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浩然。”

    “陈浩然？”

    “是呀是呀，就是那个砍了咱们辛辛苦苦种下的粮食的陈浩然，还在大战前自己带着亲卫逃跑，留下一地烂摊子的陈浩然。”

    萧煜一脸嫌弃的表情“知道朝廷要抓他，硬生生扮演了小半年的叫花子，全凭着张青枢和他家里人偷偷给送些吃食苟活着，就等着张大人扶持二皇子登上皇位，好结束这般耗子一样的生活呢。”

    那人初来西北可称得上是趾高气昂，一副自高自大的样子，若不是他自私自利，岂会害的那些无辜将士惨死与战争之中。

    “这么说，当日和北胡勾结也有他张青枢一份？”

    萧煜严肃的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萧煜一拍脑门。

    “陈浩然被抓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脏兮兮的纸，上面写着看不懂的文字，非喊着是什么重要的证据，结果大理寺的人收上去，没一个看的懂得，只觉得陈浩然前几十年锦衣玉食的，受不了打击疯了。”

    “而且，他父亲和他亲哥也进去了，他亲哥被他坑的病还没好，就进了大理寺，我们离开前还听说他亲哥日日隔着监牢骂他，说辞都不带重样儿的，也算是上京一桩有趣的事。”

    听到陈浩然当乞丐也不忘拿着那张自己作假骗他的纸，姜月不知该说此人聪明，知道留个物件保自己平安，还是该感慨此人实在是个草包，这么久都没看出来连证据是假的。

    待一切尘埃落尽，春日已悄悄的来临。

    上京传来旨意，宣姜年遗孀及子女前往上京，要重申姜年谋反之案。

    前往上京的路上，洛蕴川小小的以权谋私，在路途中带着姜月脱离大部队，前往了晚枫城。

    晚枫城气候温和，空气湿润，一年四季鲜花常开，与干燥而寒冷的西北完全是不一样的地方。

    城里不论男女，都穿着轻薄的春衫，皮肤白皙水嫩，带着独属于江南水乡的袅娜感。

    路上偶遇卖花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扎着双环髻，两边各有一根红绳系着染霜花作为点缀，手里提着用芦苇叶子编织而成的篮子。

    小姑娘甜甜的笑着，操着一口温软的南语“英俊哥哥，漂亮姐姐，买一束花吧。”

    那笑容让姜月想起自家可爱的妹妹，顿时觉得心都要化了，随即决定买花。

    姜月看向篮子，那篮子有洁白的栀子花和茉莉花，小小的白兰点缀在紫玉兰的旁边，不管哪一只都看起来可爱的不行，就像这个卖花的小姑娘。

    姜月正准备掏出袖带中的钱包，洛蕴川已经拿出一锭碎银子递给那个卖花的小姑娘。

    小姑娘将篮子递给洛蕴川，随即开开心心的跑走了。

    洛蕴川将花递给姜月，红着脸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就都买下来送给你。”

    接过花篮，姜月从中挑出一朵开的正好的紫玉兰别在洛蕴川头发上，洛蕴川倒也不恼，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随即姜月拉住洛蕴川的手，感受着彼此手心传来的温度。

    但是第二天，二人还是决定尽早赶上大部队，按照之前的路线行径。

    不为别的，主要是晚枫城什么都很好，染霜花很美，百姓很热情，但是吧、这个。

    饭菜的量实在是太少了！

    晚枫城的菜主打的就是一个精致，摆盘精美，讲究的是一个色香味俱全。

    只不过对于洛蕴川和姜月这两个长久居于西北的人来说，太淡了，而且一盘一口就吃掉了，根本没有什么饱腹感。

    周围的本地人一顿不过4盘菜，而姜月和洛蕴川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摞了一叠盘子，顶着周围人惊讶的眼光，二人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而店家拿出一副心痛的神情，颇有些牛嚼牡丹的感觉。

    这样一想，还是西北的烤羊肉更符合自己的口味啊。

    与大部队会合之后，二人遭受了韩书白好一顿调侃。

    一月过后，众人终于赶到了上京。

    上京不亏是皇都，繁华的程度和人流量都和前世的首都有的一拼。

    四周店铺的叫卖声，引的姜月左顾右盼，一双眼睛都显得不够使。

    韩书白、萧煜、越镜台姐弟几人十分不解，自家表姐自小也是上京长大的贵女，如何能像从没见过的样子。

    洛蕴川倒是明白，但是姜母在此，又不知如何能合理的解释。

    就在此时，姜母笑道“阿月去西北曾生过一场大病，自那之后，以前的事情便不记得多少了。”

    姜柔和姜轩卖力的点点头，表示是这个样子。

    看着几人露出真是不容易的目光，姜月颇有些哭笑不得。

    把姜家人安置在姜家曾经的宅院里，姜母看着熟悉的一花一树，摸着那颗桂花树，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本以为再也不会回到这里的的姜母，今日情绪很高，领着姜月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逛一遍自家的小院，把院里的每一株花，每一棵草，一个碗一个杯子都给姜月介绍了一遍。

    讲着讲着，姜母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今日一高兴，就讲的多了些，舟车劳顿的，你也该多休息休息。”

    姜月握住母亲的手“不，我很欢喜，那些故事也很有趣。”

    听到姜月的回答，姜母眼睛亮晶晶的，二人又开始了一个讲一个听的模式。

    和姜家这边其乐融融的状况不同，当洛蕴川再度向着自家老太爷表示要娶姜月为妻的时候，老太爷气的将手中那盏天青瓷的茶盏丢了出去。

    哐啷一声，老太爷从气头上反应过来，丢出的那个茶盏是自己最爱的一个，看着被自己火起上头丢出去的茶盏破了一头一身茶水的亲孙，又看看地上四分五裂的茶盏。

    洛家老太爷不知道自己该心疼哪个才好。

    “阿川，你自小天资聪颖，爷爷爷最疼你，那姜家姑娘再好，现如今的姜家也配不得你，若你实在喜欢那姑娘，等你娶了正妻，有了孩子，再把她抬进门来服侍你倒也不是不行。”

    洛蕴川并不答应，也不说话，见孙子不做声，老太爷以为自己的说服多少有点效果，便接着劝说。

    “我给你相看的那位太尉家的小姐，端庄秀美，出身也很不错，性情温柔，和你很合适。”

    “越太尉？小姐？”

    洛蕴川难以置信的问问自家爷爷，见孙子终于抬起头，老爷子十分高兴。

    “对对对，就是越家那位越镜台小姐！”

    仿佛有雷从头顶劈下，把自己劈得的外焦里嫩，犹如刚考好的羊肉，还在滋滋冒着烟。

    忍不住伸手捂住眼睛，这都是什么事啊？

    “爷爷，你可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听闻此话，老太爷只觉得自己刚刚下去的火气再度冒了起来。

    洛蕴川扶着自家爷爷走回卧房。

    “爷爷，不管你说什么，除了姜姑娘我是不会娶别人的，您就好好休息，您孙子长大了，自己明白该怎么做。”

    看着孙子走出房门，轻声关上房门。

    洛老爷子十分感慨，记忆里那一袭明艳的红衣从未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显得暗淡，女子手持银枪指着自己“你娶不娶我？”

    自己是如何回答的呢？

    “我不！”

    然后就被无情的揍了一顿。

    “阿瑶，小川的性格实在是太像你了，一样的执拗、不讲理......”

    说到这里，一阵风吹过，屋里的蜡烛齐刷刷的灭了下去，洛老太爷下意识的拉起被子蒙住头，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随着姜家以及洛蕴川、韩书白等人提供的证据，张青枢一党尽数伏法，黄仁甚至是那个交代的最快的最多的。

    刑讯手段还没用上，一到狱里，黄仁吓得腿都软了，哭着闹着说自己也是受奸人蒙蔽，被逼迫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干出这许多龌龊事。

    那屁滚尿流，涕泪肆流的模样看的审讯他的官员都觉得十分恶心，好歹也是参加过科举的人，却没有一点文人风骨，简直丢尽了同期为官其他人的脸。

    就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曾经是自己妹夫，嗨害死了韩书白的妹妹，韩书白大呼晦气，与洛蕴川在上京的来凤酒楼喝酒的时候，大吐苦水。

    “我一想到，他还让人给我传话，说我们好歹亲戚一场，求我救救他，简直快把我恶心的不行。”

    照理说自家妹妹大仇得报，韩书白本应感到高兴，可看到黄仁那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如今留下的只有恶心之感。

    说着话，一杯酒下肚，看着韩书白那嫌弃的神情，洛蕴川也感受到了好兄弟被那人渣恶心的心情。

    倒是张青枢，自打进了大理寺，无论如何严刑拷打，一个字都没有讲过，就连与其有过节的几人也不得不说一句，是个真男人。

    可他一日不交代，姜年的案子就得一拖再拖，给姜家正名就要再迟一些，这让几人都颇有些焦急。

    眼看着姜家来到上京也快一月有余，案子却卡在张青枢那里，无法推进。

    姜母日日站在自家门口等着消息，可日升月落，什么都没有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