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画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这期间工作室有什么问题都是用手机电脑解决，她没让童静声张住院的事，只说有事出去了几天。
工作室的人也习惯了林画偶尔的不出现，一切按照日常节奏有条不紊准备元旦的到来。
林画把空了三天的房间里外打扫一遍，医院带回来的东西一一归类，拿到没开封的巧克力饮品时，手顿了一下，放到玄关的柜子上，准备带到工作室给大家喝，放在这里没人喝就浪费了。
没等她整理完去洗个澡，桌上的手机响了，杨丽娜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老板，赶紧来工作室，出事了。”
林画从电梯出来，杨丽娜正在门口等着，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怎么了？”
办公桌前的人都在埋头工作，杨丽娜压低声音道：“咱们一直合作的两名模特被别的店挖走了，宁肯赔付违约金也不履行合同，现在马上要出片上新，怎么办？”
进了办公室，林画倒了杯水递给杨丽娜，“喝口水，慢慢说。”
杨丽娜接过水，看林画一脸镇定，不自觉也平静了下来，道：“事情就是这样，本来拍照应该是前天开始的，模特说她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两天，因为是咱一直合作的熟人，我想着不耽误，就答应了，没想到是在拖延时间。”
“对不起，都是我的失误。”杨丽娜自责道。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有解决的办法吗？”林画问。
“我联系了其余几个熟悉的模特，都说档期排满了。”杨丽娜道，这事是她大意了，她是去年元旦过后来的工作室，第一次经历这种大促，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林画从手机里找出一直合作的模特经纪公司电话打过去，不出所料，经纪人各种推诿找借口，言下之意就是不管林画怎么说，都不能如期拍照了。
“姐姐，您这是逼着我开天窗啊，宣传早发出去了，衣服也都堆在了仓库，你现在告诉我模特档期有变，这是在故意为难我吧？会对我造成多大的损失您知道吗？”林画笑着对电话那头道。
“哎哟，妹妹，真不是姐姐为难你，确实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实在不行，我再给你找两个，可能比不上之前的，但你相信我，也绝对不差。”电话那头道。
“我不知道跟我抢人的那家出了多少钱，我在咱们当初签订的合同基础上，再加一倍。”林画道。
“瞧你说的，没有什么抢人，也不是钱的事。”经纪人解释道。
“两倍。”
“妹妹，你听我说。”
“三倍。”
“这——，这真不是我能做主的。”电话那头有些犹豫。
“行，我知道了。”林画没等她说完，干脆挂断了电话，看来三倍是他们的底线。
平面的衣服总归不如穿在人身上立体吸引视线，这么做的人也是认准了林画在这个节骨眼找不到更合适的模特。
要么出高价请名模，一场上新能把一年的利润掏空。
要么捏鼻子认栽，请些不知名的小野模，先把眼前的状况给糊弄过去，结果怎么样听天由命。
“老板，你真要出三倍的价钱？”杨丽娜被这一出震惊了。
林画没说话，又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接通后道：“生意上门了，当初你出的那份跟模特公司签约的合同还记得吧？有人出两倍的价格让模特公司毁了约。”
“你打算要多少赔偿？”电话那边是一个年轻的女声混杂着敲击键盘的声音。
“不多，三倍。”林画道。
“这么说，我今年可以多付些房子首付了。”孔翎闻言眼睛一亮，林画是个豪爽的客户，碰到需要她这个律师出马的时候，违约金从来都是两人五五分。
只是这种时候很少，两年了这是第二回，孔翎深感遗憾。
“模特违约，你网店怎么办？”这么上道的客户少见，孔翎觉得自己要适当表示关心，要知道销售受影响，根本不是三倍违约金能弥补的。
“我找到解决的办法了。”林画道。
“OK，等我的好消息。”电话挂断了。
林画把手机放到一边，垂眸沉思。
“老板？”杨丽娜轻声道。
“你先出去忙，把童静叫进来。”林画道。
杨丽娜不解，现在不赶紧解决问题，把那个只知道吃零食追剧的前台叫进来干什么？
“好的。”杨丽娜出去了。
“画儿，你喊我？”不一会儿，童静探头进来。
“过来。”林画招手，然后让童静站在她三步远的地方，上下打量。
童静被林画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动也不敢动，林画没让她走，她又不能走，只得四肢僵硬地道：“画儿，咱俩一起洗过澡，我身上有几颗痣你都知道，能别这么看我吗？你看得我感觉自己像是上称论斤卖的猪肉！”
“确实打算把你卖掉。”林画玩笑道，“里间有几件衣服，你挑一件穿出来我看看。”
方便随时修改衣服，办公室里面设了个换衣间。
童静满脸疑惑进去换衣服了，系着腰带出来嘴里嘟囔道：“我不喜欢这么复杂的衣服，这次上新我相中几件别的款式，要赶在有优惠时拍下来。”
不像大部分员工看到喜欢的衣服直接拿走，月底林画让账务从工资里以低于售卖的价格扣出，童静看到想要的衣服都是从线上拍，她说是为了增加销量，虽然销量根本不差她那一件。
“站好，后退，转圈，拿出你拍大头贴的姿势，微笑，大笑，可爱，委屈。”林画一个口令，童静一个动作。
童静不是时下流行的瓜子脸，她的脸小巧但圆润，一双弯弯的笑眼就是在不笑的时候也有着三分笑意，不说话是个甜美可爱妹子，一张口自带憨态可掬气质。
“画儿，好了没？我脸要僵了。”童静鼓着脸道。
林画欣赏满意了，拍拍沙发，示意童静坐下，调整下表情严肃道：“咱们这次上新拍照的模特被对家挖走了。”
“啊？那怎么办？”童静着急，林画向来淡定，少见她表情凝重。
“如果这次活动咱们销量不佳，那这个网店也要关闭了。”林画道。
“不急不急，咱们总能想出办法来的。”童静安慰道，没人比她清楚林画在网店上付出的心血，第一年她傻乎乎跟着林画走什么都不懂，林画一个人当成几个人使，还要教她，每天只能休息三四个小时，千头万绪的事情她都差点崩溃，现在回想，都不知道林画是用什么撑过来的。
“现在有个办法，但需要你配合。”林画握着童静的手，满怀希翼看着她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当然，只要我能做到，两肋插刀义不容辞！”童静斩钉截铁道，她一直惭愧于没有帮上林画什么忙，当初借给林画的钱，在第一年年底就双倍还给她了，这两年随着工作室人越来越多，各司其职，她愈发像个吃闲饭的。
“好，你准备一下，咱们等会儿去摄影棚。”林画道。
“干什么？”童静愣愣地问。
“拍照。”林画微笑：“以后你就是咱们工作室惟一的模特，网店能不能开下去就拜托给你了。”
“不要！！！”童静惨叫，“我又丑又笨又胖，画儿你放我回去混吃等死吧！”
可惜，这次童静的拒绝没有人在意。
林画把她拉到摄影棚，化妆师和摄影师是一直合作惯的，也认识童静，看她哭丧着脸不情愿跟在林画后面，逗她道：“小静静这是怎么了？你老板克扣你零食了吗？”
童静瘪嘴摇头，别说扣她零食，现在再好的零食给她也吃不下了。
化妆师把林画拉到一边，悄声说：“我都听说了，李明瑞那女人向来是认钱不认人，但你确定要让童静当你店的主模特？要不要我介绍给你两个？”
林画摇头，让她看向正跟摄影师诉苦的童静：“你觉得她怎么样？”
“身材勉强过关，再瘦个五斤练练形体会更好，长相还可以，不是大美人，但五官小巧标致，收拾收拾不开口也能唬人。”化妆师仔细观察。
不知道摄影师说了什么，童静破涕为笑，眼睛弯成一道精致的弧线，让化妆师微微扬眉，“笑起来的样子倒是不错，挺有感染力。”
“那就试试吧。”林画道。
童静拍起来大头贴表情自然又百变，但站在补光灯下却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有摄影助理帮忙摆姿势，出来的照片还是像个提线木偶，表情木讷姿势别扭。
摄影师倒是在过程中一直鼓励她，无奈紧张和怯意不是几句鼓励能消除的。
童静最后看到成片，被里面的自己吓到，哇一声哭了出来。
离开摄影棚，童静边抽噎边对开车的林画道：“画儿，我好像做不到。”
林画沉默，转动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把纸巾递过去，车里一片安静，只有童静哭岔了气打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