼皮子怎么还这么浅。

    “少主恕罪,这里面是一些外来的作物,我想着上次去墨县时,那位楚大人似乎对这些海外来的种子十分感兴趣,便想着买下来,说不定能有用。”说罢阿二将袋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些茎块状的东西。

    “这事情你做的很好,这东西你在哪里买的,花了多少银子。”齐云暄问道。

    “就在码头附近,有人卖,我就顺手买了,花了二两银子。”这些东西老重了,把他们背上来还花了好些力气。”阿二耍宝似的说道。

    “行了,你等一下找账房要银子。”

    听闻此言阿二松了口气,这事虽说是为了少东家,但到底是自己自作主张,要是少东家怪罪,他也只能认栽。

    “还有你们,今天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下次不要发生了,如果再有下次,我们齐家商行也容不下你们了。”

    到了河间府境内,齐云暄带着阿大阿二和要送给楚清漓的东西直奔墨县。

    一路走来,他能感觉到墨县的变化,尤其是他能从墨县的百姓身上看到名为‘希望’的东西。

    高产粮食红薯依旧是这一个多月以来最让墨县百姓喜闻乐道的事情,故而刚来的齐云暄也在墨县听到不少关于红薯的事情。

    一个疑惑在他心头升起。

    阿二买的那些种子,大部分似乎都和这传闻中的红薯有些许地方相似。

    他知道阿二机灵,心思通透,故而也没有怀疑阿二,以为阿二也是被人利用。

    想到这里他们的船只意外在岭南停靠,这背后似乎有人在操控着一切,似乎有人想要借他的手,得到什么消息。

    他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目光放空,脑海里思索着这半个月里发生的事情,企图从中找到些线索。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起身,险些撞翻身侧的茶盏,面色惊恐,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

    听到动静的阿大敲了敲门,未得到回应,推开房门便往里冲。

    “少主,您没事吧,刚才发生了什么?”阿大发现自从船只在岭南码头停靠之后自家主子就有些怪怪的。

    怕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吧。阿大心中猜测。

    “无事,只是我不小心撞翻了茶盏,你叫小二过来收拾一番。”齐云暄用衣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

    阿大看了看四周,确实看到了被打翻的茶盏,在观察一下自家主子,除了脸色苍白了些没什么别的异常,便退出去了。

    看着重新被合上的房门,齐云暄瘫坐在椅子上:若真是那人的话,他这是要将自己放在火架子上烤,阿大和阿二都是他给自己找的,齐云暄不知道自己身边之人还能不能相信。

    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人心中到底是什么定位,继承人?还是只是一个颗掩人耳目的棋子,随时都可以被抛弃。

    他苦笑着重新拿了个茶杯倒上茶水:这客栈里的茶水还真是苦啊。

    “少主,王大人约我们明日一起去庄子上找楚大人商谈白棉糖的定价。”落脚点一找到,阿二就去县衙找了王旭东约定时间。

    翌日一大早齐云暄跟着王旭东一起前往蟠龙镇,至于那袋东西,他想了一下还是带上,既然是那人想让自己做的,他照做便是。

    时值十一月中旬,哪怕墨县地处南边比别的地方还要暖和些,但楚清漓还是穿上了薄棉衣。

    自从进入十一月份她就轮轴的开始忙起来,先是甘蔗和高粱熟了,她整日的在那里看着,收来的高粱种子她小心的收好,放到庄子这边,等明年还要用这些种子再继续试种出甜高粱,如果运气好些说不定明年这些种子里就能长出来。

    至于甘蔗,因为数量太多,糖厂哪怕白天黑夜轮轴转一时半会也处理不完,她就让人将砍下来的甘蔗就地掩埋,这样既不占空间,还能保证延长甘蔗得储存。

    现在甘蔗才收了一半,她本来也要像往常一样监督他们储存甘蔗得步骤,但是齐云暄的到来打乱了她的计划。

    “楚大人。”齐云暄刚下马车,就见楚清漓站在门口。

    “齐公子。”

    两人在门口客套得寒暄了一番。

    “这是我在岭南一个商贩中偶看到的,想着楚大人应该会喜欢,便想着买下来赠与你。”

    阿二很有眼色的将东西提过来。

    “齐公子太过客气了,来就来嘛,送什么礼物。”

    “只是一些农作物,不值什么钱。”

    听到齐云暄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手下了这份礼物。

    三人在客厅坐定,王旭东拿出一包白棉糖递给齐云暄:“齐公子,你先看一下这白棉糖,价钱我们等一下再商量。”

    齐云暄净手以后,用勺子取了些白棉糖放在指腹观察,色洁白如雪,轻轻捻揉,细而软绵,放进口中品尝,丝丝甜味,却并不齁鼻。

    “这糖品质非白砂糖可以比拟,楚大人开个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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