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人是谁，除了舒纯她想不到任何人了。

    女人一步步慢慢朝她走来，刚想张口，哪知女人一刻都没停留，擦肩而过径直越过她，紧接着便听到了水池的水流声。

    董缦僵着微张的嘴，扯着一抹冷笑，转身走到舒淳身边。

    女人抬了下头这才佯装才看到她，关了水龙头轻轻甩了甩手。

    “缦姐啊，哎呦我刚才都没认出来是你。”

    如鲠在喉，这女人是懂得怎么气人的。董缦脸上的妆已经都被洗掉了，这是在明晃晃的嘲讽她呢，不带一点儿掩饰。

    “你和董知妤说了什么？”

    舒淳压根就没打算做任何解释，倒是她的疑惑也不少。没等董缦话音落地张口质疑。

    “你和网友说了什么？”

    女人轻笑了一声，“舒淳，事在人为。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是你做亏心事在先的，还怕别人曝光啊？”

    “亏心事儿？”一双眼尾略微向上挑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董缦，一瞬间还真有点像只狐狸。“你对董知妤做的亏心事儿还少吗？”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四周寂静的吓人。隐隐约约能听到老旧水管漏水的滴答声，一滴一滴的坠在地板上，湿漉漉的。

    董缦的眼睛随着舒淳的话变得阴沉，眼睑处不明显的跳动了一下，“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讲话。”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做事儿。”舒淳穿着剧组定制的厚鞋履，比董缦高出一截，居高临下的瞧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简装的白色瓷瓶小型香水，随意的喷在耳后。“顺便提一句，你这副样子也就能骇到你妹妹，我可不吃这一套。”

    说完双手搭在董缦的肩膀上，稍微俯下身保持着视线持平的角度。

    “每个人都有劣性这是自然之道，但如果伤害到了别人那就罪该万死。知错能改，说明你还有点儿良心。”

    话音刚落，似一阵风。随着门的咔嗒声，董缦挺直了腰扭头看向一旁的镜子。

    “是啊董知妤，所有人都在袒护你，保护你，欣赏你，倾慕你。他们只是喜欢你仅能拿得出手的脸而已，子虚乌有的爱。”

    女人停顿了几秒，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蹙的眉倏然伸展开来，冷笑道，“事实上你有多可怜只有我能看清，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

    舒淳原以为自己和董缦说的那番话能起到一定作用，但这女人明显已经完全任其自流了。

    没过几天便以董姝妤身体不适，直接推掉了一个知名杂志封面的拍摄工作。转而却推荐了舒淳，当时木木收到信息的时候受宠若惊，这机会砸在面前，直接毫不犹豫拿下。

    而董缦之前早已在粉丝群内部发放的信息和行程，没想到转眼间资源另转他人。

    这下直接成了导火索，俩人不合，舒淳抢资源的热搜直接被冲了上去。帖子下面带节奏的账号如同涨潮的海浪，一层接着一层。

    木木选择冷处理，并未发声。

    时间正好卡在舒淳拍杀青戏的时候，董知妤知道后彻底迷茫了，分不清舒淳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借着名义抢资源。

    拍封面的事明明早就确定好了，为什么会临时变卦？她无形中疏远了和女人间的距离，之前在舒淳有意无意之间的撮合下董知妤和江简两人慢慢走近了些，偶然的闲谈间和他说起这事。

    “不可能！舒淳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她从没向外界澄清过什么，这难道不可疑吗？”

    看着男人无动的神情，愈发有些激动。

    “明明是我的工作机会莫名被拱手相让，作为朋友她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

    -

    一场湿漉漉的雨浇湿了灰白的柏油马路，潮湿空气透着轻盈的花香。一辆停在街旁的车，副驾的女人漫无目的的刷着手机，各种不堪入目的评论相继出现在她的社交账号上。

    舒淳关了手机随手扔在副驾台上，冷哼了声靠在座椅上闭了眼。

    没过多久木木提着两杯咖啡，车门发出的闷声便是最后的响儿。

    “为什么不发声？”

    男人的动作顿在空中，伴随着袋子里散发出的醇厚苦涩的核果味。舒淳没听见回答睁开眼，扭头望向一旁的人。

    “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发声？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是谁干的。”

    男人叹了口气。

    “淳淳，你工作现在好不容易刚刚稳下来，我们现在最好的对策就是对于负面评论置之不理，而且杂志封面对于你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如果现在咱们和董缦争对，除了一口气儿，落不着任何好。”

    “所以在你看来，这些都比我的名誉重要。”

    木木心一狠，吐出个字。

    “是”

    舒淳瞬间鼻子发酸，视而不见木木递来的咖啡，将空调的温度调低直到冒着白雾。俩人本就穿着单薄，木木知道她正赌气儿，这时要再不顺着她的意，绝对没好果子吃。

    讪讪地收回了手，一路上气氛降到了冰点。

    到了片场，女人径自下了车。

    一路上引人驻足，喧嚣的现场她经过的地方，立马变得寂然无声。正在摸鱼的工作人员突然转头忙着找事情做，就连坐在远处的董知妤也只是瞥了她一眼，随即翻起了剧本。

    舒淳毫不在意朝前走着，鞋跟碰撞地面的声音与周遭静悄悄的氛围格格不入。旁的人像是看热闹似的，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瞟着，窃窃私语着。

    “聊聊吗？”

    董知妤没抬眼，像是没听见。

    没过几秒，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提醒着要工作了。董知妤合上剧本站了起来，和舒淳擦肩而过。

    不温不热的说了一声，“咱俩没什么可聊的。”

    她下意识地拉住董知妤的手腕，女人回头，两人碰上彼此的目光，舒淳触不及防看到她眼里隐隐绰绰的水光。董知妤回过神后猛地甩开了手，快步走远。

    舒淳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忍不住爆了粗。

    这一切都是因为董缦在暗中作祟，她再清楚不过。可如果站在董知妤的角度，她是相信血浓于水的亲姊妹还是刚认识不到几个月的同事。这很难抉择，她的态度无可厚非。

    最诧异的还是董缦的恶毒，她就真不怕总有一天董知妤知道真相，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疯子。

    但舒淳绝对想不到的是，几分钟后刚才俩人的拉扯被拍成视频上传到了网上，标题是她职场霸凌。

    那个视频她看了，她拉董知妤的动作被人调了倍速外加镜头下女人错愕和打着淌的泪水，还真像那么回事。简直就是颠倒黑白。

    贱人。

    呵，不过她可是个最爱凑热闹的人，甭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掐着片场休息的点儿，她眼睛紧随着董缦，摩挲着屏幕给视频点了个赞。

    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事，她舒淳可最在行了。

    突然休息间十几个手机消息声如同冲溃堤岸的潮水，作响个不停，扰的人胆战心惊。

    几乎所有的人都意识到出事了！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翘着二郎腿。漠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团乱，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冰块早已融化，寡淡琥珀棕色的液体跟他妈这个索然无味的世界一样。

    直到董缦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舒淳才泛起一抹笑，但表情却毫无笑意，肃杀的眼神让董缦有些不寒而栗。

    李政泽那边的紧急公关团队收到消息后，进行了紧急备案。

    但都被舒淳拒绝了。

    她绝不会姑息犯错误不承认还泼脏水给别人的卑鄙小人。

    整个剧组的工作被叫停，毕竟舒淳是北壹的艺人，李政泽又是最大的投资方。这事不解决清楚，怕是给不了个交代。

    几个当事人和剧组的负责人以及导演就地开了个短会，协商着如何处理。现在整件事情发展到意想不到的趋势，尤其是舒淳点的那个赞，本身就有数不清的眼睛在暗地里盯着她，没几秒「舒淳点赞霸凌视频」的热搜词条冲到了第一条。

    长桌上，舒淳和木木坐一侧，董知妤和董缦坐在另一侧。

    女人默默的翻着满屏辱骂舒淳的言论，网友们恶毒的程度着实让她心有余辜，事情到这，才终于意识到那件事情未必是舒淳做的，她本应该可以心安理得接受杂志拍摄，可现在...

    事情已经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董知妤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董缦，这一举动丝毫不差的落到舒淳眼里。

    “舒淳这样吧，咱们这剧马上就要杀青了，实在是受不起折腾了，要不你先委屈道个歉就当是为了整个剧组。”说话的是剧组的执行制片人。

    女人靠在椅子上，环着双臂，“莫须有的罪名扣我头上，凭什么我道歉。”

    “而且这事儿我不会公关处理，别什么事儿都麻烦人家公关啊，职场霸凌这件事情在场的各位应该都心里有数，我和董知妤关系如何，和整个剧组人员的关系如何，我舒淳为人处事坦坦荡荡，一向不屑于做那些欺凌弱小，下三滥的手段，更何况董老师可是我敬仰的前辈啊，我怎么敢霸凌她呢？”

    说完，舒淳将视线转移到董知妤身上。

    “我和在座的各位无冤无仇，工作的态度算不上积极但端正，对在场的老师也毕恭毕敬。可这整件事情发酵的过程中，你们明知道我的为人是怎样的，也没一个人站出来替我说句话。我知道人性的冷漠，可这次未免也太令人伤心了吧。”

    女人手指交叉撑着下巴，环视着。

    “既然大家都毫不在意，我就顺势把事情搞大了些，这也算是给《悲鸣谷幽》增加了热度不是吗？导演？”

    袁梃扶额看着舒淳，要是给不出个结果，这女人指不定还能干出什么。

    “那这事儿如果查不出个所以怎么办？”

    “那就耗着呗。”舒淳柔了柔眼神，泛着笑意，随后看向董缦，极其挑衅的眉毛微挑。