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宗主夫人殿内。

    隔着珠帘,影影绰绰可见一个形态雍容的女人斜卧在美人榻上,只是时常唉声叹气,愁声不断。

    上一个面试者呈上来的是一盒美容膏,她拿着膏罐对着珠帘夸夸其谈,说得天花乱坠,最后还是被丫鬟无情请了下去。

    接下来面试的是个光膀子的汉子,他一进来,就笑着对着各个方向的丫鬟抱拳:“我王二这厢有礼了!”

    随后他从身后拿出一根棍子,在殿内耍起了花棍,约莫各个花招都轮了一遍之后,突然从殿后冲进来一个瘦子,那瘦子想学着他的样子刷棍,结果棍没转起来,被汉子一棍子抡中屁股,摔在地上。

    瘦子大叫一声,极力表现出痛苦的样子,汉子晃一扭头,这才看见瘦子扑在地上,一瞪眼一撸袖子,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像在表演戏曲:“你这泼猴,还想偷学我十几年的手艺,做梦呢!”

    瘦子气得哇哇大叫,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灰溜溜逃了。

    寂静的夫人殿内,站在珠帘外的丫鬟扑哧笑了一声,迅速抿唇。

    片刻,里面传来旨意,丫鬟会意,朝汉子挥了挥手,将他屏退下去。

    苏软走进殿内,朝珠帘后方福了福身。

    “段夫人安康,我叫苏软。”

    里面默了片刻,传来一阵慵懒的回音:“苏软是吗?你打算怎么让我开心。”

    苏软道:“办法还没想好,但是苏软有把握,一定能让段夫人开心起来。”

    赵映莜帮着说话:“对啊,请段夫人相信我们。”

    密集的珠帘后,榻上女人的身子动了动,问:“你身边这位是谁?”

    苏软动了动嘴唇,赵映莜抢先道:“段夫人好,我叫赵映莜,是苏软的远房表姐,听说她有办法缓解段夫人的郁症,便陪着她过来见段夫人了。”

    苏软息了音,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远方表姐感到无语,垂眸瞥了她一眼,被她偷偷拍了拍背。

    段夫人被勾起兴致,撑起一半身子朝外探了探:“你真有办法?”

    苏软点头:“我有办法,不知夫人可否先让我把把脉。”

    段夫人讶然:“你会医术?”

    苏软道:“我幼年曾经有一段时间流落在外,被一个隐士医仙收养,那段时间学会了不少奇门偏方。”

    段夫人听了,恍然起了精神,坐起身子朝她招手:“那苏姑娘快来帮我看看。”

    苏软应声,走进珠帘。

    美人榻上的女人气质华贵,红唇明艳,一身绸制华服垂坠而下,发间珠钗环琅价值不菲,耳侧两滴嵌金红宝石轻闪凌光。

    段夫人将苏软打量一番,慢慢躺下,伸出手腕:“来吧。”

    丫鬟在榻前放下小椅,苏软走过去坐下,开始把脉。

    片刻,苏软收回手,对段夫人道:“夫人的儿子近况可好?”

    段夫人一听,睁大眼睛:“姑娘这话的意思是……”

    苏软:“夫人的郁症乃是长时间心绪忧愁导致,夫人身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记挂着什么人,我猜,段夫人是在记挂您儿子的健康吧。”

    段夫人神色越来越凝重,她重新坐起来,正色道:“苏姑娘怎么知道我有儿子,又怎么猜测出我儿子身体有恙?”

    苏软指了指房间一侧的壁画,又指了指她脖子上的同心锁:“这壁画上不是山水花朵,而是男童福相,说明段夫人心中在意一个男娃娃,其次这个同心锁是母子共同佩戴的,所以段夫人必定很爱您的孩子,而您此时心绪忧愁,那必定是您的儿子有了困难。”

    段夫人看了看壁画,又摸了摸脖子上的锁,一脸惊讶,随后又追问:“你怎么知道我儿子的困难就一定是生病呢?”

    苏软笑:“若是其他困难,夫人一定找段宗主解难了,说明这个困难并不急,只是重,而且暂时找不到解法,而母亲对于孩子最大的牵挂,莫过于希望孩子健健康康。”

    段夫人听完,缓缓点头,沉重道:“有理,”她抬起头,询问苏软:“敢问苏姑娘行医已有几年?”

    苏软道:“并未出世行医,只粗浅学过一段时间。”

    段夫人垂下眸子,酝酿了片刻,平淡道:“我知道了,今日谢过苏姑娘,若是没有别的事,姑娘就请回罢,我乏了,百灵,扶我回去休息。”

    “诶。”名叫百灵的丫鬟走过来,扶段夫人下榻。

    一片匆忙中,苏软出了宗主夫人殿。

    赵映莜跟着苏软一路走:“苏小妹,人不可貌相啊,你居然还会把脉。”

    苏软往前走,冷淡道:“只学过一点点。”

    “一点点也很厉害,”赵映莜凑过去:“欸我说,刚刚你怎么不主动提出给段夫人的儿子看病,那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要看你去看!”苏软越过她,径直进了院子。

    “诶诶诶……”赵映莜落在后面,朝她伸出一只手。

    ……

    一天后,苏软终于等到百灵敲开她的房门。

    “苏姑娘,宗主夫人邀您过去吃茶。”

    苏软:“好,等我收拾一下。”

    她收拾好针包和一些简单的万能药,跟着百灵去了宗主夫人寝殿。

    段夫人早已等候在寝殿门口,见到苏软,她疾步迎过来:“苏姑娘,这一次,我只好相信你了。”

    苏软点头:“带我去看看罢。”

    段夫人红着眼圈点头:“嗯。”

    两人经过寝殿内室,进入最里面的房间。

    房间里面控温工具齐全,装饰温馨,一个十七八岁的苍白少年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盖着蚕丝被,看起来被保护得极好。

    “我的儿啊,”段夫人走到床边,扑在少年身上,低低抽泣。

    苏软在床边观察起来,这个少年眉眼看起来很寡淡,唇色全无,手臂极瘦,一眼就看出已经昏睡很多年。

    段夫人缓缓起身,泪眼婆娑地看向苏软:“静昌他已经躺了十年了,十年间,我寻过无数名医无济于事,本想着静昌这辈子都无复苏可能,我今天……今天请来苏姑娘,是我最后想来一赌,求苏姑娘救救静昌罢!”

    苏软猜到段夫人不肯轻易相信别人,所以才故意松手,等她主动找过来,这样,也方便隐瞒她的身份。

    她当着段夫人的面,低头摸了摸段静昌的脉搏,随后起身,皱着眉道:“脉象确实奇怪,不像是寻常疾病。”

    段夫人急切问:“那苏姑娘有办法吗?”

    苏软沉思了一会儿,抬头:“有一个偏方,倒可以试一试,这种偏方对身体无害,即便救不回来,也能让他恢复些气色。”

    段夫人牵住苏软的手,红着眼道:“只要能救活我的静昌,姑娘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苏软笑:“段夫人言重。”

    接下来几天,苏软便日日出入于段夫人寝殿,给段静昌治病,为了演得平常一点,她刻意表现得呕心沥血,中间一度去找段家御用医师讨论药材用法,于是到后来,就成了各位段家医师和苏软一同为段静昌治病。

    苏软则在潜心治病期间,不动声色地把功劳分到其他医师身上,同时给自己留了看似普通却不可或缺的作用。

    几天过去了,段静昌醒了。

    苍白的少年神色虚弱,对着床边的人轻唤了一声:”娘。”

    段夫人喜极而泣,拥着段静昌大哭一场,随后潜了无数金银给各位沾了“大功劳”的医师。直到最后,才找到苏软单独坐谈。

    “苏姑娘,此番静昌醒来,多亏姑娘你了。”段夫人亲自给她斟茶。

    苏软低头接过茶盏,愧疚笑:“夫人哪里的话,都是段家大夫的功劳,我只是沾了点光而已。”

    段夫人道:“苏姑娘言轻了,即便是段家医师出了力,也是苏姑娘抛砖引玉的结果,不然那帮庸医怕是到今天也理不清头绪。”

    她搭上苏软放在桌上的手:“苏姑娘是我段家的福星啊。”

    苏软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谢过段夫人认可。”

    “苏姑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不能平白消受,姑娘与我有缘,这块寒玉,便送给你了。”段夫人拿出一块蓝色玉珠,放到苏软手里。

    这玉珠手感圆润,却透着一股突兀的寒气,苏软看向段夫人:“这是……”

    段夫人合上苏软的手,贴近道:“苏姑娘,我曾许诺,能治好我郁症的人,可以免去尾试,这自然会允诺,至于这块寒玉,姑娘万万要在中试的时候带上,记住,千万要带上。”她郑重地看着苏软。

    苏软愣了一下,笑起来:“我明白了,谢谢段夫人。”

    两人又聊了聊其他,临走前,苏软道:“今日段小公子刚醒,神智还未清醒,需要静养,再睡一段时间,慢慢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段夫人拉着苏软的手:“我都明白,姑娘贴心了。”

    苏软松开手,出了宗主夫人殿。

    从后殿出来,刚走没几步,就碰见赵映莜。

    赵映莜见她从后殿出来,立马追上去:“苏小妹,你这几日消失不见,是不是在给段夫人的儿子治病?”

    苏软没理她,直步往前走。

    赵映莜拉下脸:“苏姑娘,干嘛总这副样子,别忘了这个好消息可是我告诉你的。”

    她又凑上去:“你就告诉我,夫人她儿子多大了?帅不帅?”

    苏软冷冷:“我看约莫十七八岁吧,这么小的年纪,也够不上相亲,你把这份心省省,多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中试吧。”

    说完,她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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