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依

    紫禁城里,未等皇后召见,齐玉便早早来了坤宁宫。皇后见他来时心事重重,自然料到或许有话要说,便屏退了左右。

    众人退去后,只见齐玉恭身行礼:“娘娘,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娘娘成全!”

    “齐太医,你这是做何?快起来说话。”

    “听闻锦衣卫近日磨刀霍霍,不知娘娘可有所耳闻?”

    齐玉有个世交乃是锦衣卫,昨夜醉酒时无意间透露他的同僚眼下正在追杀嬣婉二人的消息,齐玉惊恐不已,却也束手无策,于是只能前来坤宁宫求皇后娘娘帮忙。

    “什么?”皇后惊呼,虽然齐玉并未言明,但她本能的联想到被追杀之人会是谁。“怎么会,怎么会?你,你不是说……”

    皇后话到嘴边,又咽回肚里。

    “臣知道此事为难,本不该烦请娘娘,可臣实在不忍眼见他们死于锦衣卫的刀剑之下,辗转反侧,能恳求之人也唯有娘娘。”

    皇后面露疑虑:“我知道了,你容我想想。”

    “微臣叩谢娘娘!”齐玉无法强迫皇后,只能因势利导。

    待齐玉走后,皇后思来想去,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索性只能先前往乾清宫一探究竟再作打算。

    当她走到乾清宫时,却被候在门口的汪福海拦了下来。

    “汪公公,替我禀报一声,就说我有事需面见皇上。”

    “皇上此刻有要事商议,如若娘娘不急,还请娘娘晚些时候再来。”

    皇后有些心急往里探:“里面的可是顾指挥使?”

    这顾指挥使便是万历派去追杀锦衣卫的指挥使,这是收到消息,回来复命。

    汪福海点了点头,继而顿了顿,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娘娘,恕老奴多一句嘴,有的事娘娘帮不得,亦帮不了。”

    汪福海的话如一盆凉水自头而下,让皇后淋了个透心凉。

    嬣婉所犯乃是欺君之罪,纵然她是皇后,可一切的光鲜、权利皆来自于里面龙椅上的那个人,而她不过是皇权的依附。离了皇权自已什么也不是,而自已又凭什么要去挑战皇权?

    汪福海说得对,“自已帮不了”,不是她想明哲保身,不过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皇后目光暗淡得离开了乾清宫。这时只几乌鸦正从大殿上空飞过,这恶鸟莫名令她对这若大的紫禁城又多生出一分厌恶来。

    嬣婉按着子骞给他图好的地图,一路寻到了商船所在的位置。商船隐藏在一片怪石嶙峋的山角边,船身不大,有些破旧,似乎已经历多年风霜雨雪的侵蚀。

    见有人靠近,船上走下来一人或许因为长年累月以走私出海为生,此人面容看起来沧桑而狰狞,他的眼神犀利而警惕,习惯性得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嬣婉何曾与这样的人打过交道,面对眼前之人,她尽管心生畏惧,却也只能佯装镇定,对着来人道:“你好,请问哪位是船老大,我们是来坐船的,这是我们坐船的凭证。”

    船老大接过嬣婉递过来的两枚徽章,这是船员以及其它上船之人所必备的能行证。船长看着两枚徽章,狐疑得看着嬣婉:“我就是,不是说两个人,怎么就你一人?”

    “请您稍等等,他很快就会来的。”嬣婉一边说着,一边向后不停张望。

    “我最多给你一个时辰。时辰到,我们就开船。”

    “多谢!”嬣婉不敢多言语,只是在他的指引下上船。

    上船后,嬣婉始终躲藏在船舱里,不敢露面。她焦急得等着子骞的到来,可一个时辰后,还不见子骞的踪影。

    船老大极不耐烦地问她:“你的人来了没有?”

    嬣婉从包里掏出一只玉佩,这是子骞送她的新婚之礼。可眼下她手里再无其它值钱的东西。尽管不舍,她还是将玉佩塞进船老大的手里哀求道:“他一定是有事耽搁了,拜托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船老大拿着玉佩垫了垫,极不情愿道:“你这玩意值不了多少钱,要是耽误我们的生意,怕是你们陪不起。”

    嬣婉陪着笑脸,一颗心七上八下。不过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可这过程于她而言却漫长而煎熬,她时刻关注着岸边的动静,心里不住祈祷。

    萧然好容易跑到一处悬崖边,从崖边望下去,便能看到商船所在的位置。他欣喜不已,正欲设法顺着悬崖边的小路下去。

    突然,从丛林中杀出几个早已埋伏在这的锦衣卫。他心知此时已避无可避,一场恶战怕是再所难免。

    锦衣卫则手持长刀,杀气腾腾,他连忙拔出昨日备好的利剑。在现代时他学的是的台拳道,他虽然有一些关于前世子骞的记忆,可他的身体能否掌控好手里的利剑,能否顺利击败对方,他不得而知。

    从前子骞习武是为了来日上阵杀敌,谁曾想有一日会用在自已人身上。无论如何,他强迫自已必须冷静下来迎敌。

    锦衣卫小头目见他拿起利剑,遂对着他呵斥道:“于子骞,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萧然无奈却不妥协:“纵然我束手就擒,今日也难逃一死吧?”

    锦衣卫小头目冷哼一声,示意手下们向萧然冲去。

    锦衣卫们试图包围他,但他的身形太快,让他们无法形成合围。萧然手持利剑,身形灵活地躲避着锦衣卫们的攻击。

    他的利剑在烈日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舞都带着致命的威力。他灵巧地穿梭在锦衣卫们之间,不断地攻击着他们的弱点。

    见自已的下属纷纷被击倒在地,锦衣卫小头目索性亲自出马可。他手持长刀,以惊人的速度向萧然砍来。一时间,萧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在空中翻滚了几下后,他落地站稳。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令他自已都叹为观止。他没想到,原来子骞从前关于习武的肌肉记忆,亦流淌在他现在的身体里。

    随后,他抬起头来,看到那个小头目正向他走来。他侧身躲避,同时用短剑格挡开长刀。小头目的长刀被他的剑挡开,而他的短剑则准确地划破了锦衣卫指挥使的铁甲。

    小头目后退几步,重新调整姿势,然后他又向萧然发动了攻击,长刀带着一阵破空之声向萧然劈来。萧然不得不借势向用短剑连续攻击对方的身体。每一次攻击都让锦衣卫指挥使的身形晃动,这显然让锦衣卫指挥使恼羞成怒。

    就在萧然已然取得上风之时,一阵突兀的掌声从萧然身后传来。

    “于大人好身手。”说话的正是锦衣卫的顾指挥使。

    萧然愣了一会,他不记得自已的印象中何曾见过此人。看他的衣着,似比方才那个小头目更大的官。

    “于子骞,见到我们顾指挥使还不……”

    “不得无礼!退下!”小头目正想发难,被顾指挥使摁了下来,“于大人,久违了。没曾想你我今日竟以这种场面重逢。”

    此人这般说,或许是子骞为官之时曾与他结识过,但自已的记忆里搜索不到此人也不奇怪。

    既是旧识,萧然拱手道:“在下无心冒犯,还望顾指挥使高抬贵手。”

    “顾某素闻于大人是个好官,心中敬佩,本不想为难。奈何皇命难为,还望于大人也不要让顾某难做。”

    说着,他一抬手,嬣婉被两个锦衣卫推到萧然的面前。原来半个时辰过后,船老大未见萧然,便无论嬣婉如何苦苦哀求也要将船开走。

    嬣婉无奈,只能下船去寻萧然。谁知半路被顾指挥使发现,给拦了下来。

    “于大人,你好生看看你面前站着的是何人?”

    看到嬣婉并未上船,萧然心中很是担忧:“娘娘,娘娘一切可安好?”

    嬣婉方才萧然正被锦衣卫围攻,更是忧心,急切问道:“我没事,你,你可有受伤?”

    在锦衣卫面前,二人不敢表现得过于相熟,只能压抑着表达对彼此的担心。

    虽然锦衣卫并未拘着嬣婉,但萧然知道他们定是要用她威胁自已。于是他将利剑收起,恳求道:“在下怎样都无所谓,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娘娘。”

    “想不到于大人竟是如此痴情之人。只是顾某若今日放走你二人中任一人,顾某都恐难交差。”

    萧然闻言,多少有些意外:“皇上,皇上连娘娘亦不放过?”

    顾指挥使未作回应,只是面露难色看着二人。

    他的沉默便是答案,嬣婉明白了,今日自已与子骞怕是难逃一死。与其死于锦衣卫的刀下,不如死得更体面些。或许如他们昨日所设想的,死或可生,眼下唯有一试。

    那一刻,她突然不再害怕,也索性不再装作与萧然疏离。她用看淡一切的语气对顾指挥使道:“顾大人,请容我们把最后几句话说完,我们便不叫你再为难。”

    “婉儿……”

    萧然原本还想替她求得一线之机,但嬣婉此时并无独活的念头。

    她缓缓走向萧然,深情得看着萧然,眼中充满了不舍与眷恋:“子骞,你可记得昨夜我们曾说过的话?”

    从她的话中,他已然明白了她是打定了“向死而生”的准备。眼下的情形他或许能为她杀出一条血路来,可他亦明白她绝不会一人苟活于世。

    于是他也不再挣扎,而是褪去忧虑的神情,用宠爱的目光回应她:“字字句句都记得。”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眼眶有些泛红,但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那你一定要如约来寻我,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他亦抚摸上她的脸庞,眼中流露着深深的温柔与坚定:“我会的,我说过无论天涯海角,我必能找到你。”

    说话间,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仿佛诉说着无尽的爱意。尽管天意弄人,但他们不会放弃对彼此的爱。

    她拉着他走到悬崖边,站在此处,他们感到猛烈的海风在耳边呼啸,仿佛要将他们撕裂。他们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她依偎在他的怀抱中,感受着他的温暖和爱意。在这最后的时刻,他们只想紧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萧然,你可后悔认识我?”最后这一刻,她改了称呼,他的脑海里虽然有着部分子骞的记忆,却更多的属于萧然。如果不是她,或许他不会来到这,亦不会面对今日这番结果。

    尽管她也知道他从不怨自已,她还是恋恋不舍得问了一句。

    他明白她的心意,扬起唇角边的笑意替她将头顶的白玉簪子摆正些:“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便是与你相识、相爱,娶你为妻。就算做不了一世的夫妻,能享受一时之恩爱,便已足够。你呢?可有后悔嫁给我?”

    “至死不悔,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我们来生再见!”

    说完,两人相牵着手,纵身一跃,向着最深的山谷,绝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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