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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包厢茶几上摆着空掉的威士忌酒杯,大半瓶没有喝完的威士忌酒,以及已经见底的果味苏打。宁芙靠近时,闻到了残留在空气里的淡淡海洋调香水。

    菲尔曼惯用的是这一款香水,也常常把苏打水和酒掺合起来喝,因为他必须控制每天的酒精摄入量,饮酒过度会被哥哥揍。

    宁芙不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人,她读书可多了,非常不好骗。她答应同关玉山共进晚餐,该弄清楚的问题一个没漏。

    “我们俩什么时候有的婚约?在什么地点定下的?又有什么信物可以证明?”

    “婚约在你两岁,我七岁,在我家,我奶奶定下的。信物是一对珏,一半放在我那里,一半放在你这里,装信物的盒子底部有关家姓氏。你那天戴的双镯,是当年交换信物的随礼。”

    珏是一对双玉,双玉相合为一珏,常用做信物;只见一玉则为玦,授人以玦意为诀别。

    玦跟珏是同音字,一个较大一个较小,都是一种有缺口的玉环,意思截然相反。当年的那一对珏,本就是关家人用自家的玉打磨的,他家在海外真有玉山。

    宁芙家里的确有这么一件珏,装玉的盒子底部有没有关姓她真没注意。她以为是父母留下的遗物,和双镯放在一处,不知道珏的用处,双镯倒是常常当首饰配戴。

    她跟关玉山的婚约,是二十年前关家人还居住在海城时订下的。当时的宁家和关家有商业往来,两家人常常互相拜访,父母去世前没来得及告诉她这件事,宁家的其他亲戚对此也毫不知情。

    自打周岁宴里的宁芙咬了关玉山的玉,之后回回见他都往他身上爬。

    他脖子里戴的那块玉本是关奶奶特意请师傅开过光的无事牌,无事牌最忌沾水,宁芙总是咬它,容易破了忌讳。父母怕冲撞关家少爷,也怕宁芙一不小心把玉吞进肚子里,给宁芙买了磨牙棒挂在她自个儿的脖子上。磨牙棒有了,她不拿关玉山的玉磨牙了,但还是喜欢咿咿呀呀地往他身上爬。才过周岁的奶娃娃,谁也瞧不准她究竟是看上玉还是看上人。

    关家只有关玉山这一个独子,他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就常常跟宁芙待在一起。宁芙小时候很爱闹腾,能霸住他一整天不让走,不会说话就靠咬他来表达情绪。

    关奶奶念佛多年,在两个孩子身上看出些未了结的前尘因果,便想让两家结亲,父母一辈却考虑到孩子年纪太小,变数太大,关宁两家也存在门户差距,最后商议再三,选了个折衷的办法,婚约先定着,至于长大后要不要履行,只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宁芙两岁的时候,关玉山的爷爷退休返聘,一家人都得跟着回京,两人这才分开,一分开就是二十年。

    她忘掉了关玉山,关玉山却没有遗忘她,甚至忆起更多的她。他这些年无法心无旁骛地同别的女孩交往,也正是因为她。他放不下的是虚无缥缈的婴宁还是总咬他的宁芙,他自己都分不清。

    婴宁也好,宁芙也罢,他都愿意把她当做妻子来照顾——前提是她愿意嫁给他。

    晚餐餐厅是关玉山选的,也是一个独立包厢,菜是他点的。宁芙不怎么饿,餐点上来以后吃的非常慢吞吞。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是自己拿的究竟是逃跑情人剧本还是先婚后爱剧本,亦或者是什么养成系天降竹马?

    嫁给关玉山的好处挺多的,比如四千万负债问题迎刃而解,婚后才能到手的股份唾手可得,最重要的是不需要留在宁家当工具人。

    可是坏处也很多,比如她根本不了解关玉山。要是他婚前斯文婚后家暴呢?要是关家人也逼她生孩子呢?两家门第差距又这么大,她真嫁进去,一个人孤苦伶仃,人微言轻的,不还是一条待宰美人鱼?

    她感觉不到关玉山爱她,毕竟双方也才见过两次面,即使是一见钟情——他钟的也是她这张脸。

    “不合胃口吗?”关玉山关注到她盘子里的牛肉被切得七零八落。

    “不……”

    “你吃的全是素菜。”

    他给她点的是炖牛肉。

    宁芙一瞥盘子,发现不知不觉间,土豆和胡萝卜都被她吃光了。总共就那么几块素的,优秀如她,一叉一个准。这下怎么装也装不下去了,她干脆放下了刀叉。

    “我只是在想我们互相不熟悉,如果你需要的是一位宜室宜家的好妻子,我可能不符合期待。我的婚姻观念……有点问题。”

    “问题?”关玉山拿起餐巾摁了一下唇角,“你指的是婚前出轨艺术家?”

    他记得传闻里,她前任的退婚理由是这个。

    宁芙额角微抽:“……姑且算是。”

    她没拒绝菲尔曼的亲吻,也不曾抗拒威尔曼的接触,退婚之事,她谈不上清白,相反还挺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性格矛盾,一面害怕婚姻带来束缚,一面又希望有人爱她至死。

    兔子粘人又爱跑,是旷野里难以驯化的动物,关玉山很清楚狡兔三窟这一点。

    他对她说,“我不需要宜室宜家的好妻子。”

    他放下餐巾,端起高脚杯来到宁芙身边,冰冷杯沿抵至她红唇边,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喝掉它。”他像在哄她。

    他用的是他自己的杯子。

    宁芙看看他,又看看酒,任由对方抬起她的下巴,将红酒一点一点给她喂下,她喝得干净彻底。酒杯离开后,微微湿润的红唇更显惑人。关玉山的眸底暗了几寸,叉起一块牛肉喂给她,温热的掌心摩挲她雪白的脸颊。

    “我不在乎你有多少床伴。”

    “婚前出轨或是婚后出轨皆无所谓。”

    “爱吃肉的兔子也会喜欢蔬菜——但兔子不能背着主人逃跑。”

    “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攥她脖子的力道让她有些疼,再疼也疼不过他最后咬破她的嘴唇。

    看来她在关玉山这里拿的是天降养成系逃跑情人剧本。

    宁芙分辨出他身上的香水混杂古树茶香的气息,海洋调不是他的。果味苏打加海洋调香水,他下午见过的人只能是菲尔曼。她猜想,弟弟在,哥哥也一定不会缺席。

    晚餐结束,关玉山送她回家。

    宁芙确认过他的车离开楼下,转身又重新出门,主动回了一趟宁家公馆,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出诗集相片。

    十六岁的婴宁眸色清冷。

    二十二岁的宁芙毫不逊色。

    她们之间相差近百年,性格脾气如出一辙。

    “男人们真奇怪。”宁芙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相片里素未谋面的她说,“执着一张脸执着了近百年时间。”

    婴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第一次对她产生好奇。

    *

    宁芙把黑名单里的双生子放了出来,给哥哥发了还领带的消息。

    得到回复的第二天一大清早,她穿了一身楚楚动人的初恋小白裙,头戴小白花发夹,风驰电掣地冲去了双生子所在的酒店。

    照例领过电梯卡,找到套间,按下门铃,等待开门的空当,她对着空气摆了好几个优雅的pose。

    一会儿是奥黛丽赫本的经典蒂芙尼早餐,一会儿又成了玛丽莲梦露的著名压裙摆,又一会儿变成了卢浮宫的断臂维纳斯,最后在化身自由女神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

    威尔曼一开门就看见了这么一副梦里才能出现的奇妙场景:

    宁芙右手怀抱小方皮包,穿的像是梦里唯一纯白的茉莉花,左手甜筒高举过脑袋,跟他四目相对,大眼睛眨巴眨巴,嘴角还沾着几处雪白的冰激凌。

    “你在干嘛?”

    “我在扮演自由女神像。”

    “哪里的自由女神像?”

    “纽约的自由女神像,你瞅瞅我自由不?”

    “……你举反了。纽约自由女神像的甜筒举在右手。”

    于是宁芙把甜筒暂交给他,把小方包换到左手,右手再拿回自己的甜筒,当着他的面重新举了一遍。

    “这下对了。你再瞅瞅我自由不?”

    “……非常自由。”

    威尔曼头一次觉得那位看手相的占卜女巫说的挺对。他如果真的有宁芙这么一位奇妙情人,死也要把她往家里隐藏,病人不能上街乱窜。

    时隔一个多月,宁芙重新回到了套房客厅。

    茶杯还是那套骨瓷茶杯,水果刀还是那柄水果刀,阵亡的苹果不再参与play,后起之秀领带一跃而起。

    那条殷红的领带,捆过她雪白的脖颈,遮盖过暧昧吻痕的领带,在她柔软的手指间把玩,雪色与血色交叠缠绕,逐渐在威尔曼眼底融化扩散成另一幕模糊地像是海市蜃楼的场景,那场景容易让他头疼。

    宁芙起身,靠近,把领带交还到他面前,他们之间距离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清甜香气。香气不刺鼻,但是距离太近了,他觉得头更疼了。他抬手去接领带,宁芙却忽然调皮地把领带抽了回去藏在背后,眉眼闪过狡猾的光芒。

    “我们来做个交换吧。”她透着欢快的声音响起,并没有发现威尔曼头疼的异样。

    威尔曼只得把头疼的事放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什么交换?”

    “我把领带还给你,你把婴宁的事告诉我好不好?”

    她没有考虑过威尔曼不知道婴宁的可能性,她只想到双胞胎之间不可能有互不了解的事。可威尔曼逐渐皱起的眉头却让她意识到,她好像猜错了。

    “婴宁是谁?”

    “你不知道婴宁吗?”宁芙惊讶。

    威尔曼还未回答她,从房间里出来的菲尔曼已经替哥哥接上话,“他不知道。”

    宁芙只觉得藏在背后的手一空,领带被猝不及防地抽走。菲尔曼刚淋浴出来,浴袍底下冰凉凉的水汽弥漫,她一回头,就撞上了他微敞的胸膛,没擦干的水珠沿着结实的胸肌往下没入浴袍。

    宁芙脸一红,后退一步,结果她身后就是威尔曼,扑通一下坐他腿上了,他的睡衣又被她蹭开了。她下意识要起来,菲尔曼湿润冰凉的手在面前压住她的肩膀,身后威尔曼的手也搂上了她的细腰。

    左右为男的状况让宁芙有点方张。

    她今天想当的是梦里唯一纯白的茉莉花,不是床上被玷污的唯一血色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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