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写字楼出来，徐诺很有眼力劲地表示自己要先离开。
“车开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林画把钥匙抛给她。
徐诺比了个OK的手势。
三月份的天气，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花香，微凉的风拂过脸颊，温柔得像是情人的眼。
但显然不是眼前这位男士带着黑眼圈那样的。
林画凑近，看到晏迟脸上除了黑眼圈还有眼里熬夜留下的红血丝。
“才下夜班？”她问。
“嗯。”晏迟弯腰把下巴放到林画肩膀上，从喉咙里应了声。
“走吧，我送你回家休息。”林画拍了拍晏迟的头，刚才在楼上剑拔弩张得像个被踩着尾巴的猫，这会儿感觉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
“不要，我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吃完饭我再回去。”晏迟眼睛半闭半睁，懒洋洋地道。
“好的。”林画打开副驾驶的门把人塞进去，回到驾驶座启动汽车，“眯一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晏迟调整好座位，闭眼前道：“别是打算趁我睡着把我卖了吧？先说好，我只卖给一个叫林画的，换了买主我宁死不屈。”
林画的回应是从包里掏出一个蒸汽眼罩糊到晏迟脸上。
车子驶入车流中，平稳的速度很快让晏迟陷入沉睡中，等到他睁开眼，甚至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身处哪里。
旁边林画正在用手机发信息，察觉到动静，头也没抬道：“醒了？”
“没有。”晏迟拿起身上盖着的女士外套盖住头，深吸一口气，“我梦游呢。”
晏迟闻着怀里衣服上的清淡香气，终于发现车窗外的环境很眼熟，貌似是他住的地方。
“下车吧，你不饿吗？”林画问。
熬夜和睡眠不足加空腹，让晏迟懒得动脑子，慢吞吞从车上下来，站在林画旁边。
“你这次是加了多久的班？”林画无语，觉得自己这男朋友好像有点傻。
晏迟回想，四十八小时还是五十六？
人太长时间不休息，乍一歇着松了绷着的弦，但歇的时间太短，又意识到自己处的环境是安全的，刚刚关机又强制开机的脑子会比一直不休息还要迷糊，晏迟就处于这种情况。
“算了，你大概连自己的楼号也忘记了。”林画问门口值班的保安：“你好，麻烦问一下，这位晏先生住几号楼你知道吗？”
保安看向两人牵着的手，以为是情侣间的小情趣，热情指路道：“知道的，晏医生住在六号楼顶层，顺着这条小路直走右转就到了。”
林画道谢，拉着疑似还没回魂的晏迟顺着保安指的方向走。
从电梯里出来，发现顶层只有一户，省事不少，林画把人推到门前，拉起晏迟的手指按在门锁上，门应声打开。
回到家的晏迟像是终于清醒了，他看着林画换上鞋柜里唯一一双女士拖鞋，惊讶道：“你怎么把我送回家了？”
林画把包放到一边，“把脸上的表情收一收，再装可就不像了啊。”
晏迟笑着上前抱住林画，“这谁家傻姑娘，没把我卖出去，怎么还把自己搭进来跟着我回家了呢！”
“去洗澡，这次卖不出去砸手里了，捯饬捯饬看好不好出手。”林画语气嫌弃把那张俊脸推开。
晏迟在女朋友全妆的脸上没找到下嘴的地方，亲了亲林画的头发，“屋子随便参观，冰箱里有水果。”
晏迟住的地方不大，但很亮堂光线充足，屋里的摆设简约大气，木地板在自然光下一尘不染，沙发上色彩斑斓的抱枕透着几分主人的童趣。
林画打开冰箱，在里面除了看到水果，还找到一些尚能入口的食材，所以出浴的晏迟不仅收获一个送上门的女朋友，又得到了一份可口的午餐。
饭后，晏迟把碗筷洗好，顺便切了一盘水果端出来，叉了块苹果递给林画，顺势坐在她旁边。
林画一手拿苹果，一手抱着手里的玩偶，好奇问道：“你是对老虎有什么特殊偏爱吗？送了我一个还在自己家放一个。”
晏迟家的沙发上有一个和送给林画一模一样的卡通老虎玩偶。
“没偏好，就是觉得比较可爱。”晏迟捏捏老虎的鼻子。
“还是说你觉得有什么寓意？”晏迟问，“河东狮吼？压寨夫人？”
林画后脑勺抬起使劲撞上后面的胸口，听到一声痛呼，满意道：“我忘了是在哪看到的了，那里的人会在每年一次的庙会上买老虎玩偶送给刚出生的婴儿，用来镇邪除秽，因为东西不贵，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
晏迟拿起手机按了几下，片刻后把搜到的图片递到怀里人眼前：“这种？”
屏幕上是个圆滚滚的红色玩偶，夸张的笔触画出憨态可掬的形态，额头的王字圆润可爱。
“是这种，它里面装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硬邦邦的，不像这种软软的。”林画用玩偶爪子捧着自己的脸道。
晏迟打开相册，找到翻拍的林画周岁照，上面流着口水的娃娃手里拿着的布老虎和图片上如出一辙。
“同样是老虎效果不分高低都是一样的，那个老虎有的功效这个一样有，所以你以后肯定会百毒不侵邪祟不近。”晏迟捏捏林画的鼻子。
“敷衍。”林画瞥他一眼，拍掉晏迟的手，“脸上有粉底，别给我蹭掉了。”
“那亲一下嘴，刚刚吃饭已经把口红卸了。”晏迟托着林画的脖子，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吻了上去。
晏迟说的一下是个可以忽略不计的量词，主要意思在动词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窗纱被风吹得轻轻摆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
除了嘴唇沦陷，连颈侧也没逃过，察觉到晏迟的呼吸在肩膀处徘徊，林画声音轻软道：“我晚上要去一个商务酒会，不可以留下痕迹哦。”
晏迟咬牙，确定林画是故意的，她一个哦差点让他强制压下的自控力举旗投降。
“那就换个能遮住的衣服。”晏迟低头在白皙的肩头留下个嫣红的印记。
“酒会在哪儿举行？我晚上去接你。”晏迟枕在林画肩膀处把脑子里带颜色的画面清空，转移注意力问道。
“康馨，有个新项目需要了解，考虑要不要投资，会有点晚，司机在不用接了。”林画听着身前略明显的呼吸声，放柔了声音道：“我以为身为见多识广的医生，应该对那方面不太感兴趣了才对，这么看来晏医生果然年轻气盛，火气大——哎呀！”
林画腰间被人偷袭，被迫终止了没说完的话。
晏迟手指慢慢摩挲掌下的柔软肌肤，嘴里一本正经的科普：“首先我是个男人，女朋友在怀里不动心思才是不正常，其次不要带着有色眼光看人，医生这个职业只是让我更了解配偶的身体以及未来更好取悦她，丝毫不能减少我对她的热情，最后，你这么说，我会认为你是在暗示我。”
温热的手掌在腰间游走，且有往上越界迹象，晏迟低头亲吻林画的耳朵，“我是不是猜对了？”
“不好意思，你想多了。”林画义正言辞纠正，“我亲戚来了。”
“嗯？”晏迟的动作顿了一下，移到柔软的小腹间，皱眉感觉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凉。”
“我记得冰箱里剩的还有姜，我去给你煮姜糖水喝。”晏迟说完就要起身。
“不用，你给我捂捂就行。”林画拉着他。
手掌轻轻打圈按摩，这会儿晏迟是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脑子里转着明天去找中医院院长开些温补方子的念头。
“身体不舒服晚上的酒会要不别去了？”晏迟道。
“不行，和人事先约好了，不能爽约。”林画被适宜的力道揉捏得昏昏欲睡，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
“那我抱着你睡一会儿，养养精神。”晏迟拿起一旁的毯子盖到两人身上。
“嗯。”林画把头埋进晏迟怀里，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呼吸变得匀称。
晏迟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又洗了个澡，这会儿完全没了睡意，索性捂着林画闭目养神。
一旁的手机响起短促的提示声，晏迟拿起来调成振动后点开信息，是一份鉴定报告的结果。
没等他看完，发信息的人已经忍不住把电话打过来了。
“把结果发给你了，看到没？”电话那头的男声道：“我可是给你插队做的鉴定，你小子还是不说做这个干什么是吧？”
“看到了，有时间请你吃饭。”晏迟压低声音简短结束通话。
“哎—，这混小子！”
晏迟低头看着林画沉静的睡颜，有时候他也弄不懂这姑娘到底是心大还是信任他，像他今天突然出现在瑞文，现在回想当时情急之下神态间肯定是不对劲的，找的理由也站不住脚，可是林画什么也没问，真的当他是路过，心血来潮上楼找人。
不过晏迟要真当自己把林画糊弄过去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他还没胆肥到这个地步，她刚刚点火又泼盆冷水，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晏迟长叹一口气，把那份鉴定报告保存到手机里，现在只希望到时候跪键盘的时间不要超过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