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炖牛腩，清炒土豆丝，红烧排骨，炒青菜，陈昔年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四道菜，眼神微动，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一顿饭吃得无言，只有碗筷碰撞和夹菜的声音不时响起，于北鱼喝了口水，忽然随口问道：“今晚留下来吗？”

    陈昔年夹菜的手一顿，过了两秒，抬头看他，轻声说：“好啊。”

    她答应的如此干脆，倒让于北鱼的表情愣住，不过只有短短一瞬，下一秒他便神色如常地看她吃饭。

    陈昔年被这样看着，脸上也没有丝毫不自在。

    一顿饭吃完，于北鱼收拾碗筷，陈昔年没有什么事做，便帮他一起洗碗。

    “不用了。”于北鱼抬手阻止她，“你去把我们下午买回来的日用品整理下。”

    陈昔年将一回家就放在玄关处的袋子拿进了客厅，打开袋子，拿出浴巾、毛巾、拖鞋、睡衣、沐浴露……看着这些摆在桌上的物品，陈昔年有些怔忪。

    这些都是女孩子用的东西。

    所以是于北鱼专门买给她的吗？

    把洗漱用品放进浴室，将拖鞋放进鞋柜，但几套睡衣还放在外面，拿不准应该怎么处理，她拿起一件睡衣去厨房。

    “这个要怎么办？”

    于北鱼正洗着碗，回头看见她手上的东西，说：“睡衣要洗一下才能穿，你放进洗衣机里就行，我一会洗。”

    “那我今晚穿什么？”陈昔年问他。

    “我有准备干净的睡衣，你去卧室衣柜里找一下。”

    “好。”陈昔年点头，走出两步又转身，“我上次穿过的睡衣需要洗吗？”

    手里的碗碟全部清洗干净，于北鱼擦了擦手，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往卧室里走，“你上次穿的睡衣我已经洗过了。”

    打开衣柜，陈昔年看到里面挂着的衣服，眼睛不由睁大，脸上是明显的愕然。

    于北鱼指着那一排衣服说：“这些是你的睡衣，毛衣和外套，这里还有几条裙子，你看看喜不喜欢。”

    震惊过后，陈昔年看他一眼，只能吐出这么一句，“……我没有在你这里放过衣服。”

    于北鱼低笑出声，斜靠在衣柜上：“你当然没有放过衣服，这是我给你提前准备好的。”

    他表情带着隐隐得意，似乎并未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奇怪。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

    顿了顿，于北鱼说：“上次你离开后，我觉得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就会过来，所以就准备了这些，担心你到时候没有衣服换。”

    他回答地平静 ，但陈昔年眼里的温度却极速冷却。

    “可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目测。”于北鱼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只看一眼，我就能知道你的尺码。”

    陈昔年后背包裹进一片温暖，冷静道：“你也这样目测其他女人的尺码？”

    环住她腰间的手臂一紧，于北鱼唇边的笑容难以抑制，得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陈昔年，你在吃醋吗？”

    陈昔年闻言也笑了，半真半假道：“大概吧。”

    “没有其他人。”于北鱼将她转到自己面前，低头看她，眸色里透着要将人溺毙的温柔和认真，“只有你，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陈昔年。”

    听着他的情话，陈昔年睁大着眼睛看向他，慢慢的，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形状，唇角勾起，笑容清浅。

    于北鱼低头看着这样的她，心神微动，寂静的夜晚，这个房间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暧昧的气氛陡然而生。

    陈昔年看着那张俊朗的面孔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两人的双唇下一秒就要碰上，她却在这一秒出了声。

    “我想洗澡。”

    她的声音清冷，立刻将于北鱼从暧昧里拉了出来，清醒回神，他看着陈昔年，眼里划过一抹懊恼，他刚才又失控了。

    “我累了，想洗完澡就休息。”

    于北鱼将她重新抱进怀里，嘴上说着“好”，但手臂却是一点也没松动，陈昔年靠在他的怀里，眼神清明。

    她上次来的时候，于北鱼就把那套睡衣拿了出来，所以这些衣服根本不是在她上次离开后准备的。

    于北鱼，对她说了谎。

    陈昔年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忍不住嗤笑出声。

    从浴室出来后，陈昔年手里拿着毛巾走进卧室，发梢滴着水，卧室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她站在大开的衣柜前，看着里面挂着的一排排的衣服，每一件衣服都是名牌，且款式漂亮，但她的眼神却冷漠至极。

    于北鱼将刚洗过的衣服晾在了阳台，一进卧室就看到她站在镜子前，正拿着毛巾擦着长发。

    于北鱼从她手里把毛巾拿走，盖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揉擦，“怎么不擦干头发再出来？”

    陈昔年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男人，低声说：“里面太闷了。”

    “你洗澡时间太长了，下次别洗这么久，万一在里面晕倒了怎么办。”

    擦干头发，于北鱼又把她带回浴室，拿出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轻柔的暖风吹过发丝，带来一阵淡香，是洗发水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过了一会，吹风机的声音停下来，于北鱼从背后拥住她。

    “你的头发真好闻。”他有些迷恋这种味道。

    陈昔年淡声说：“这是你的洗发水。”

    于北鱼不回应她的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陈昔年有些不适地挣扎了下，低声道：“你不去洗澡吗？我好累，想睡觉。”

    环住她的手臂立刻松开，于北鱼在她侧脸上印下轻吻，“那你先去睡。”

    “你不睡觉吗？”陈昔年疑惑。

    “我还没洗澡，你先去睡，不用等我。”

    于北鱼站在浴室门口，目送她一步一步走进主卧，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难言的满足。

    这样的景象曾经在他的梦里轮番上演，做了太多次这样的梦，就忍不住在衣柜里准备了那些衣服，他想象着如果陈昔年和他住在一起该是什么样，但梦醒后，房子里空空荡荡，除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打开衣柜，那些崭新的衣服全都在提醒他，陈昔年从未走进这个房子。

    此刻，他由衷地感谢命运，梦境实现，让他能够重新拥有陈昔年。

    陈昔年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做了很多光怪离奇的梦，等她睁开眼睛，迎接她的便是一室黑暗。

    旁边没有人，触手可及一片冰凉。

    打开卧室的门，客厅只有一盏小灯发出淡黄的微弱光线，她循着光线一直走到书房，推开门，于北鱼正坐在书桌前画图。

    他低着头，神情认真，带着金丝眼镜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出几分冷厉，手中的笔随着他的动作在纸上画出不同形状的线条，构成一幅完美的建筑设计图。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的深夜，于北鱼却独自一人在书房画图。

    看来他工作是真的很忙。

    不知道曾经，他是否也如今晚这样，一个人，一只笔，一张纸，寂寞地度过很多很多个黑夜，直到天亮。

    似乎察觉到有人闯入，于北鱼手中的笔停下，抬眸便和陈昔年的视线对上，陈昔年穿着睡衣，正倚靠在门框上，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

    他勾起唇无声地笑了起来，起身走到她面前，“怎么醒了？”

    陈昔年：“你没睡觉。”

    “有些东西还要做，你睡不着吗？”

    陈昔年想了想，说：“房间很冷。”

    这间房子冬天供暖一直良好，室内温度保持在二十八度左右，就算只穿短袖也不会冷。

    但此刻陈昔年说冷，于北鱼也没有反驳，反而牵着她的手，带她重新回卧室。

    “那我陪你睡，我抱着你睡就不会冷了。”

    重新躺回床上，于北鱼从身后抱着陈昔年，“这样还冷吗？”

    陈昔年摇头，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怀里，他的胸膛很暖，很踏实。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她忽然说，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有些突兀。

    “什么梦？”于北鱼轻声问。

    “……”陈昔年回答不上来，梦里的内容很乱也很杂，只是当她在黑暗里睁开眼时，想要看见的人就是他。

    陈昔年，你变得脆弱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却转了个身，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伸手抱住他的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陈昔年的动作连贯又迅速，于北鱼的肌肉瞬间僵硬，低头看向她，直到怀里人响起平缓的呼吸声，他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借着灯光仔细观察她的睡颜，她睡着的样子看起来格外乖巧安静，和睁开眼睛时的冷淡截然不同。

    于北鱼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在梦里能够睡得更安稳些。

    一夜无梦，等陈昔年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躺在床上想了片刻，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同时也回忆起了自己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眼里闪过一丝懊恼，陈昔年用手背盖住眼睛，过了一会才起床。

    于北鱼正在厨房做早饭，看见她从卧室出来，笑道：“快去洗漱，然后过来吃早饭。”

    他身上的衣服没有换过，陈昔年问他：“你昨晚一直没睡觉吗？”

    于北鱼把熬好的粥端到桌上，“我当然睡了，你忘了，我昨晚抱着你睡的。”

    陈昔年点头，神色如常，越过他去洗漱。

    见她去了浴室，于北鱼站在原地嘀咕，陈昔年面对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害羞。

    早上没有胃口，陈昔年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于北鱼让她再喝杯牛奶，“你上午要干那么多活，不多吃点怎么行。”

    于是陈昔年又被他逼着喝了半杯牛奶。

    不过，对于他要开车送自己上班，陈昔年坚定拒绝。

    “你昨晚熬夜，一整晚没睡，你再开车就属于疲劳驾驶，为了我们两个的生命安全，我还是打车吧。”

    上班路上出乎寻常的顺利，陈昔年在出租车上将一天的工作都做好了安排，但还是在踏入办公室一个小时后，被一通电话打乱了所有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