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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自秦淮第一次尝试和云悠然交流就有了不错的效果,汤教授看他的眼神简直能发出光,找到机会就逮着秦淮问话,唯恐漏掉重要信息。

    汤教授专属办公室。

    汤教授将笔帽套回去,若有所思:“所以,……这是是你们亲热时的昵称?”

    对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来说,不知道现在小年轻都怎么谈恋爱,但都是他们老人家玩剩下的招式了,“乖宝”这样的称呼对着秦淮喊着实怪惨了,于是略过,直接问问题。

    秦淮只是微微抬眸看他,并不回答。

    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采访对象,甚至可以说很难搞。话题来回转换才套出一点话,还是用条件换的——答应了秦淮随时可以进入云小姐的病房。

    交涉这些天,汤教授大概摸出秦淮的性子,没有失口否认的话那基本是事实。虽然像街头流氓痞子半眯着眼睛看人,看着活像脾气大的大少爷,实际上也是,但内心至纯至真,不屑说谎,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和原则一切好说。

    所以他需要时间去适应这种坦白。

    汤教授坚信,只要好好说,秦淮一定会配合他的治疗方案,和盘而出。

    “小两口还挺甜蜜,”汤教授放下笔,但他不大乐意地说:“但你很不配合,上次谈话你没有提到这点。这样后续治疗很难展开。”

    汤教授直视秦淮的眼睛,直白地告诉他。

    秦淮撩了撩眼皮:“我没有剥光衣服给别人观赏人体艺术的兴趣。”

    汤教授颇觉有意思,笑了笑,秦淮有时候确实幽默,但同时很坚定,对外人和盘而出和云悠然的相处细节,冒犯他的底线了。他收敛了笑容强调:“这些细节很重要,我能明白你的顾虑,顾虑到两个人的隐私,”他顿了一下,收起资料,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了,但我希望你学着相信我,相信我能让云小姐早日恢复健康,而且我一定会保密的。”

    汤教授郑重承诺。

    秦淮一手摩娑着下巴,一手随意放在桌面上,食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沉默半晌他才慢慢开口:“知道了,抱歉,我下次注意。”

    汤教授嘴角隐隐上扬。

    第二天,秦淮进入病房,云悠然并没有秦淮想象中的反应,经过一个晚上她或许想起了他,但没有,只是一动不动盯着的对象由窗户换成了秦淮。

    秦淮没有出声打扰她。

    第三天,云悠然发病时秦淮闯入病房,没有医护人员没有镇定剂,只有他,两个小时后秦淮精疲力竭,云悠然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精神恍惚的云悠然世界里有什么,会不会有他,是不是新认识了什么东西,或许那个世界什么也没有,一片贫瘠和苍无,陷入到另一个没有他的世界,秦淮日复一日的看着艰难的痛苦表情以及对周围一切的陌生感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充斥着他的每一个细胞,他没有见过这样的云悠然,同样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点点听从汤教师的旨意。

    好几天,秦淮晚上直播完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维持一个姿势久久不动,也久久不能入眠。

    第六天的凌晨十二点,秦淮忙完手头上的工作直接开着车到了医院,刚走到六楼的医生值班办公室时,魏镇华夫妇挽着手从办公室出来。

    秦淮动了动眼皮,然后迈着大步走过去打招呼:“叔叔阿姨。”

    “嗯,来看然然呢?”云秀芝微微笑着问秦淮,细看能看到眼角处的一丝丝皱纹,折腾下来两老如同云悠然那般身上被抽走了一缕魂魄,不见以往的鲜活。云秀芝上前拍了拍秦淮的上臂,苦口婆心说道:“你的身体同样重要,要是让你爸爸妈妈知道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他们会伤心的,这么晚了你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出现在这里的,秦淮。”

    “不碍事,我等会儿回去。”秦淮扯着嘴角看着云秀芝说道。

    十几天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但却很少单独面对面的交流,大多是一群人同处于一个空间,为云悠然的治疗方案出谋划策。

    相处的这几天秦淮大概的了解了云悠然口中的魏家,和她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魏振华看似温和但却强势不容置疑,云秀芝却是实打实的温柔但墙头草,没有自己的主见,魏轶云沉默内敛却不强势而且有手段,叶青萱古灵精怪让人看不透。

    个性迥异,但都爱云悠然。

    魏振华作为改革时期的成功人士,为国为民,给国家带来可观的收益,但在做父亲这方面秦淮不理解但尊重,于是秦淮对于他也仅限于长辈的礼仪。

    父母爱子,方式各有不同。秦淮的成长过程中从来没有来自父母的掣肘,反而是各种各样的支持,只要他诚心想去做,无一例外得到的都是支持,即便是秦中刚这样没谱的老头儿,在儿子职业选择时,秦淮放弃十几年的小提琴去做什么歌手,他也只是问了两句话。

    秦中刚:“真的不去乐团拉琴?”

    秦淮:“不去。”

    秦中刚:“那你在什么网上唱歌能不能养活自己?”

    秦淮:“能啊!”

    其实那时候的秦淮心里也没谱,但他却是实打实的不想碰小提琴。

    后来秦中刚也没再说什么,由他去了。

    云悠然期许的与现实截然不同,魏振华不经同意变擅自改变云悠然的人生轨迹,云秀芝的不作为和云悠然自己的懦弱造就如今云悠然的经历,但不可否认他们爱,也是真的很爱她。

    也不能抹去魏家仍然是一个比较有爱的家庭,秦淮暗自下定决心不论云悠然以后做什么,他都会去支持,只要她想做,他一定会陪着她。

    白炽的灯光映在三人身上,云秀芝晃了晃手掌,强调:“一定要好好休息,你不能垮了,知道吗?”

    秦淮点了点头,礼貌而恭敬地说:“知道了。叔叔阿姨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对云悠然父母的感情很复杂,一面是感激,他们将云悠然培养的很优秀;但另一面是跟云悠然一样的怨恨。

    所以面对面交流时,秦淮更多的是表现出他的修养和家教维持的礼貌和体面。

    一个月前魏振华两鬓还不见斑白,现在却已白发满头,魏振华感激的看向秦淮,但眼神里带着一丝沉重,他对秦淮这段时间的表现给予肯定:“秦淮,你辛苦了。”

    秦淮眼眸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变化,但脸上挂着一丝笑容,摇了摇头:“没有……”

    云悠然长大了,不像小时候喋喋不休,不管听到什么学到什么,交了什么朋友,回到家都会跑到跟前奶声奶气跟他们讲一天发生的事情。

    如果不是秦淮当着大家的面承认和然然是情侣关系,而儿子也没有出口否认,魏振华这才知道然然交了一个男朋友。

    在家里面魏振华甚至没听然然提起过秦淮这个名字。那天会议室上,魏振华平静的脸上,内心波涛汹涌,心里的震撼和唏嘘没人知道。

    云秀芝同样震撼和难以置信,但不敢吭声,难受随之而来。

    几个月前还讨厌出门社交的小女孩,因为莫名被安排的相亲而感到厌恶和愤恨不已,却在短短几个月后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到底是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然然已经不再需要他们了?

    连恋爱了,也没跟他们提一下。

    他们的能阻止还是怎么的?

    当头的一棒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云秀芝敛了敛神回想起种种,好像是旅行后回来然然就不爱和她们说话了。后来问儿子然然交男朋友的事他知不知道,儿子只说了一句他知道,再想问其他,儿子也不愿说再多了,只让她别担心。

    那一刻,云秀芝望着沉稳的儿子,他眼眸里似乎有许多话,但却不曾说出口,像极了然然欲言又止的模样。

    孩子大了,不该这么管着。

    两兄妹会不高兴。

    云秀芝轻叹了一口气,好像一切都做错了。

    如果她坚定一点让然然去跳舞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如果坚定一点离职当全职妈妈然然是不是就不用经历那些事情了?

    “你要注意身体,别累垮了,”魏振华垂着疲惫的眼睑,沉声说:“虽然……然然不愿意看到我们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生活,但是秦淮啊,别太累,如果工作太忙,然然这里隔天再来,别逼自己这么紧,”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愧疚:“叔叔就是逼太紧了,然然才这样……都是我的错啊,叔叔错了啊!”

    魏振华捶着胸口忏悔:“叔叔不想然然恢复了怪我啊,怪我没能看好你啊,你一定要好好的……然然一定很喜欢你不然不会那么快和你在一起啊,你累垮了,到时间然然怪我们啊……”

    秦淮很想共情他,甚至同情他,但没人知道云悠然什么时候能好。

    这样一个痛彻心扉,哭诉要改过自新的父亲形象并不能起作用。在秦淮眼里出来云悠然康复,其他都不重要,且不说他还是个记仇的人。

    云悠然是很优秀,也是因为他们的精心培养,但她不快乐,像一个不能有情绪的木偶和机器人任由他人操控,身心也并非完全是健康,这都源自于原生家庭的问题。

    秦淮记仇,他记恨着让云悠然内心痛苦和煎熬的人,这些人里面包括魏振华和云秀芝。魏振华的强势和云秀芝的摇摆不定,云悠然最后连自己实现梦想的机会都丢失了,甚至两次差点被侵犯也是因为他们监管不力。

    虽然没有资格,但这些原因,秦淮都归咎于他们。

    理智告诉他,不能去怪两位老人,但多日的疲惫以及无力感让他不得不把一切的原因归咎在他们身上。

    他更加恨自己那时候为什么要出差。

    秦淮沉默地看着的魏振华。

    云秀芝拉着魏振华的手,扯了扯:“老魏,你干什么?你这不是给秦淮压力吗?你这人怎么这样?对然然这样,对秦淮也这样!”

    他动了动嘴巴,知道他没资格去批判云悠然父母,有些话也不应该由他的嘴巴里说出来,但他忍不住还是开了口:“叔叔,希望这次你们能给予悠然最大限度的人生自由,学会尊重,”秦淮话说到一半,感受到魏振华不容侵犯的眼神直直横扫过来,那是多年以来作为来自上位者不容挑衅的权威,不容置疑的眼神,魏振华也瞬间从自怨自艾怪罪自己的父亲身份转换成高高在上的集权者。

    秦淮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脾气,他直视着魏振华带有侵略满是征服欲的眼神,坚定说道:“我的家庭不如魏家富裕,小富而已,但是我和姐姐小学毕业后,父母就懂如何尊重我们,大到升学、考大学和职业,小到每日穿衣选择都由我们自己做主,明白您为人父母替儿女考虑的心思,但……万事都得有个尺度。”

    从来没人敢当面置疑他,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魏振华噌一下火气冒上来,急火攻心红遍了脸,呵斥道:“你懂什么!”

    “是,我不懂,我没有当过父亲,”秦淮停顿了一下,说道:“但是悠然说起过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虽然她总把原因归咎自己,从来不怪你们,但是我是作为旁观者,能听出言外之意,那就是——她对你们的埋怨,她说在舞台上摔跤受伤是自己的问题,不怪别人,可细想一下,如果不是你把她的高考志愿改了,她会在学校的舞台出现事故吗?”

    秦淮直视着他,一字一字说戳心窝子的话:“她怨你们,怨你们控制欲太强,怨你们不顾她的兴趣爱好自作主张帮她规划人生,怨你们多管闲事,这不让她做,那不让她做,即便她现在很优秀,但她并不快乐”

    “她没有童年,看猫和老鼠时津津乐道开心不已,你们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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