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

    九月初是各大高校开学的日子,不出意外的是画室组织了一次聚会,还是一中和二中的老师联合举办的,本意是为了让学生们及时出去了有的考到了一个学校也互相认识认识,互相照顾下。

    许岁鸳和沈予执分别得到了这次聚会的邀约,当然段暖也在其中。

    距离许年的走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周的时间,自从上次在医院闹过一次后,许岁鸳又恢复了一贯的神态,沈予执怕她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会难过,总会和顾浩还有段暖三个人轮流喊她出来走走。

    待在一块的时候,许岁鸳也会有说有笑的,可是沈予执总觉得跟之前不一样了,谈笑间总透着股凉意。

    这次聚会办的隆重,两校的老师专门定了一个类似于小型婚庆五六桌的规格的餐厅,有点像是一场盛大的相亲大会。

    两个学校加起来的人把这个小宴会厅占满了,许岁鸳没有跟沈予执一起过来,她跟段暖一起过来的。

    许岁鸳这个名字不光是在二中的人眼里听的响亮,一中的有些人也听过,除了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不外乎就是二中出了一个绘画极具艺术大家画风的姑娘。

    是她出去集训的时候集训班的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夸赞的,是一副江南水乡的风景画,当时集训班估计也有不少一中的同学,回来的时候传的。

    许岁鸳长的好看,虽然不是属于那种一眼就明媚娇艳的红唇美人,但清纯勾人笑起来的时候总是能感染着众人欢乐,不笑的时候也清冷动人,放在一种女孩堆里也是惹眼的很。

    “阿鸳,我这么感觉是来相亲的。”段暖坐在一旁往许岁鸳的餐盘里夹了一个虾仁,嘟喃道。

    段暖的目光放在了不远处,在人群中穿梭的两个老师身上,大家的欢笑声有些吵,她听不清老师们在说什么,单从他们交谈的动作来看,大抵是在介绍别人认识。

    “嗯。”许岁鸳没什么兴趣,夹起那块虾仁放进了嘴里。

    段暖知道许岁鸳最近的心情不好,吃的也不是很多,见她吃了那块虾仁又夹了一块放到了她的餐盘里。

    没人注意的时候,许岁鸳扫视了下一圈的人,没有看见沈予执的身影,手机上页面还停留在他说可能要晚点到的页面。

    她敛了眸子没在去看,这场聚会与她而言没什么不同的,除了身边坐着的段暖和未到的沈予执其他人与她而言都是无趣。

    夏潘跟张嫚也在这桌上,她们并不知道许岁鸳经历了什么,那天旅游回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就连许岁鸳遗留在宾馆的行李都是在她们帮忙拿回来的时候沈予执取走的,只是今天再见才发觉女孩似乎又瘦了不少。

    正想要开口关心的时候,两个老师走了过来,二中的老师是一位教授了很多年的资深男老师,头发很是茂密一点都看不出已经到了要谢顶的年纪,一中的女老师长了一张大家闺秀的脸,眉眼舒展,柔且静。

    两个人也是学校里模范夫妻的典范。

    见老师走了过来,满桌的人都站了起来,齐齐的应了一声老师好。

    两个老师笑的很是开心,围着桌子的问大家都考到了哪里,碰见有同学是考到的一个地方还会特意介绍几个人认识认识。

    一圈下来大家不想认识都难。

    “夏潘听说你考到了南方?”女老师问到。

    夏潘点了点头,女老师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在画室的时候画到睡着,嘴里还嘟囔着一定要考一个离家近点的地方,都流口水,我还给你擦过好几次。”

    说到上课的囧事,夏潘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继而笑着打哑谜:“哪有,老师,肯定是你记错了。”

    大家纷纷大笑,夏潘也笑,透过笑声她看见了牵动着嘴角笑的无声的许岁鸳,她好像真的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好好好,考哪里都是一样的,南方有南方的好,北方有北方的好。”女老师笑着应。

    “岁鸳你是不是也考南方了?”男老师突然出声说道,被点头名的许岁鸳明显一愣,随后笑着开了口。

    “是,老师,在谪故。”

    “夏潘你也是在谪故吧?”女老师惊喜出声。

    夏潘点了点头,掀起眼角的一帘,许岁鸳还是一副面容带笑的表情,丝毫不见半点惊讶。

    两个老师说着两个人在外面要互相照顾,两个人都互相映衬着,一个是真心实意,另一个却只是敷衍了事。

    等着两个老师走了,餐桌上也变的热络的起来,

    段暖知道夏潘以后会跟许岁鸳在一个的地方上学,对夏潘更是热络了起来,虽然之前也见过认识,但这次段暖大有一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

    “阿鸳,她有什么以后需要帮忙的还得麻烦你了。”段暖。

    夏潘点了点,言语不明:“嗯,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段暖才回去坐在许岁鸳旁边,悄声嘱咐:“你们两一个地方,离得也不算远,可以多走动走动。”

    “我拜托了她,多照顾下你。”

    这话许岁鸳听的想笑,她一个常年住宿在学校的人,可以说是独立生活了,该她照顾夏潘才是,毕竟夏潘生活在有父母照料的生活中,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是该有人照顾。

    “好。”她不想反驳,只是简单应下。

    段暖一双眸子左瞧瞧右瞧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定了定神,才模样嗔怪的凑到许岁鸳的耳边说道:“就算我们离得远了,我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的,你可别让人取代了我。”

    比起爱情,友情更怕拥挤。

    许岁鸳失笑这大概是她这几天来笑的最开心的一回,点着头郑重承诺:“你永远都会是我最好的朋友。”

    青春期的女孩总是对未来充满想象,几个人围着餐桌各说各的。

    突然有人问了一个问题,你希望将来远嫁吗?

    恋家的女孩们哪里舍得远嫁,这个问题一出几乎被众人一致否定。

    段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许岁鸳。

    这个问题也许对在座的所有人都不难回答,可是对于许岁鸳来说却是个难题。

    她低着头,手里握着半杯喝剩的饮料,没有出声。

    在众人以为这个答案不会有异议的时候,许岁鸳站了起来,坚定的大喊出了埋藏在心底十九年的心声:“我...我一定要嫁到南方,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明明没有喝酒,她却好像在说醉话,众人瞠目结舌。

    虽说大家离了学校有一段时间,可圈子就这么大一点,任何人有点风吹草动,只要不是有意隐藏,不出一天知道的人也就有七七八八了。

    谁不知道最近一中那位曾被画家夸上天的绘画天赋沈予执打的火热就是眼前的这位。

    刚到这的时候有几个面生的一中校友还想搭讪下这位看起来样貌出众的女同学,都被知道内情的人劝了回去。

    可现在她又说要嫁到南方,大家默默猜测莫不是黄了?

    在众人疑惑中,沈予执姗姗来迟。

    他径直走向众人围观下的女孩,揉着她的头发,宠溺道:“那我们以后就在南方买一套房子,里面放满你喜欢的洋娃娃。”

    男生的眼眸认真坚毅,像是在说:这就是我给你的承诺,可无人在意的手掌却在隐隐发抖,充斥着他并不安的内心。

    大家的欢笑声蜂拥而至,全场喧嚣,就连两位老师也都参与了起来。

    人的眸子年少时最清澈,最动人,许岁鸳透过镜片看向他的眼睛时,有瞬间的躲闪和不可置信,可男生的眸子清亮,坚定,里面盛满了这个烂在泥沼地的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动了,觉得如果是他的话这样未尝不可。

    一瞬间的想法不代表就是永恒,更多的是随后烟消云散的笑话,她瞥见了他放在身侧还包裹着纱布的手。

    那是她带给他的厄运,她的家庭原本就是不好的,许年被这样的家庭害了,她还没能挣扎逃离出来,不应该再去害另一个人。

    她要自救要逃走,从这个家庭里,从这个地方彻底的逃离。

    后来故人重逢有当事人问她,难道当时她一点都没心动吗?

    许岁鸳没说话,灌了一大又一大口酒,醉到不醒人事时,才敢开口。

    后悔呀,她当然后悔。

    可她不敢说,怕清醒的时候说了,自己会忍不住去找他。

    在她看来少年的承诺像风,一吹就散了,抵不过她从前漫漫长夜里难捱荒凉的时光,抵不过现在荆棘沼泽的泥潭。

    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离开。

    “小沈来了!”女老师笑着走了过来说。

    “这可是我的得意门生。”

    女老师一脸的骄傲,沈予执问了声好,男老师也是一点都不甘落后,拍了拍小伙子的键盘甚是满意。

    “那还不是被我的学生拿下来了,一看就是个怕老婆的好男人。”

    “小沈是吧,我们男人就是要怕老婆事业上才能一帆风顺,可要好好对我们岁鸳呀!”

    “哈哈哈”

    “就是就是!”

    “我们都要向江老师一样惧内!”

    “惧内才能挣大钱!!!”

    一屋子的人不断的起哄,乔婼女士有些害羞锤了几下江老师,还用眼瞪他,可男人却不觉得丢面子甚至大有一种享受的感觉,两个人俨然一副甜浓蜜意的模样。

    许岁鸳好像看见了未来的他们,也许也会像这样。

    头顶传来阵阵暖意,许岁鸳抬了眸子去看,对上了沈予执一双含笑带意的眸子,泛着浓浓的爱意无声盛大的再向所有人宣告,他将来就是要娶这个在他眼力的女孩。

    明明最是要高兴的场面,许岁鸳却只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心痛,她慌不择路的移开了眼睛,看向别处。

    这场聚会,大家都玩到了很晚,沈予执送虚许岁鸳回家的时候,她说想去湖边走走。

    凌晨的时间,湖边的摆摊的商贩撤走了好几个,露天的烧烤摊也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客人,风里泛着湖面上吹来的气味,并不好闻,原本并不灵敏的鼻子,此刻许岁鸳好像闻到了空气中翻腾着湖底死鱼的腐臭味。

    两个人静静的围着湖边走,走到了许岁鸳最喜欢的那座桥梁上。

    秋天的风泛着冷,四周的树木开始脱叶,夜晚的时候掉落的最多,一阵风吹过树上七七八八原本就要下坠的叶子就挂不住了。

    许岁鸳站在桥梁里延伸出来一排石阶上,伸出来的手接住了一片看起来郁郁葱葱却内里腐败坠落的叶子,像她一样。

    “沈予执,我要走了。”她的声音很轻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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