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在单元楼下遇见了一只脏兮兮的小胖猫，橘色的，从草里窜出来吓了她一跳，拦在她面前“喵喵”叫。
季言看它有些好玩，仰着头等人喂吃的，想起包里还有吃剩的三明治，她蹲下掰了一半递给它。猫嗅了嗅，伸出舌头舔了两下，叼走了中间的培根。
“你还是个肉食主义呢？”季言笑它，把剩下的放到了地上，捡了根树枝，戳了戳猫的爪子，“怎么养这么胖呢？”那猫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傲娇地看了她两眼，叼起地上的面包就走了。
季言哑然失笑，丢掉手里的东西，拍拍手站起来，有两片枯叶飘了下来，她看着飘落叶的树，“秋天了啊。”
季言回到家，空无一人，桌子上留有饭菜以及一张便签，“言言，同事约我今晚喝酒，实在推不掉，呜呜呜呜，美味的小饭菜只能便宜你啦。
爱你的秋秋”
能够想到梁秋苦巴着脸去参加聚会的而样子，她摸了摸盘子，留有余温，大概没走多久，干脆去厨房盛了饭。
夜色降临，刮起风，树叶沙沙响，雨滴砸在窗户上，下雨了。季言洗完碗，撑在流水台边，看着窗外想到了刚刚的那只小胖猫，不知道在哪躲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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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言接到梁秋电话时，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刚打开电视剧看了半集。
“喂，是秋秋的朋友吗？她喝醉了，能来接一下吗？”
季言收伞走进酒吧，裤管半湿，今天的雨实在太大了，从下车到这儿风刮了她一脸雨水。大概是因为雨天，店里的人没有那么多，季言环顾了一圈，便看到坐在西北角对着她正站着撒酒疯的梁秋，她走过去，拉住梁秋的胳膊，“你们好，我是梁秋的朋友季言.....”季言转身自我介绍的一瞬对上了面前人的目光，愣住，很快回过神，“我来接她。”
“言言，你终于来了。”梁秋一个熊抱环住她，“我偷偷告诉你，我见到你那个前男友....”话没说完，就睡着了，季言偏过头看怀里的人，眼眶湿润。
我应该说一句好久不见，还是诉尽衷肠告诉你，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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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言哄睡完梁秋，坐在阳台，屋外雨依旧很大，她在黑夜里，被回忆淹没。
她还能清楚地想起来，那人穿着灰色的连帽衫，头发遮住眉眼，食指轻点将烟灰弹进烟灰缸里，而后抽了口烟，慢慢吐出来，整个人随意散漫，透过烟雾是他看过来的目光。
这个人真的不管过多久，都是他喜欢的样子。“沈良栖.....”季言用手指在玻璃上写下。
季言第一次见沈良栖是在辩论社，跟她同社团的直系学姐一直说有位能力很强的大帅比学长，但是从加入社团开始她就从未见过这个人，只听说过有很多新生是冲着他来的。
直到大一下学期，南北市高校辩论赛，裕南大学要在社团里选拔人员代表学校参加。
在社团选拔赛那天她见到了这个人。带着鸭舌帽，神色慵懒，靠着椅背，嘴里叼着还未点燃的烟，一双长腿随意伸展，微扬着下巴，不知听见周围的人说了什么，咬着烟笑了两声。见有人来了后，便把烟拿了下来，捏在手里把玩儿，坐姿也端正了许多。
“来辩论的新生？”他尾音微扬，声音清澈有些散漫，带着些柔软。
“嗯。”季言应了声，找了位置坐下，轻轻揉了下耳朵。他又继续和旁人说话，“顾语的直系师妹，上学期和师大的那场辩论，她四辩打的贼好，结辩也很漂亮。”季言能够听到他们在讨论她参加的那场辩论赛，不过都是别人讲，他倒是一句话没说。人来的差不多后，他们便没再聊天，季言的学姐顾语也来了。
季言瞄到有女生举起手机拍他，一会儿便在朋友圈里刷到了他的照片，顾语坐到她旁边用手肘碰了碰她，眼神朝一边示意，“没说错吧，大帅比。”
季言抿着嘴笑，嗯，确实是大帅比。
但季言先记住的是他的声音，那天社内的选拔结束后，有人将录像误发到了新生群里，季言保存下来后，单独将他的那段裁剪了下来，做成了音频，事后季言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干，大概是鬼迷心窍吧。在工作以后，她的手机在地铁上被偷了，唯有这当时云备份过的音频留了下来。
季言按下播放键，沈良栖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在黑夜里铺散开，他说“辩得挺好的，季言那段结辩.......（笑）很有意思。”
季言第二天上班差点迟到，赶在最后一秒踏进单位门，“小季，下周要去云市的鱼山做采访，老任刚好请假，你跟小杨他们去吧。”
“好”她点头应了声。
一晚没怎么睡，季言一天都不在状态，端着保温杯在茶水间发呆，李主任喊了她几声都没应声，过了一会儿才回神，“李主任，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明天裕南大学120周年校庆，有几个采访，我记得你是裕南大学毕业的，明天就你去吧。”
“好。”
“上周怎么没去见给你介绍的小伙子啊？”李主任快退休了，很爱操心年轻人的恋爱。
“主任，上周隔壁市堤坝决堤造成了洪灾，我去现场了。”
“对对，你上周出差去了，这周得去啊，不许爽约。”李主任拍拍她的肩，拿着杯子离开。
季言无奈叹了口气，毕业后的这两年，不少人给她介绍对象，她看来看去没有什么合适的。
裕南大学120周年校庆，季言一早便跟着摄影组到了现场，“小季，采访在下午一点半，我们去拍点现场，你自己随意逛，十二点半到圣贤楼大厅就行。”摄影组大哥说。
“嗯。”季言没怎么逛，最后还是去了操场。
“同学，能加个微信吗？”有男生走到她旁边问。
“啊？”季言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人揽住她的肩，“她不加。”
这声音，跟那天晚上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一样，季言僵着身子，不敢动也不敢看。
还没到深秋，阳光万里，她今天就穿了件薄卫衣，此刻能感受到肩上手掌的温度，在她以为自己的心脏要破膛而出时，旁边的人嗤笑了声，把手拿开，“生活顺利吗？”他清晰温和带着些慵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一刻，季言的心就像被人轻轻捏了一下，又酸又涩，那些难捱的日子，冗长的黑夜涌了上来，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想开口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不管如何尝试，眼泪都收不回去，鼻子也很酸。
沈良栖垂眸看着一旁低头不语的人，眼底是对答案早已了然的无奈，他叹了口气，自嘲笑了笑。
溃之千里。
沈良栖第一次见到季言是在一个雨天。他悠闲地躲在图书馆后面得回廊里抽烟，雨下的很大，不一会儿便能喷进来，他站在雨水打不到的地方。
一只小橘猫从他身后钻进来，抖着身子甩身上的雨水，甩了他一身，抖完还过来蹭他的裤脚，“啧。”沈良栖把烟咬在嘴里，捏着猫的后颈把他拎起来，“几天不见，胆儿肥了不少啊！”声音含糊不清。
季言便是在这时，突然跑进来，拍着被雨淋湿的衣服，橘猫挣脱他的手跑过去。
“哎，小橘你已经到啦！”
沈良栖看过去，女孩被淋湿的头发披在肩头，蹲着从包里拿出跟火腿，撕掉包装纸拿在手里喂猫，嘴里还念叨着，“怎么每天喂你，就是不长肉呢？”
沈良栖靠在柱子上咬在嘴里的烟还没拿下来，看了一会儿，喉咙里发出声低笑，想，怎么有人下雨天还专门跑过来喂这只小丑猫。
风夹杂着雨水飘来，落在他眉眼，有人并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