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含碧看她的神色,便知道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当即屏退众人,玉娘便缓缓道:“阿娘将弘文馆的夫子换掉可好?”

    含碧并不惊讶,只是温和道:“玉娘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了。”弘文馆的夫子不说大才,至少是出了名的。

    只听玉娘似是思索一番方才缓缓道:“那些夫子看不起女子,所以我也不想听他们的话。”

    这话带着些稚气,让含碧笑了笑,“那依玉娘的意思呢?”

    “依儿的意思,如今择选些女夫子也无什么不可。”只听玉娘道。

    如今女子们不再养在深闺而可以出仕,那么择选女夫子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此事以皇家为表率,显然也是玉娘思虑到的。

    “那就依着玉娘的意思去办吧。”含碧道,换掉弘文馆的夫子并不是什么难事,更难的事情她先前便已经做过了。

    离开书院时,玉娘并未戴帷帽了,与含碧上了同一架马车,那女夫子看见玉娘的真容时,心中一惊,玉娘却只是朝她眨了眨眼。

    旋即,马车启程离开了书院,玉娘心中愉悦,回朝阳宫时沈琢自然亲自来接玉娘,若是往日含碧本该离开回昭月殿去批奏折,不过她却并未离开。

    沈琢朝她行礼,“见过陛下。”含碧若有所思的望着他,她知道看似他已无傲骨,不过养在笼子里的鹰也是鹰,蛰伏着随时想要反咬主人一口。

    “在我面前又何须多礼呢?”含碧眸中带着笑意,显得十分随和,而一旁的花芜则对玉娘道:“殿下可要歇息一阵?”这是要支开玉娘了。

    玉娘望着不远处的二人,点了点头,跟着花芜走了。

    玉娘走了,沈琢也略微放松了些,不过他依旧肃容道:“礼不可废。”含碧那双染着蔻丹的手抚上他的脸,这是一个十分亲密的动作,连日来的冷淡以后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亲近他。

    “你还是没变啊。”含碧的唇边泛起点点笑意,似乎意有所指。而那双纤细的柔荑渐渐往下,抚摸起他的脖颈与喉结。

    沈琢只是垂了头任由她动作,像一只温驯无害的鸟儿,于是沉寂多日的情|欲终于被点燃。

    “任何人都敌不过时间,臣也只是看似不变,只是不知道陛下可消气了?”沈琢回望着她,却并未拂开那双手,这也代表着他并不抗拒。

    “只是不知道沈美人伺候人的功夫如何?”含碧的朱唇俯在他的耳畔轻声道,眼角微微有些发红,显然也弥漫着欲望。

    含碧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沈琢的确是极尽温柔,她也难得放肆一回。

    雨消云散时,含碧方才命花芜前来替她穿上衣衫,毕竟职责还在那里,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回身对沈琢道:“教导玉娘的事情还要你多费些心,朕也不能常伴她身边。”

    沈琢点了点头,“玉娘十分聪慧,陛下尽可以放心。”绝口不提她在弘文馆之事,于是这让含碧心中略微感到了一些满意。

    而含碧走后不久,玉娘便睡眼惺忪下了床,她只着罗袜走在昭月殿的地上,宫人怕她受了寒凉,连忙找来绣鞋给她穿上。

    “阿娘走了么?”这是玉娘问的第一句话,沈琢将她已经睡歪的发髻解了发带重新绑好。

    他一边绑发带一边回她,“陛下政务繁忙,不过临走之前让我好好照顾玉娘。”声音不自觉放柔。

    玉娘虽依恋含碧,却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只是道:“阿娘是真心喜欢娘娘么?”

    沈琢一愣,只听她继续道:“阿娘的后宫没有别人,但阿娘从来不去看娘娘。”玉娘敏锐,沈琢倒也不想瞒她。

    “玉娘,若是你有一件珍宝,你是会时时赏玩还是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沈琢反问她。

    玉娘似懂非懂,“当然是藏起来。”沈琢摇了摇头,“可是陛下并不这样想,需要时便拿出来赏玩一番,不需要便束之高阁。”

    说这话时他语气尚且还算平静,毕竟含碧并没有苛待他,不是么?朝阳宫的东西也会惠及他。

    “那娘娘,你乐意这样吗?”玉娘问他,她似乎总有些问题要问,“愿意的。”沈琢笃定道。

    毕竟是他自己走进的这笼子,不过含碧如今态度也好了许多,从前她来看望玉娘时总是当他不曾存在。

    这样的感情对玉娘来说还太复杂,于是沈琢也不再多言,只是淡淡道:“玉娘日后便会明白了。”

    玉娘有些懵懂,不过很快又有别的事情吸引她的注意力,比如宫人们端来的糕点,于是这事很快便被她抛之脑后了。

    此后果然如玉娘对含碧所说,弘文馆换了新夫子,就连柳怀夕也偶尔前来弘文馆授课,一来二去二人见面的次数多了些。

    玉娘因为书院之行对她颇有些好感,她前来授课时玉娘便也表现的比以往乖巧,一旁的宫人暗道玉娘转了性子,不过这到底是好事,玉娘往日什么都好,就是不肯听夫子讲课,如今换了人竟也肯听了。

    消息自然很快传入昭月殿,含碧本在用晚膳,听见花芜说起,手中握着玉箸夹了一筷子菜方才道:“也好。”也不指望玉娘一心向学,不过她这个年纪还是要多些知识储备。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含碧闲暇时去朝阳宫看看玉娘,倒也不避着沈琢,不过她总是忙碌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昭月殿批奏折。

    转眼玉娘便到了十岁,皇太女的生日宴是要大肆操办的,毕竟事关皇家脸面,不过这些都不需要操心,她只需要在宴会上吃吃喝喝顺便收礼便好。

    *

    赵晏清近日总觉得有些不安,自从上次去过朝阳宫,她已经许久未曾去看玉娘。

    其实她对玉娘的感觉十分微妙,年幼的孩子总会得到格外的怜爱,何况她身份尊贵,而人们往往会忽视自己。

    赵晏清知道,贤太妃并非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也让她十分谨小慎微,她对玉娘也永远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可是,上次玉娘的表现好像将她看穿了似的,让她无所遁形。

    所以玉娘的生日宴上,她依旧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人们纷纷恭贺着皇太女,眼中自然是没有她的。

    而玉娘瞥见她,不过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便又转过头和含碧说话去了,心中涌起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或许她应该认命,赵晏清在心中无力地想。

    可是怎么甘心呢?赵晏清忽然觉得如鲠在喉起来,说到底,玉娘也不过是有一个尊贵的出身罢了。

    宴上醇厚的美酒饮下去也变得苦涩起来,弥漫在赵晏清心头,若是掌权的人换一个便好了,心中升起这个念头时,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看见坐在自己一旁的褚太嫔与贤太妃,并无什么异样,只是这念头盘桓在脑海中,竟然渐渐挥之不去了。

    宴席结束后,赵晏清心神不宁的回了公主府,她如今已经到了开府别居的年纪,公主府一应俱是按照规格置办,这念头升起来便停不下去,可是纵然如此她也知道自己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日渐衰微的世家与逐渐壮大的皇权无疑宣誓着含碧不可撼动的地位。

    这样想着,公主府的管事前来请示,“公主,外面有人吵着要见您,说是您母妃的母家人,要不要将人给打出去?”管事并不知道贤太妃不是她的生母,是以特意前来禀报。

    赵晏清却微微挑眉,心中思虑一番,难道是宁家的人?要知道,宁家的人非死便是流放,难道当真有人九死一生回京了?

    “将他带来见我。”她口中吩咐道,管事忙去了,将人领进来,那是一个衣衫褴褛形如乞丐的人,头发都打了结,一见赵晏清便跪下哭着道:“总算见到公主了。”

    这样自然打动不了她,不过她心念急转,或许此人可以利用一番,于是她摆出一副惊诧的模样,“你自称是我母家的人,可我生母贤太妃家中门庭显赫,又如何有你这样的亲戚?”

    那人当即解释道:“公主有所不知,您的生母并非宫中那位,而是宁家二小姐,只是可惜宁家如今被奸人所害,早已不复往昔风光。”

    赵晏清闻言十分惊诧,“还有这样的事情?口说无凭,我且问你你有什么证据?”

    那人便道:“信与不信,全凭公主决断。”赵晏清心中犹豫,此人恐怕是从流放之地逃回来的,她当然不能收留,不过若是能做一番事情也是好的,这样想着,她便道:“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宁家上下不过是叛臣罢了,即便我是公主也保不了你。”

    那人闻言神色倒也平静,“只要公主不将某供出去,便已经是大恩了,宁家的人如今死的死,那流放的也是活不成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今却还在逍遥,心有不甘呐!”

    “快将这等胡言乱语的人赶出去。”赵晏清面露惊恐之色,管事得了命令自然照办,将人轰走以后,赵晏清道:“今日什么也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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