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啻微芒

    开春之后不久,卢桑便只身一人匆匆赶赴上海,在家人安排的证券公司开始为期三个月的实习生活,这也就意味着季然将迎来脱单之后的第二段异地恋时期。

    卢桑的人生目标向来明确又清晰,就拿他上大学以来走的每一步来说,大学兼修会计与金融,一到寒暑假就去上海的各大证券公司实习,无疑都是在尽最大的努力为了学成归来后踏入金融行业铺路。唯一的例外,也就只有大四的寒假,如若不是要留在庐城陪伴季然的缘故,他怕是早就去到上海了,断然不会选择在银行大厅里站着吹了几个月的冷风,实习工资都不够他一个月开车从城西跑到城东来往的油费。

    当然,这些季然并未意识到,送走卢桑之后,她只是忙着整理一些在庐城的收尾工作。女孩子家的购买力确实够强,季然来庐城时也只是拖了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临到走时愣是还得买个同样的箱子才勉强能装下她所有的行李。蒋明禾更是笑话她:“钱没挣着几个,花的倒是不少!”

    在庐城的最后一日,季然约着傅景去书店转了转,美其名曰叙旧,其实是为了再亲身感受庐城这家书店的气息,毕竟她与卢桑的缘分虽说起于南京(在她认为),但是真正种了情根也就是在庐城,特别是这家书店两人相处的时间最久。这次出国且不论未来如何,庐城,怕是很难再回来了。

    傅景不由得嘲笑她:“我记得某人可是说过,自己拿的是大女主的剧本,来凡间一趟是绝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恋爱上的。”

    季然心虚地不答。朋友很多,知己寥寥,若真要说起来,傅景绝对是最懂她的那个人了。

    傅景跟她同岁,金牛座,书呆子,NBA球迷。她俩虽识于微时,五六岁的年纪并没有结下太深厚的友谊,六年的小学义务制教育后便分道扬镳,高中再重逢时也比较具有戏剧性。

    高中入学后的军训至少持续一周的时间,白天军训,晚上自习。季然因身子骨不好拿着病假条逃避了魔鬼式的军训,但没逃过老班的压榨。老班知道她有美术功底,让她趁着大家白天军训的时间独自负责开学第一周的黑板报,以做第一期的板报评比。

    老班对季然为期三年的“特殊照顾”大约就是从这开始的。开学第一天,季然就开工了,听着远处的操场上传来欢迎新同学的广播,她一个人站在桌子上,对着教室后面的黑板一笔一划地勾勒、一字一句地摘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撒在她的白色短袖校服上,金灿灿的很是耀眼。按照话本子里的套路,此时应该出场一位班草或是学霸的男神人物再不济也是个校霸的人物推门而入,接着两人相视一笑从此开启一段早恋佳话,但很可惜,推门而入的是多年未见的傅景。

    开学前季然在老班家仔细翻查过新生名单,并没有见到特别熟悉的名字,还以为是碰不上老同学了,没想到傅景竟改了名字再度和她同班。小学毕业后整整三年没见,傅景的个子长了些,模样倒是没变,季然正准备打招呼,傅景主动开了口:“真是你啊,季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刚在教室外面听到了粉笔写字的声音,猜到有人在出黑板报,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竟然是你。”

    “傅水?!”季然自然很是惊讶。

    “我现在叫傅景,景色宜人的景,傅水那名字太难听了,快别叫了!”

    季然笑了,她预感高中生活必将煎熬,但好在总算有个同志可以一起革命了。那天之后,他俩就成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朋友。

    后来三年的时间里,两人也结识了新的朋友组成了姐妹团,也就是葛叶、章宝拉和司马筠,五人的友谊经过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大学生活仍是坚不可摧,尽管经过姐妹同游并且抓包邓允寅的事件之后,几乎一年里也就寒暑假几人能完完整整地团聚一次。到了人生的又一个分水岭,除了一直母胎单身一心钻研学习的傅景,几人的感情生活也因迥异的性格迎来了截然不同的走向。

    为爱走天涯去了海南岛的章宝拉,在鼓足勇气向男神告白失败后,接受了学弟的告白,成功脱单。季然曾八卦地问她:“你还爱吴伟奕吗?”她留下一句“爱过”就不再提这号人物了。

    章宝拉和姐妹团里的葛叶是小学同学,在高中班里重逢也算是命中注定。葛叶的感情比较纯粹,因为儿时家里仓库着火,她的左半边胳膊严重烧伤,留下了不能痊愈的疤痕,导致她多少有些自卑,在炎热的夏天也不敢穿短袖。高中时期她总说自己这辈子怕是不会恋爱了,但好在大学一开始她就遇上了那个对的人,陈家明。葛叶一颗守护地死死地新门被陈家明慢慢打开,终于成功摆脱心魔。据说二人打算毕业就结婚。

    而双鱼座的司马筠,是邓允寅的远房表姐,性格与季然差不多,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喜欢涉猎一些,她是姐妹团里年纪最大长得也最好看的一个,年纪偏大实则是因为初中时留了一级,但也因此在高中时期上下三届都混得开。司马筠向来不提感情的事,一直到高中毕业,姐妹团才知道原来她三年都暗恋一位学长,但学长只把她当兄弟,无奈她只能把这份喜欢放在心底。到了大学,因为沉迷网游,司马筠经常在网吧通宵开黑,后来就找了个同样喜欢打游戏的同学正式恋爱了。

    在恋爱这个命题上,姐妹团并没有办法提供更好的答案。且在上次帮季然电话捉奸之后,对她的感情之事不敢再妄加评论,怕平添伤心,特别是恋爱经验值为零的傅景。因此,在季然离开庐城之前,傅景给她的唯一忠告便是:“切勿耽于美色。”

    异地副本一旦开启,美色便不在眼前,加上卢桑的实习工作甚是忙碌,季然就是想耽于美色也没有那个机会。

    毕业即出国,在毕业之前实在有太多事要做了。且不说主修论文和辅修论文打架,还有各项通关文件要准备,忙碌程度甚至不亚于备战高考。而卢桑那厢借着工作的由头,又把置办出国的用具都交给了季然。

    蒋明禾辣评:“还没嫁过去就领了个管家的差事!”

    季然也觉得两人进展颇快了些,倒不是说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说句不好听的,她长这么大,倒是还未想过要嫁给谁,就算如今的男朋友是卢桑,她也没生出过这种念头来。这种话说出来怕人觉得她在耍流氓,但确实是再实在不过的话了。毕竟她眼中的自己是一缕风,不会轻易为谁停留。

    但卢桑像是一座山,他的每个眼神,说的每句话都是坚定的,在大多数情况下,季然都无法拒绝。由此,大到行李箱,小到晾衣架,都是季然给他选的。

    除了忙碌的准备工作,季然这边还有接不完的应酬,自己的同学和朋友,父母辈的朋友,还有不常来往的亲人都开启了提前送行模式。

    一开始她还不明所以,直到席间有个怀孕的远房亲戚凑过来,连身份都没表明,直言给她代购奶粉:“听说ATM的奶粉特别好!只有国外的是正版,而且更便宜!小然啊,你弟弟的奶粉可就全指望你了!”

    额……弟弟?没想到亲戚长得年纪轻轻,辈分倒是差得挺多的。不过代购……还是义务代购……大可不必吧?!

    季然向来不擅长处理亲戚关系,还是季警官闻声赶来帮忙解围:“她一个小丫头什么也不懂,再说等她摸清门道再从海外邮寄回来,得到猴年马月了!”

    还有父母辈的朋友趁着酒劲起哄,非要季然给父母敬酒的:“你这孩子这杯酒得敬你爸妈,他们可是给了你全部,学费少说也要二十万吧?还有杂七杂八生活费什么的,二十多岁的年纪本来应该挣钱给他们花了!”

    话糙理不糙,父母确实已经付出了全部。但季然跟严检察官的母女关系,走的从来不是温情戏码。这种在人前演戏的事,她做不出来。由此,面对着长辈递过来的酒杯,季然并没有伸手去接,她礼貌地说:“我酒精过敏,喝不了。”

    醉酒的长辈估计是觉得面上过不去了,险些就要发难,却是严检察官笑意盈盈地接了过去,一饮而尽,还不忘说些客套话。

    季然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即使她从来都知道母亲是个女强人,作为一个名牌公诉人在T县是神话一般的存在。但于她而言,母亲只是个对她要求甚高又不温柔的反派角色。只是今日,内心某个深处仿佛松动了,过往二十余年的认知仿佛顷刻就被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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