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瑞秋，许司湉还是更愿意坐周衔青的车。
但如果她不上瑞秋的车，估计第二天许文青就能闹得全学校都知道这件事，权衡利弊之后，她先是跟周绰约说了一声：“那我还是坐瑞秋阿姨的车吧。”
“为什么？”周绰约不解，但立马又想到许文青的事，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于是她对周衔青说：“哥，那就不麻烦你了。”
周衔青冲她点点头，站在一旁的蒋轶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扫过，淡淡开口，问瑞秋：“你送许司湉回家？”
“嗯，我之前去过她家。”瑞秋说道。
蒋轶总觉得瑞秋的眼神里有莫名的慌张，他看了一眼许司湉，许司湉也冲他点了点头，他才开口说道：“那行吧。”
时间也不早了，许司湉和几人道了别，就再次坐上了瑞秋的那辆保时捷。
但她实在是不想坐在许文青坐过的副驾驶的位置，所以坐在了后排的位置。
汽车平稳驾驶了一段距离之后，瑞秋终于开了口：“甜甜，其实我跟你爸就是普…普通的合作关系。”
她这么一说，许司湉也不知道该说点啥，狭小的车厢里一时间安静异常。
但瑞秋可不能就这么偃旗息鼓啊，这件事现在可是关系着她的大金主呢，于是她也不打算再掩藏了，便直截了当地说：“周绰约应该跟你说了我的身份吧？我那我也不跟你打哑谜了，你也知道的，现在你爸的工作室都在靠我的资金流转，要是我被赶出了蒋家，你爸的工作室也得玩完。”
许司湉感觉瑞秋已经准备破罐子破摔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那我爸是真的出轨了吗？”
“你想听到我给你什么样的回答。”瑞秋还卖了个关子，或许也是想给许文青在女儿面前留最后的一点脸面。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许司湉也不笨，自然懂她是什么意思，她原本以为自己在听到真相的时候会很气愤，但相反的是，她此刻觉得内心无比的平静，悬在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下了。
许司湉抬头看了一眼反光镜，昏暗的车厢里，她只能看到镜子里瑞秋的半边脸，“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只要你不告诉蒋轶这件事就行。”瑞秋透过反光镜去看坐在后排的许司湉，却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许司湉冷眼看她，声音也淡淡的：“可是我并不在乎我爸的工作室，你说的东西没办法和我达成平等的交易。”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瑞秋又收回视线，但也惊讶于许司湉的镇定以及和她谈判的勇气。
“我要你跟我爸说，你想跟他结婚。”许司湉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丝毫犹豫，“让他赶紧和我妈离婚。”
听到这话，瑞秋一愣，她想过像许司湉这个年纪会提的要求，无非就是花点钱的事，本来也没怎么当真，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来这样的话：“你想让你爸妈离婚？”
“嗯。”
-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五分了。
许司湉打开门，就看到司惠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穿着睡衣，大概是不放心，专门在这儿等她回来的。
司惠一看到她，就笑着问她：“今天玩得开心吗？”
“嗯。还拍了很多照片呢！”许司湉其实很少会用这种语气跟司惠说话，更多的时候她的话都是平淡的、没有任何语气的。
司惠：“照片呢，我看看？我还不知道你那个朋友长什么样呢。”
“我的手机拍不了照片，是用她的手机拍的。”许司湉说着，又不忘补充道：“你要是想见见她的话，那等我们搬完家，也请她到我们家来玩吧？”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司惠愣了几秒，但后面反应过来，就立马点了点头：“好。”
已经提到了搬家的事，许司湉就多问了一句：“妈，房子的事定下来了吗？”
司惠摇了摇头，说：“我想找一个离你们学校近的房子，但那边都是二居室多一点。”
考虑到家里有高中生和病人，都比较需要私人空间，所以司惠是打算找一个三居室的，而且价格也不能太贵，按照她的预算中介给她看的一些房源基本上都是一些要爬楼的老破小，她也正因为这事在发愁呢。
许司湉看她一眼，然后坐到她旁边，说道：“妈，不用找在我们学校附近的，我可以早点起床坐公交去上学，你找一个离医院近的地方吧，方便姥爷去复查。”
“可是这样你上学就不方便了啊！”司惠显然不赞同她的说法，所以又说道：“你明年就高三了，到时候争分夺秒的，你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去学校的路上啊！”
许司湉抓住了她的手，“我坐公交的路上正好可以看书学习啊！这样不是一举两得吗？”
看她这么懂事，司惠生出许多的愧色来，她反手握住许司湉的手，“没事，你别瞎操心啊，这两天我再多去跑跑，总归会有合适的房子的。”
许司湉也没再坚持，便点了点头，但又想起在车上和瑞秋的对话，她忍不住问道：“妈，你真的决定要和爸离婚了吗？”
司惠低下头，沉默良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许司湉大概也能猜到她短暂的沉默里其实还有对这段婚姻的留恋，她们这一代人对婚姻的观念并不像新时代的年轻人这么开放，甚至是一种十分封建古板的态度。去年家里有个姐姐要离婚，她当时还听到司惠在劝人家不要轻易离婚，说什么女人二嫁就不值钱的那种话。
所以一开始许司湉听到司惠说要和许文青离婚的时候都觉得有点震惊，她也不知道司惠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就有了离婚的勇气。
“我爸同意吗？”其实许司湉不用想都知道，许文青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司惠摇头，“他怎么可能同意？法律传票到他手里的时候，他还打电话来跟我吵了一架，说如果我非要离婚，你的抚养权他是一定会争取到的。”
“我已经快成年了，我有选择跟谁的权利吧？”许司湉问道。
司惠点点头，“律师说，更多的是尊重你的意愿。”
“我不会跟他的。”但许司湉又想到了更现实的问题，司惠只是一个普通的初中老师，拿的是死工资，现在姥爷需要请人照顾，如果再抚养一个她……
司惠看她突然消沉下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只要你愿意跟妈妈就行。”
-
翌日。
因着昨天晚上吃了一个大瓜，周绰约十分有精神，到了就开始找许司湉八卦：“昨晚瑞秋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让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蒋轶。”许司湉实话实说道。
周绰约翻了一个白眼，“难道蒋轶不知道就不会有别人知道吗？就她这样的女人还指望能加入豪门？也太不把蒋叔叔放在眼里了，要不是她长得有几分像沈阿姨，怕是连见蒋叔叔一面都难。”
原来瑞秋长得是像蒋轶妈妈的？
“那蒋轶他爸为什么要把瑞秋带到家里来？”许司湉更是不理解了。
说到这周绰约也开始无语了，她瘪了瘪嘴，说道：“谁知道呢？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管过蒋轶，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父爱泛滥’了，想给蒋轶找个妈，去年突然把瑞秋带回来，说让蒋轶喊她阿姨。”
蒋豫这做法也是令人匪夷所思，蒋轶都已经快成年了，从小到大没有的父爱母爱现在才想起来弥补，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而且让蒋轶天天对着一张很像沈如微的脸，难道也不怕他膈应吗？
“那你答应瑞秋了？”周绰约又把话题绕回来。
许司湉犹豫着点了点头，说道：“我请她帮了我一个忙，等价交换了。”
周绰约眼睛骨碌一转，耍了个小聪明：“她只说让你帮他保守秘密，也没说我吧？那我能告诉蒋轶吗？”
许司湉：“你可以先暂时不要告诉蒋轶吗？”
“为什么？”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许司湉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干脆直接表明：“我跟她交换的条件是，让她跟我爸提结婚，这样就能逼我爸离婚了。”
“我靠，你竟然都想到这个层面了！？太聪明了啊！”周绰约忍不住对许司湉输了一个大拇指，“那等你爸妈离婚之后我再跟蒋轶说吧。不过，你要知道蒋轶也不是傻子，他肯定已经开始怀疑瑞秋了，就算我不跟他说，他迟早也会知道真相的。”
许司湉当然也想到了这个，她说：“我知道，现在就希望瑞秋那边可以快点吧。”
……
自打司惠从绥安回来之后，许文青就被撵到了工作室，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
这些天里，瑞秋倒是来得很勤。
瑞秋也不是那种喜欢拖拉的性格，这种事情越拖越麻烦，她现在只想快刀斩乱麻，在蒋豫不知道这件事之前完美解决许文青，所以今天来，她打算直接说。
“文青，我听说你老婆最近在跟你提离婚？”
许文青正在看稿，听到她的话，直接放下了手里的稿子，转向她，“你听谁说的？”
“怎么啦？前两天帮你收拾桌子的时候看到法院的传票了而已。”瑞秋用手扶上许文青的肩膀，柔情惬意：“你不是早就不想跟她过了吗？你们离了婚之后，我们两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许文青虽然做了混账事，但他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他跟瑞秋不过就是短暂的虚与委蛇，各取所需，他还不至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所以他绕了点圈子说：“你也知道的，甜甜明年就高三了，这时候我跟司惠突然离婚的话，肯定会对她有所影响的。”
瑞秋嗤之以鼻，心想你女儿巴不得你早点离婚呢，但面上还是刚刚那一副样子，“可是传票都已经下了，马上就要开庭了吧，甜甜肯定会知道的，而且法院判决抚养权的时候她也要到场的。”
许文青看她一眼，沉默了一会，还没想到要说什么，瑞秋就又一次开了口：“等你先离婚，再跟我结婚，到时候我们把工作室做大，也更好去争抚养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