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灯

    江幽城外战况激烈,瞬息万变。城内同样也没有闲着,阮清二人扶上的雪莲灯,肉眼可见这股力量愈来愈薄弱,火光削弱下去,忽明忽暗。

    虽不知为何,但心里总隐隐觉得需众人齐心才能将此救活,不再熄灭。

    只因柏安来江幽之时,口中呢喃过一句话,阮清迷迷糊糊还能回想起来,他好似在说:“圣器于江幽,灵气滋养,救治过众生。如今天象混沌,还需众人之力来救助雪莲灯盏。”

    所以,她便猜测,以及确定,她还需要更多力量来唤醒此灯。

    人群听她们二人的呼声后,纷纷赶来,大家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

    这灯只此一盏,想要所有人都握住它,恐怕是难。得想个什么法子,让大家都帮上忙。

    阮清左顾右盼,晓疏也跟着四处张望,看看身边可有什么能利用之物。

    喧嚷间,一位老妇人发出了惊叹声,

    “你…你们是晏北人?”

    一时间,众人整齐划一的从那团身穿异样装束的三两人侧边驱散开,留了一段距离,而后空气骤然沉寂下去,谁也不敢先动身。

    那几个人腰间束着刀鞘,疑似军中打扮。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点伤,晓疏离他们不远处,便闻到一股淡若游丝的血腥味儿。

    “各位,不要惊慌,我们也是从晏北逃过来的流民,身处异界也是难以容身啊。”

    一位男子首当其冲,站在前面发声道。

    晓疏立与江幽台,瞧得一清二楚,立即镇定全场道:“大家切勿惊慌。”

    “晏北国与安槐国早已联姻,二殿下当街迎娶的将军府小姐的事,人尽皆知,如今晏槐两国,也算是自家人。”

    言罢,晓疏眼神示意那几位晏北兵放下手中的刀剑,不要吓着城中的安槐百姓。

    站在一旁的年轻商妇,见晓疏说得在理,立即附和道:“这位姑娘说的是。二殿下迎娶将军府小姐之事,天下人人皆知,应当是友国。再说,人家有没做出什么伤人之举,我们权当是友国的人,来此处避难,不应该逐出。”

    话落,一声清响落地。站出的那位男子扔了手中刀剑,拱手道:“多谢,多谢各位的理解与宽容。”

    晏北国,也困于鬼魅横行。此军队原本是跟着大部队,一同前往边界守护百姓安危的。没想到在半途生了变故,便一路跟着流民来到了安槐。

    在夜色笼罩之时,只是为了寻一个安全之地休息休息,却不料被卷入其中。

    “那现在应该如何是好啊?”

    一位老者的声音,在人群中焦灼道。

    “大家不要慌乱,只要灯盏亮起,咱们就都有救了。”阮清握着灯盏,在台上发声道。

    话音刚落,便引起了众人议论纷纷。

    那位商妇的丈夫见此从人群中走出来,顺应道:“若是像台上那位姑娘所说,只要那盏灯亮起,就能驱散鬼怪的话,那何不一试。”

    “言之有理,这样一来,不仅你们安槐得救了,我们晏北也能渡过难关。”

    方才那位晏北兵走出来肯定商人的话。

    “那要如何做?”人群中冒出一个提问声。

    这个好办,阮清早在他们争执之时,已经打探好情况。她伸出只手,指了指人群身后,劝道:“大家快看墙面。”

    众人转头,江幽内部的墙壁上有一处记载的图案,像一个什么阵法,中间有一朵栩栩如生的莲,卧在壁中。

    婀娜淡雅,神似阮清手中这盏雪莲灯。

    不过这朵花的周围有无数的黑点,凑近看便瞧得出来,那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头顶的黑色就是发丝。

    这个万年魔煞灭世之后的第二个古老预言,现在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大众眼前。

    “大家可以按图上站位。”晓疏呼唤道。

    “好!”众人附和。

    他们站位有序,一个接一个,一双手接一双手牵在一起。无论大人还是小孩,无论安槐还是晏北,他们不分等级,不分国界,只求万众齐心,能躯走鬼魅,还天下一个安泰民生。

    当最后一双手牵上阮清时,雪莲灯骤然间亮了,火光灼灼,如岩浆喷发般,迸发出一柱华光。从众人眼里缓缓升起,直冲云霄。

    江幽城内壁全被点亮,明晃晃的光线照在墙上的壁画上,雄伟壮观,惹人惊叹。

    “我们成功了!”

    众人笑着看向彼此,欢愉的眼神中透着真挚。

    晏北军的脸上终于难得一见的露出了笑意,商人夫妇激动得相互抱起。

    晓疏也望向了阮清,笑逐颜开。

    还在外使用水月镜将魔军移走的柏安,听到城内的欢呼声后,顿时停了停手。

    他凝视着上空,那束直冲神域的光芒。

    莫雪山境内,破魔阵附近。

    施砚与青俞打斗的身子,也僵持在了半空。两人拉开一道距离,目光同时望向了那束耀眼的光柱。

    三柱光分别江幽城、天虚、莫雪山,汇在一起了。

    施砚瞟了一眼青俞,反倒松了口气。

    从方才刚才的缠斗中可以发现,施砚一直都没对他下过死手。

    施砚感受到,青俞与自己是同类人。

    之所以带魔军前来,是因为那是命令,是不得不听,而不是出于本心。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施砚只觉某些东西正在消失,他缓缓望向那片黑境,那个魔煞与苏葵打斗的地方。

    破魔阵中,防御金罩内的苏葵眉宇微蹙,她猝然感应到白羽泽华又有了新的动静。

    一股暖流之息,正从四肢向心脉汇聚,圣器的力量也正在慢慢恢复,此刻间她只觉有一种力量要冲破躯壳,爆发出来。

    她蓦地睁眼,金光震碎了周遭黑气,破出一片净地。

    水光浪起,一个不轻不重的声响摔坏在地面。

    “呃……”魔煞被神力震了出来,滑出两尺。此刻正捂住胸口,翻身吐了口血。

    苏葵见此立即盘坐起来,开启白羽泽华,汇聚天地灵气,洗净世间黑气。

    人界贪、嗔、痴、恨各种欲念正在减弱,他的黑气也正被眼前之人净化着。

    他暗恨,他不甘心。

    魔煞从水面缓缓站起来,把侵湿的衣衫烘干后,手上凝聚起一团黑煞,再一次袭来。

    残影分身术比上次来得猛烈得多。

    “受死吧——”

    阴沉沉的声音回荡心海,他直冲过来。苏葵瞬时分离出一丝神识,同魔煞过招。

    “收手吧。”苏葵清冷的声音逐渐清晰,“我会为你洗净煞气,你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重新来过?”魔煞睨视着苏葵,好笑道,“本座若是术法尽失,怎么坐阵苍崎,还有谁会拥护本座。”

    他掌心再聚黑烟,推向苏葵:“你还是那么天真,你以为本座改邪归正,这个众生就会对本座宽容吗?”

    “胡扯!天下人只会更用力的踩在本座头上,狠狠碾压,然后遭到唾弃。”

    两人势均力敌,僵持着对望彼此。

    魔煞半眯着瞳孔,冷森森道:“你不杀人,他们就会来杀了你。只有强者才配得到敬佩,才会坐上那个受众人仰视的位置。”

    苏葵以白羽泽华之力相抵:“就算如此,那也不应该去伤害众生,不该去伤害那些因鬼魅而无辜丧命的百姓。”

    她猝然发狠拉来一段距离道:“那上千万条性命并不认识你,也不曾伤害过你,你只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想要灭天虚,扩苍崎,统治三界罢。”

    说时间,苏葵无意瞟上了魔煞的手腕处,衣袖遮蔽之下,隐隐约约能瞧见那里有一处伤痕,点点红斑,看样子是还未回恢复。

    温迩上神,也就是她母亲,曾用破魔刀杀他,以身献阵,都只将他打得个三魂七魄俱散的下场,而如今……她眼前的魔煞,竟然受伤了?

    苏葵狐疑,不禁蹙了蹙眉。

    是什么能够伤他身躯?她骤然寻找起来。这般反常,引得魔煞心不禁颤了颤,手腕处的衣袖又往下拉了拉。

    他怕苏葵看见,这是那日设局刺她时,留下的伤。当时染上玉兰簪的血迹,顺着簪沿一路流到了他手腕,灼热血液,立即烧伤了他的肌肤。

    于是便腾空而起,化成黑烟来掩饰伤痕。回苍崎后,他摆弄了好一阵,才将手腕处的伤痕消散了些,之后便等待自愈。

    苏葵不解其中缘故,直到她发现了魔煞衣摆间的血迹,那里还有一些新添的伤痕,很像是入了心海才出现的痕迹。

    不仅如此,那衣袍边上染上的丝丝血迹,还在灼烧着魔煞的肉身。

    她不敢确信,又望了望魔煞摔倒过的水面,那里有她割腕取蝶蚁,滴落过的血迹。

    这是她的…血!

    所以这就是爹爹那日在藏书阁说的血脉一事,她怕自己冲动行事,其实是怕自己死了。

    苏葵一怔,僵在原地。

    她迅速缕清楚其中缘由,原来母亲以身献阵,是因为她本身的血脉能与魔煞相克。

    温迩上神之没能杀死魔煞,那是在上万年之前,只是用血脉灼伤了他的肉身,然后放出了三魂七魄罢。

    苏葵还得用破魔刀将他三魂也同时剿灭,如此方可破局。

    她瞬时抽回神识,睁眼,盯上了浅水里的玉兰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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