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稔

    林画这次生病拖拖拉拉持续了半个月,光去医院输水就去了一个星期,这期间晏迟每天都会出现一次,有时送林画回家,不过大部分都是说上两句就匆匆离开。

    拜晏迟所赐,这段时间输液大厅里的小护士们在林画耳旁说了不少关于他的八卦。

    比如名校毕业,家境良好,人长得帅;

    比如业务能力强,年纪轻轻已经备受依重,国外进修的医院高薪挽留他,却不为所动;

    比如洁身自好,从不跟小护士们开过度玩笑,也没听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这类的。

    “本来我们都怀疑晏医生是个同,要么就是不解风情的大直男,现在看来应该都不是。”给林画扎针的护士玩笑道。

    之前没有一句多余话的人,现在居然知道给她们带零食,这用心良苦是惟恐别人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意思。

    “晏医生这人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青年才俊前途无量,姑娘你可以考虑一下。”值班医生在林画最后一天输水时也说道。

    林画笑着保持沉默,决定下一次再不舒服,就换家医院问诊,绝不再图近图省事。

    十多天没进公司,虽然手机和电脑很方便,但有一些事情还是需要林画亲自处理。

    内线电话响起,里面传出前台带着试探的声音:“林总,那位晏先生又送花过来了,还跟以前一样放着不管吗?”

    林画揉揉眉心,她早上来时,发现宣传画换了,为此不过多看了一眼,谁知前台小姑娘会错意,赶紧道:“林总,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晏先生没有送花来。”

    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同事撞了一下。

    林画觉得自己的猜测还是很准的,应该就是晏迟包了个月到期了,世上美好的女孩子那么多,晏迟实在没必要在得不到结果的事上浪费时间。

    结果,再次出现的花提醒林画晏迟还没放弃,花店大概是又续了个月。

    “嗯,放那儿吧。”林画道。

    办公室门被敲响,徐诺抱着一叠文件进来让林画签字。

    她来公司已经三个多月了,前期负责一些杂务,被同学嘲笑堂堂高材生去一家小公司当小妹,徐诺觉得林画这么费心把她招进来应该不是因为少个打杂的。

    是的,费心!

    徐诺跟人事聊天时,对方不小心说漏嘴,才知道自己的面试通知是林画单独指定人事发的。

    既然招她不是当小妹,那就说明有安排,徐诺安心在公司各个部门轮转,甚至还去了工厂待十几天。

    杨丽娜走后,林画开始移交一部分事情给徐诺,算是试手,她完成得还不错,所以最近陆陆续续开始有重要的工作给她。

    这事不能细想,越想越像古早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徐诺摸着下巴琢磨,锲而不舍的晏先生送花的事她也听说了,貌似并没有打动林画,虽然林画在面试那天说自己也喜欢男的,但或许是为了让她放下戒心呢?

    徐诺观察着低头签字的林画,五官长相是她一个同性都挑不出毛病的好看,和她同龄已经开了这么大的公司,性格不高高在上,赏罚分明,听说每年年底就连扫地的保洁大姐都会每人发一个大红包。

    这么一想,优秀的女孩子似乎比幼稚自大的男人要讨人喜欢多了,徐诺努力保持自己笔直的取向不倾斜,并祈祷林画不要再对她有任何特殊照顾。

    她怕自己把持不住。

    “对了,”林画签完字想起来道:“前几天听同事说你打算在公司附近找住的地方,离这两站路我有一套房子空着,不大,两室一厅,你要是不嫌弃就搬去住吧。”

    林画记得徐诺拼命赚钱是为了把母亲接来看病,她是单亲,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

    “吧嗒!”徐诺听到了自己心中旗杆倒地的声音。

    连住处都开始承包了,这就是妥妥的总裁文套路吧,徐诺一边唾弃,一边忍不住少女心颤动。

    徐诺挣扎着试图让旗杆重新站起来,道:“林总,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怕前台的晏先生拿我当情敌。”

    林画愣了一下才明白徐诺的意思,扬眉道:“对你好可是要求回报的,当有一天发现你带来的收益不能跟我的付出成正比,那就要收回了。”

    “哦!”徐诺松了一口气,果然资本家都是吸血鬼,旗杆瞬间站直了,脱口道:“只要不是以身相许就行。”

    “无福消受,我要的是当牛做马。”林画道。

    说完,两人同时愣了一下,为这太过熟稔自然的对话。

    “签好了,拿走吧。”林画反应过来把文件递给徐诺,顺手在她头顶揉了揉,笑眯眯地道:“还是这么可爱。”

    徐诺脚步僵硬地抱着文件离开林画的办公室,生无可恋哀嚎,糖衣炮弹可以抵挡,动手动脚就太犯规了。

    被徐诺的反应逗得乐了好一会儿,林画承认她就是故意的,前世徐诺最爱调戏她,现世报来了。

    不过,当初徐诺母亲的病因为前期延误了时机,最后做了手术,也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趁现在还有机会修正,或许能做些改变。

    就从增加员工福利带家人体检开始吧。

    身体刚刚恢复,林画没在公司待太晚,离开办公室时她一边想事情一边按下电梯按键,出了大楼门口才想起来自己的车在地下停车场,没在路边。

    正要走回去,转头间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眼熟的车,车启动着,里面的灯也开着,透过车窗能看到驾驶座上的人靠着座椅一动不动。

    林画快步走过去,临到近前发现车窗并没有关闭,留出了一道通风的缝隙,驾驶座上看似睡着的人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了略显疲惫的双眼,冲林画懒懒打招呼:“嗨!”

    有些刺骨的寒风顺着打开的窗户钻进了车内,吹散了暖气的温度,晏迟打开副驾的车门,邀请林画坐进来。

    “不用了。”林画道:“我想晏医生不至于没有常识到开着暖气关闭车窗睡觉,是我多虑了。”

    晏迟恍然,怪不得刚刚听到林画的脚步声有些急,原来是怕他死在车里,如果不是这个,可能根本不会过来,在他闭目养神时已经走了。

    “你要让一个刚熬了个后半夜加整个白天、救死扶伤的医生,站在冷风里饥肠辘辘地跟你说话吗?”晏迟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按着胃,中气不足道。

    “我请晏医生吃饭吧,谢谢你在医院的照顾。”林画沉默了一下道。

    “走吧。”晏迟示意人上车。

    “请我吃什么?”晏迟在红灯前踩下刹车问道。

    林画想了想,她对吃的不是很看重,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去什么地方合适。

    绿灯亮之前晏迟侧头看了她一眼,了然道:“你对于照顾人显然不太擅长,看把自己养得全身上下没几两肉不说,还三天两头生病,跟我走吧!”

    林画的回应是把脸转向窗外闭眼睡觉。

    晏迟带林画去的是家粥铺,各式各样的粥在砂锅里翻滚,诱人的白气飘散在寒夜里,引得人口水直流。

    点了两份粥和一些小菜,晏迟道:“你身体刚好不能吃太过油腻,喝粥刚刚好,他家的粥料放得很足,你尝了就知道我说的没错,医院旁边根本就没有能吃的饭。”

    粥是装在砂锅里送上来的,放在桌上米粒还在锅里沸腾,林画盛到小碗里轻吹了吹尝了一口,对晏迟关于美食的肯定给予再次肯定。

    太过滚烫的粥适合慢慢吃,晏迟用公筷给林画夹了片酸辣莲菜,叹气道:“我后悔之前太过鲁莽的表白了。”

    林画咽下嘴里的粥,笑里终于有了几分真心,客气道:“没关系,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咱们以后还是朋友。”

    “说什么呢?”晏迟嗤笑,“我只是后悔表白时机不对,又不是后悔不该对你表白。”

    林画脸上的笑淡下去,手里的勺子轻轻搅动,静等晏迟的下文。

    “最近少吃辣,再吃一片,不能再多了。”晏迟道,然后才接上刚才的话题:“你算算时间,从那天到现在,除去你生病见面,一个多月了,我只在跟你说开的那天约了一次,再然后就是今天你意图见义勇为——话说,要是我车子没启动,你会目不斜视从我旁边走过去,当作没看到我吧?”

    林画又夹了筷莲藕,像是没听到晏迟的话,这些开胃小菜配上美味的粥还真是合她最近不振的胃口。

    “今天真不是特意来找你的,毕竟都这么晚了,想着你应该下班了,我是回家路过你公司旁边,停下来想些事。”晏迟道。

    “我应该挑个好的时间,慎重对你说那些话,而不是像个渣男一样,撩了就跑,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连个电话都没有。”晏迟再次反思道。

    从医院回晏迟住的地方,并不路过林画的公司。

    而且,就算沐浴焚香再挑个黄道吉日,林画也不认为晏迟能说出来什么建设性的表白语录,不过用自己的女装照片当探门石,对表白对象说出我相中你了,但又不想相中,所以跑到国外打算忘记你,结果发现忘不子,就又回来了的人,本身就不寻常。

    林画在被小护士八卦时就听说了晏迟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忙,以医院为家基本没离开过,林画虽然没有答应晏迟的追求,但客观来说,撩了就跑还真不算是晏迟的错。

    林画最开始以貌取人认为晏迟是都市里典型的精英人群,高学历高智商,为人彬彬有礼,理智计算得失,擅长及时止损,习惯用最小的付出换回最大的回报。

    再然后,晏迟的行为让林画觉得这个精英只是外表像而已,优越的家世让他骨子里有些纨绔子弟的玩世不恭。

    现在,林画想,她应该跟晏迟道歉,不说别的,在工作上,他绝对是个称职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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