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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作满河星

    陆琼回到房间后,模模糊糊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没想到在岛上的第一晚酣然入梦,舒畅安详。

    睡到自然醒后,陆琼起床下了楼,在房子里转悠了一会,没发现母亲许隽的身影,她瞥见手机正安然地放在茶几上。

    母亲虽然有退休工资,但偶尔也会打点临工。

    这会儿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干活。

    陆琼走到餐桌旁边,桌上摆放着许隽早已准备好的早餐,于是她为自己盛了一小碗粥后,坐在餐椅上就着泡菜扒拉了几口,一碗下肚,饱腹感十足。

    而后陆琼挺了挺小腹,拉伸着僵硬的身体后,转头看向窗外的天气,天朗气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是可以出门溜达溜达。

    她突然想起曾经的秘密基地,当即决定前去看看。

    脚底生风的陆琼一路上并没遇到什么人,她打量着这个岛上的居民,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这里就业岗位不多,年轻人大多不会选择留下,实在不得不留在此处的年轻人便跟随父辈出海打鱼,在小镇上支个小摊,虽收入不多,好在可以满足温饱。

    陆琼不免觉得可惜了这大好风景,心想要是能发展旅游业就好了,这样外出务工的年轻人便可以回岛生活,就能减少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这一孤独的群体。

    可凭她一己之力,要想改变谈何容易,她自己暂时还是个失业人士,她撑了撑手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还真是自不量力啊。”

    由于刚刚跑的太快,又是上坡路,走着走着,渐渐地,竟有些体力不支。

    于是她放缓脚步慢慢往小岛的最高点走去,以往的秘密基地便逐渐展现在了眼前。

    高三那年,回到海岛不久,在某天爬山时,意外发现了此处,她迎风站立,任其吹拂,感受着时而轻柔时而野蛮的风声,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一方净土。

    年少时的她用肉眼看向最远处,每每眺望,便会在脑海中以丰富的想象力缔造出一个巨大的堡垒,同时勾勒出未来美好的遐想与希冀。

    只是在现实生活中,这个幻想太过单薄和孱弱。

    陆琼腿脚有些发酸,于是坐在了那块以前经常坐的石头上,抬起手背在脑门上反复擦拭渗出的汗水,正当她低头时,隐约瞥见另一块石头上镌刻的文字,字体已然有些斑驳,看样子已有了时间历史感。

    陆琼不记得以前在这里有过这个文字的存在,这里她很熟悉!

    反倒是她在上面写过自己的名字,现在想起来这种行为意识就像是小狗尿尿。

    她再次看向石壁,她的名字早已随着不断的风吹雨打消逝,仅有的只有这一行文字。

    她像是发现不得了的事情,好奇心促使她挣扎着起身,只是石壁有些陡峭,于是她紧紧拉住旁边一棵树的枝干,小心翼翼歪着头往那石壁探去,她端详那不算工整的文字,像是诗句,陆琼看着它,逐字逐句的念了出来:“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这意境真是美,实在符合当下朗朗晴空下,海面吹拂的景致。”陆琼感叹道。

    “真是个神奇又美妙的地方。”

    据她所知,这里很少会有人来的,是谁在这隐秘的角落留下了这些文字?

    毫无头绪!

    不过这意味着,有人和她共享着这一方小天地,似乎她的心灵不再孤独。

    这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稍稍坐了一会,陆琼便起身往另一个方向往回走去。

    没走多久,原本晴朗的好天气忽然被乌云覆盖,大雨好像十分情急,迫不及待的想要浸润大地,疯狂且粗野。

    8月的天气时常这样,像个心绪不稳定的小孩。

    陆琼心生烦躁,印象中,这附近有一间供人避雨和遮阳的平房,陆琼凭着以往记忆疾步跑了起来,朦胧间,她看到了在不远处的房子。

    她再次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平房。

    随后,陆琼甩了甩挂在身上的雨滴,又看着大雨滂沱的外面。

    这倾注而下的雨如弦,密集地阻挡着视线,迫使岛外的风景变得模糊不堪,真是天空不作美,好好的心情毁于一旦。

    倏忽,她嗅到一丝烟味儿,而她身后正好传来沉沉的声音:“这雨一时之间还停不了。”

    陆琼猛地回头,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轻,随即捂住惴惴不安的胸口。

    怎么在这里也能遇到他。

    她回头望向他,同时他也盯着自己,周然的碎发上挂着几滴水,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穿着T恤和工装裤,很是随意。

    他自在地坐在石座上,时不时往嘴里递着烟。

    知道是谁后,陆琼转身暗暗拍着胸口,平复着刚才紧张的心情。

    “被吓到了?”周然看着她的背影平静地问道,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起伏。

    她的全身都已湿透,紧贴的衣物若有若无地透露着她的曼妙曲线。长发已经被雨水粘腻成一簇簇,已经没有了昨晚的飘逸感。

    陆琼没好气道:“你好像很喜欢躲在人后。”

    周然在空气中慢慢吐出烟圈,扩大至消散,他用大拇指刮了刮浓密的眉毛,眼含笑意:“这次我好端端坐着避雨,是你突然跑进来的,不怪我。”

    陆琼真想立即离开这个地方,可眼看着倾盆大雨,使她很快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她,没再接话。

    大雨紧着大风,全身湿漉漉的陆琼汗毛倒立,她打了一个喷嚏,随后又是一个,接连打上好几个。

    她来回搓着手臂挪动着脚步,稍稍往里走了走。但还是和周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周然看她不停打着喷嚏的样子,怕是要感冒,于是蹙着眉头站了起来,踱步到了平房门口,低低说道:“你坐那去,里面风吹不太到。”

    陆琼看着他的侧脸,身上倒立的汗毛和发冷的身体不停催促着她。

    于是她乖乖走过去坐了下来。

    她才不要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这次轮到陆琼坐在他背后看着他。

    他似乎有烟瘾,一根燃尽后,修长的大手又从裤兜里抽出烟盒,接着点燃另一根。

    陆琼瞧他站立着看着外面,左手插着腰,右手时不时往嘴里送着烟,随后不急不徐地吐出烟气。

    她打量着眼前男人的背脊宽大笔挺,高大精壮的身体像是蕴藏着无限的力量。

    再搭配着俊朗挺拔的五官,说实在的,单说外在条件,就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她记得他在高中时期是校草吧。

    只不过她忽略了他的长相。

    因为在自己的记忆里,他对她总是冷冰冰的。所以可能从骨子里就认为,他们之间不可能会有什么联系。

    她记得他俩唯一的一次交流,还是他向她借英语笔记本。

    可能是陆琼感受到了周然的善意,抑或是感觉气氛过于尴尬,于是问道:“你怎么回岛了?”

    周然讶异于她竟会主动开口问他问题,可他应该要怎么回答?一两句也解释不清楚。

    他转过头,嬉皮赖脸似地回答:“岛上清净,适合养老。”

    什么嘛!问他问题也不认真回答,答非所问。

    陆琼在脸上十分疏离地笑了笑同时点着头。

    算了,懒地问了,陆琼心想。

    周然见她只点头,并不说话,于是笑意更浓:“怎么,答案不满意?”

    陆琼摇了摇头,神情满是敷衍:“没有,没有。”

    陆琼对于周然没什么好奇心,他不愿意正面回答,她就不问了。

    周然则是对陆琼充满了好奇心,他用手背蹭了蹭眉尾,眯着眼问道:“你呢?”

    “我?”陆琼指了指自己,对上他的漆黑的双眸,他的眼睛真好看。

    不过她马上回过神来,回答道:“昨天我妈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

    周然点头道:“对哦。”

    什么记性,这还没到养老的年纪呢,记忆力竟衰退到了这个地步。陆琼暗叹道。

    “还回去?”周然吐出这简短的三个字。

    陆琼却沉默了,这三个字的分量有些重,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道。”

    “心里很迷茫?”周然靠在墙上,食指轻轻弹着烟灰反问。

    她的神情和当初的他如出一辙,虽然不知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却忍不住想探究,如果可以,他也想帮助她。

    “嗯,有些。”鬼使神差般,陆琼竟承认了。

    陆琼看着模糊不清的远方,神情凝滞,轻启着唇:“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追求什么,现在流行一个词,叫做躺平。很多打工人在职场上卷不动,就想着躺平。其实我也是,可真的到躺平这一刻,心里又充斥着诸多不甘。虽然内心想着奋斗,但动力却不足,没有干劲儿。你说是不是很矛盾。”

    “正常,怠惰是人的天性。”周然回。

    “失意的时候,我就在想,凭什么我不能成为成功人士,不是那唯一的幸运儿,不能拥有爽文逆袭的人生。但是回到现实中,回想着自己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有拥有,只是年纪一年比一年增长,凭什么天下的好事儿都落到自己的头上,这对其他人也太不公平了。你说是不是?”

    陆琼低头劈里啪啦一股脑说了她的所思所想,当她抬头对上周然深邃的双眸时,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于是带着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抱怨的。”

    周然沉默了片刻,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扔在地上后,用脚碾了碾上面的火星。

    “其实人类社会就和这海洋一样,无数的平凡人像极了那小鱼小虾,因为同类数量庞大,存在感极低,所以可以随时被取代,可尽管如此,也不能抹杀他们存在的意义和贡献。”

    “当你在做一件事情时,能强烈感受到热爱,甚至孜孜不倦、全力以赴到忘我的境地,或许从中获得的感受才是喜欢和追求的真正意义。而且你只是在阐述事实,并不用感到抱歉。”

    陆琼意外地看着周然,他看上去像个粗犷大直男,没想到思想成熟有见地,情绪也很稳定。

    听他说完这些话,倒是有点改变了原本对他的固有印象。

    “雨停了,快回家吧。”靠在墙上的周然,起身走出了平房。

    “岛上的天气十分反复,过两天还会有台风,这段时间就别到处乱走了,尤其是山上。别让......你妈妈担心。”周然眼神复杂地回头看她。

    陆琼应了一声后跟着他走出平房,只是她的视线没有停留在他身上。

    山上雾霭沉沉,不久,太阳的出现便驱散这蒙蒙景象,她深深吸着狂风暴雨后的空气,当真是应证了那句空山新雨后。

    周然送陆琼回去时,路过张阿姨家,便被叫住了。

    只见张阿姨把周然拉到一旁,脸上表现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之前还特意看了眼一旁的陆琼。

    陆琼有些好奇,十分有眼力见地笑着转身,可注意力集中在他俩身上。

    她顺带听了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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