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自救

    风惊绿一直忙到晚上,接到周若饴的电话,才意识到已经是晚饭时间。

    她关了电脑,伸了个懒腰才往食堂走去。

    等到了食堂,才发现员工们都吃得差不多了,围在拍摄组后边看热闹。

    “风姐!”方昵昵对她的称呼日渐散漫,“这里!”

    风惊绿走过去从人群间隙中探寻:“看什么呢,这么起劲?”

    “萧哥下厨,你不看?”方昵昵还不知道,风惊绿已经表面上爬了墙。

    风惊绿惊讶地问:“他还会做饭?”

    今天嘉宾的食材是通过饲养员打分后,凭借积分兑换的,需要自己动手。

    刘厨只做了员工餐,就笑呵呵地让出了厨房。

    因为艾斯不小心放开了崽崽的手,因此他们组的积分只够获得蔬菜。

    艾斯对着另外三人抱歉道:“对不起啊,要不是因为我下午没有看好崽崽,也不会积分这么少。”

    对着镜头,薛娉是个老戏骨了,她连忙摆出不在乎的笑容,宽慰艾斯:“没事啦,蔬菜多好啊,我们可都是要身材管理的人。”

    “兰老师呢?要不然我一会儿给你叫个外卖,我听你助理说下部戏好像要增肌的,光吃蔬菜怎么够?”艾斯说着就要去拿手机。

    兰苕脸上素来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平淡地回他:“不用,比起增肌,遵守游戏规则更重要。”

    艾斯悻悻地收起手机,转移话题:“我没怎么做过饭,只能打打下手,洗洗碗。”

    薛娉也不好意思:“我家里是我先生做饭。”

    赵璃生怕落到她身上:“不是我不想做!我每次做出来的东西都是在侮辱食物!”

    镜头对准兰苕。

    “我来做。”他很自然地从篮筐里数出五颗鸡蛋,打在碗里的姿势熟稔,俨然是做惯了饭的人。

    赵璃更好奇了,兰苕看着养尊处优,却不光会缝衣服,还会烧饭,真是少见。

    艾斯见镜头都追着去拍兰苕,立马拉了赵璃说:“我们给兰苕打下手去。”

    薛娉见没什么她能做的事情,便布置起了餐桌。

    小象洗澡组完成得很好,他们的积分足够买丰盛的晚餐,罗诚辛、万淼和萧修宁都会做饭,三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就传来了红烧肉和可乐鸡翅扑鼻的香味。

    累了一天的嘉宾们食欲大开,赵璃闻得肚子都开始叫了,羡慕得一直往罗诚辛手里的砂锅看。

    “要不分点你们?”罗诚辛大方地说。

    赵璃:“真的吗!”

    站在一旁摆盘的苏御哼笑一声,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你们兰影帝不是说要遵守规则嘛?你还敢吃呀?”

    “话不能这么说。”萧修宁正在将锅中的鸡翅夹出来,闻言立刻反驳,“规则也没说不能分享啊,只是说要用积分换食材。”

    苏御耸了耸肩:“你们做的饭,我可没意见。”

    “要不我们一起吃呗!人多才热闹嘛,今天大家都累坏了。”万淼热情地招呼薛娉把餐具都摆过来。

    薛娉下意识看了眼兰苕,兰苕无所谓地颔首。

    两组的菜被摆在了一张大圆桌上,兰苕组的蚝油生菜、蒜炒空心菜、白灼油麦菜、青椒土豆丝,和萧修宁组的红烧肉、可乐鸡翅、糖醋排骨、土豆炖牛腩,形成了鲜明的红绿对比。

    “萧哥做菜的样子真帅……”方昵昵激动又克制地小声尖叫。

    风惊绿的视线却落在兰苕身上。

    他穿着动物园的围裙,依旧是深绿的颜色,胸前画着Q版的字样,因为炒菜太热,脱掉了工服,里面只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露出的手臂上有浅浅的青筋,汗水从脖颈一路滑落到胸口,打湿了衣服,变得半透明起来。

    “好性感。”风惊绿在心里默默想。

    兰苕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放在最是烟火气的厨房里,竟然如此动人。

    她突然理解了人夫感的魅力。

    不对,风惊绿摇了摇头,她的动物园前景还一片黑暗,怎么能有心思耽溺美色。

    她飞快吃了饭,返回办公室。

    一路上却想着刚才艾斯提到的话。

    兰苕的下部戏要增肌,刚才桌子上的食物一个也不符合他的需求,他不是情绪外露的人,风惊绿也从没见他在拍摄过程中提过什么额外的要求。

    她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喊跑腿送了一份轻食店的增肌套餐。

    今天的拍摄内容已经足够了,晚上只有每日采访的拍摄,风惊绿准备从宿舍楼后门进去,悄悄将外卖送到兰苕门口。

    维修过的宿舍楼换了感应灯,风惊绿饶是脚步再轻,还是惊起电灯一盏盏亮了起来,幸好大部分人都在一楼采访间和化妆间。

    风惊绿将外卖挂在兰苕门口,又觉得太过显眼,很难不被路过的人发现。

    她犹豫了一会,敲了敲门,无人反应,轻轻拧动把手,门开了。

    房间灯还亮着,但是并没有人在,许是两人都下去了,一时半会也没有必要锁门。

    风惊绿转身将外卖袋子挂在了门内侧的把手上,正准备推门出去,身后传来了声音——

    “风惊绿?”

    风惊绿吓得一抖,连忙转身解释:“我不是故意进来的——”

    她的视线被兰苕占据满。

    兰苕穿着灰色的宽松背心和休闲运动短裤,头发还没有擦干,湿漉漉的滴着水。

    背心过于宽松,露出肩膀和身侧的大片皮肤,白皙的皮肉明晃晃地扎进风惊绿眼睛里,以及他手臂上一道深色的突兀的疤痕。

    “我……”风惊绿无语伦次地说,“我想着,你没吃什么,艾斯说,不是,你不是需要增肌……我……”

    看着兰苕平静的眸子,她挫败地闭了闭嘴,指了指门上挂着的牛皮纸袋,“我给你送外卖。”

    兰苕走过来,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很清爽,马鞭草和薄荷,慢慢地将风惊绿笼住。

    “谢谢。”兰苕俯身对上她的视线,“我看你晚上也没吃什么,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风惊绿被他突然的凑近和那双浅色的眼睛夺走了注意力,下意识地点头后,跟着兰苕走到了一旁的桌子边。

    宿舍楼里的设施很简单,只有一张白色的方桌和两张折叠铁艺椅子。

    等兰苕将餐盒摆出来,风惊绿才懊恼地回过神:“我只买了一份,你自己吃就好了,我吃饱了的。”

    “已经过了六点了,我晚上不怎么吃东西,我们吃一份就够了。”兰苕将一次性筷子递给她,从一边拿过自己的筷子。

    风惊绿坐在他侧边,灰色背心的袖口极为宽大,一眼就能看见从他手臂横贯到背脊上的伤疤。

    她心底一颤,不知道多严重的伤才能留下这道无法磨灭的疤痕,风惊绿想问,但无从问起。

    “好奇?”兰苕注意到她的视线,语气柔和平静,似乎对那道疤痕并不在意。

    风惊绿判断了一下他的神情,还是点了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从来没看见媒体报道过?”

    “我好像没有裸露的戏份?”兰苕还有心思开玩笑。

    风惊绿忍不住皱眉,有些不开心地说:“这么严重的疤痕,你是被虐待了吗?”

    兰苕被逗笑了,唇角扬起,“是虐待怎么办呢?”

    “报警!这就是证据啊,你为什么不报警呢?”风惊绿不解。

    兰苕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他垂在另一侧的手,在风惊绿看不见的地方颤抖,想触碰她。

    风惊绿看不见,但听见了他的心声。

    她在心底叹息,看来兰苕治愈创伤的方式就是触摸动物,可惜了,现在没有动物给他摸。

    “是报警也无法惩罚的人。”兰苕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提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了,“是我生父。”

    风惊绿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了一把,酸涩得发疼。

    “这是家暴。”她咬着牙说。

    兰苕笑容很淡,眼睫轻颤:“但是这很难解决不是吗?尤其是不听话的孩子,被父母打一顿再正常不过了。”

    “可他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风惊绿愤怒又不解。

    兰苕给她加了一些牛肉,叹息似的回答:“是啊,为什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不是我不想回答,是我也不知道。”

    “兰苕。”风惊绿郑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

    兰苕低低应了一声:“嗯?”

    “现在他不打你了吧?如果他还打你的话,你一定要报警,不管有没有结果,都要报警,你一定做出明确的行为阻止他,你一定要……自救。”风惊绿声音有些沙哑起来。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或许是在酒店的楼梯间,又或者是停电后的楼道里,风惊绿发现兰苕的淡漠是一种自暴自弃。

    他对什么都不在意,哪怕是治疗,也是被心理医生再三叮嘱,萧修宁陪着一起,才参加了一档综艺。

    风惊绿不喜欢这样的兰苕,她见过兰苕眼底含笑握着香香爪子的样子,明明是充满希望的笑,为什么只有一瞬呢?

    兰苕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额角冒出汗珠,她的话像一剂猛药,贯穿现在的兰苕,直击幼年衣柜里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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